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無聲,唯有清風拂過樹梢,發出摩挲樹葉的聲音,仿佛在奏響夜的曲調。
可是,如此美妙的夏夜卻注定不會平靜。
此時,御書房里只余下東邦帝和夜允琛二人,相對無言的氣氛中透著幾分怪異。
「父皇,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老四,父皇想和你說會話。」
也許是血液里的某一部分血終究是一樣的,這些年來見面便如同仇人般的兩人竟然頭一次破天荒般地表現出了父子間的心靈相通來。
許是因為這番折騰下來,兩人都覺得很是疲憊,東邦帝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沙啞,夜允琛也一改平日的慵懶,多了幾分凝重。
似乎沒想到東邦帝會由此一說,夜允琛微微一愣後才道︰「父皇有什麼旨意,兒臣定當洗耳恭听。」
本還因為夜允琛難得的關心而有些感動,可是又听到他如此疏離的話語,東邦帝的心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你先坐下,我沒有什麼旨意,只是想和我的兒子說會話。」
東邦帝沒有自稱「朕」,語氣中也自然而然地染上了幾分為人父者的無奈與愧疚。
對于這樣的父親,夜允琛的心中是即排斥又渴望,一時之間心中竟是五味雜陳。
東邦帝自然也看出了夜允琛神色間的猶豫,可是卻並未多言,反倒是安靜地坐著,耐心地等著。
寂靜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著,似乎只是過去了一眨眼的瞬間,卻又好似很久,久得兩個人都將要化身為石像……
終于,夜允琛動了,走到東邦帝身邊的位置上,慢慢地坐了下來,沒有了平日里慵懶隨意的模樣,竟多了幾分不自然的拘謹。
又沉默了好一會,東邦帝帶著無限滄桑感的聲音才在這個寂靜的御書房里響起︰「琛兒,我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在怪我,可是我又何嘗不怪自己吶。若是當年可以選擇,我真的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瀾兒的命。」
瀾兒?!琛兒?!
這兩個稱呼夜允琛已經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沒有听到了,自從哥哥離世之後,父皇和母後就再也沒有這樣叫過自己,都是老四老四那般的叫著,他還以為自己一輩子再也听不到這個稱呼了。今日听到父皇這樣叫自己,竟然有一種夢過境遷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縈繞在父皇、母後、哥哥和自己四個人的歡聲笑語中。
「琛兒,對不起,都是父皇對不起你們。」兩行清淚竟然不由自主地順著東邦帝的臉龐滑落了下來。
「父皇?!」看著如此模樣的東邦帝,夜允琛這些年幾乎都處在冰冷狀態的心忽然動了一下,似乎有一種叫做親情的東西重新被喚醒︰原來,父皇並非無情,而是隱忍著他所有的情感。
「父皇,是琛兒太不懂事,太任性了。」夜允琛的聲音中竟帶著絲絲的哽咽。
在這個不安的夜,一對父子敞開了心扉,解開了外人不曾知曉的心結,收獲了逝去已久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