()「為什麼?」邵素不知為什麼,蕭生一早起來非讓她洗臉,他不是很喜歡自己這模樣嗎?
「這個……」蕭生見佳人已經變了臉色,不敢再說,忙轉話頭道︰「我練劍了。」說著走到場子中間,吸氣凝神,刀光爍爍,劍走游龍……舞到後來,已經人不見劍,劍不見人。
邵素雖然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這樣的快的劍法還是知道好歹的,忙拍手道︰「蕭大哥舞得真好。」余光里忽見文媛也站在那里呆呆看,心中一沉,心道蕭生又不是舞給她看的,她站在那里作甚?
正皺眉期間,忽見文媛竟直直沖她走了過來,一怔之下,已經被文媛拉住了手,「做什麼?」邵素忙甩開她的手——她與文媛一路行來還算得和睦,只是見了她這等絕色真面,忽然覺得是個大敵,因此戒備起來。
見文媛咬了咬嘴唇,低聲道︰「三姐兒,快去照照鏡子,你這模樣好可怕。」
「怎麼了?」邵素沉著臉看著霞光下絕艷麗色的文媛。
「粉太厚,臉上太紅,很嚇人。」文媛迅疾道,然後瞟了場中正在練劍的蕭生道︰「蕭大哥沒說嗎?」
邵素腦袋「嗡」地一聲,結結巴巴道︰「很難看嗎?」
文媛苦著臉看著她,猶猶豫豫道︰「很不好看。」
「啊……」邵素忙用袖子捂住臉,提著裙子跑到了正房臥室,急急打開鏡子,借著霞光萬丈,終于看見鏡子里那張濃妝艷抹到可怕的臉,便宛如那戲本上的丑角兒,故意惹人逗笑亂涂,眼淚嘩啦掉了下來,忙跑到臉盤旁用水盥洗,好歹還原了從前的秀臉,正出門要跟蕭生看,抬頭忽見蕭生正俯身正與文媛說話。
此時已朝陽艷艷,金色的光芒撲撒在這對男女身上,男的英俊挺拔,俯身深深望著佳人如玉,女的絕色如畫,含羞帶怯,秋波暗送,便宛如自己在書本里讀過的所有的傳奇,忽然膽怯地倒退兩步,躲在了門後……
連個妝容也做不好,她真的很沒用……
很沒用……
二姐說︰我都不明白蕭生喜歡你什麼……
喜歡你什麼……
邵素捂住臉,蹲□子,忽然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不知所謂,不知所往……
「素兒,素兒?」蕭生知曉邵素洗臉去了,見其進屋好久不出來,正要進屋尋覓,忽听門外「蹬蹬」敲門聲,許嫂與蕭生對望一眼,蕭生忙過去開門,見是帥府小廝一個叫四喜的,見了蕭生,擦了擦汗道︰「蕭爺,可找到你了,楊帥找你有事哩。」
蕭生一听公事,忙道︰「好,我這就來。」說著,正要回屋與邵素說一聲,卻被那四喜拉住道︰「快,快走吧,我這好容易找到你。」
蕭生見如此匆忙,一回頭見文媛站在不遠處,忙招了招手,文媛遲疑了下,跑了過來道︰「蕭爺。」
蕭生點頭道︰「文姐兒,你與素兒說,帥府有事,我先過去,忙完就回來。」說完便被那小廝四喜拉走了。
文媛望著蕭生與四喜匆匆離去的背影怔了半晌,一轉身卻見青丫頭站在那里,掐著腰左右相顧,問道︰「文姐姐,蕭大哥去哪兒了。」——按照禮數她應該稱呼蕭生「蕭爺」的,不知為甚,一直稱「蕭大哥。」
文媛听了這聲「蕭大哥」,愣了愣,隨即笑道︰「帥府找蕭爺有事,讓我跟三姐兒說一聲。」說著,向正房走去,進了房門,叫了聲︰「三姐兒,三姐兒……」
找了半天竟不見人影,皺了皺眉,心道怎麼人沒了,一回頭卻見邵素正陰森森地望著自己,嚇了一跳,拍拍胸口道︰「三姐兒,嚇了我一跳。」抬頭見邵素眼角微紅,道︰「三姐兒怎麼了?蕭爺讓我跟你說,帥府有事找他,他先去了,忙完就回來。」
邵素呆了許久,才「哦」了一聲,眼見文媛神情坦蕩,毫無做賊心虛之色,忽然又覺得自己多心了,皺了皺眉道︰「文姐兒你……」
「怎麼了?」文媛上前拉著邵素的手,仔細端詳半晌才抿嘴笑道︰「三姐兒以後可學學吧,今早嚇死人了。」
邵素低下頭,又抬起頭,道︰「文姐兒,我知道我是個無用的,我……」
文媛見邵素忽然說起這話來,心中驚異,道︰「三姐兒恁地說起這個來……」
邵素感覺著那手里的溫暖,只覺這一早上簡直從地獄到天堂,又從天堂到地獄轉了個來回,咬著嘴唇,道了聲「文姐,我……」
文媛見邵素那神色,心中一動,面上卻不顯,用力攥了攥邵素的手道︰「三姐兒要說什麼,咱們這一路來患難與共,有什麼不能說的?對了,三姐兒,我昨天忖度了,不能只讓蕭爺養著,我先前在家繡功還好,跟許嫂商量著賣些繡品度日。」
邵素听了「患難與共」的話,那刻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安靜了下來,側頭想了想,忽然道︰「文姐兒,你先前在家是嫡女,恁地什麼也會。」
文媛「噗嗤」一笑道︰「恁地說什麼也會?繡功大家都會的,我先前不過有些閑情,多下了點功夫而已。」
邵素听這話,低下了頭,她是庶女,除了讀了一肚子書以外,什麼也不會,連荷包都做不出來,從前墜兒玉兒不止一次抱怨過,說「小姐連荷包也做不出來,以後如何給未來姑爺做小衣之類的」,她從前只當听笑話,如今自己卻是笑話。
人家文媛會做繡品,說不定賣這些物件就能養活自己,自己卻白白讓蕭生養活著,蕭生若是那不缺銀子的富裕人家也就罷了,偏偏不是,這可如何是好?邵素望著文媛那美麗恬靜的面容,想起二姐那話「如今你不是千金大小姐了」咬著嘴唇道︰「文姐兒,從今兒起,我要跟你學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