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準備了美酒點心,只等洛離來到,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不便前來的消息。
「什麼不便!你是不是沒去!再去請!」
面對生氣的翠柳,小綠支支吾吾的不敢說實話,也不敢再到洛離書房去,在她看來,那里簡直是十八層地獄。
見她仍是呆呆的杵在原地,翠柳生氣的擰了一把她的胳膊,小綠吃痛卻不敢反抗,只好擠出一句話︰「大夫人,在,在書房。」
「什麼?!」
小綠的話一下子點燃了翠柳的火爆脾氣︰「這個賤人真是得寵了哈!來搶我的好日子了!昨兒怎麼不去!哼,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一邊憤憤的罵著一邊飛快的朝書房走去,怎料天黑階高,只听咚的一聲,心急的翠柳腳下一滑便從台階上栽了下來,重重的身子站不穩當,正好倒到了旁邊的花圃里,而那光滑的額頭說巧不巧正撞到一個青石的花盆上!
翠柳痛得嗷嗷直叫,顧不上責罵沒扶好她的小綠,一只手捂著額頭「哎呦哎呦」的叫著,兩個小丫頭趕忙打過來燈籠,小綠也忙不迭的又是攙又是扶。
突然,只听翠柳阿的一聲,「血」字也竄進每個人耳中。
凝神望去,翠柳的左額撞出了一個金桔般大小的血洞,鮮紅的血汩汩滲著,她的半張臉幾乎已經被鮮血布滿,原本俏麗的容顏變得猙獰不堪。
小綠嚇得臉色發白,嚷著「快去找郎中」,卻被翠柳一把擰在腰間,牙齒站站的低吼︰「糊涂東西!快稟報將軍,說,我受傷了。」
翠柳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再去一趟人間地獄。
白雅梅從書房沖出,便瘋也似的飛奔回房,淺笑嫣然不明就里,卻也看出定是出事了。
可回到房間,卻被白雅梅關在了門外,無論如何拍打叫喊就是不開門,這下二人更是慌了神兒,生怕會出什麼事。
房內,白雅梅緊緊拴好門,一頭扎進床里,嚶嚶的哭起來,瘦弱的雙肩輕輕聳動,一只粉拳邊無助的捶打著睡床,嘴里還一邊斷斷續續的抱怨著︰「什麼,什麼溫柔,真心,全是假的,全是假的,還,還口口聲聲不承認,嗚嗚,為,為什麼這樣對我,嗚嗚。洛離,你就是個十足的壞蛋,混蛋!」
正獨自傷心的罵著,忽發現外面拍門聲音停了,不一會兒便傳來淺笑故作鎮定的聲音︰「小姐,丫頭來報,柳夫人受傷了,還傷的不輕,您過去看看吧。」
淺笑聲音輕快,看似是詢問,其實是在提醒,白雅梅當然明白,自己方才一路狂奔,不少嚇人都親眼目睹,若是此時仍不出面,只怕到不了明日,今晚上就會各種傳言滿天飛了。
白雅梅簡單梳洗了一下,看著鏡中那紅腫的雙唇比剛哭過的雙眼還要明顯,微微嘆氣挑了張艷紅的唇紙覆了幾下,這等紅艷之色她以前從未涂過,今日涂上看來倒是多了幾分嫵媚妖嬈。
收拾妥帖,才輕輕拉開門閂,向淺笑嫣然微微點頭,奔著翠柳臥房方向疾步走去,還未進門,便遠遠听到了翠柳捏著嗓子邊哭邊喊痛。
白雅梅剛進門便看到了一個病中西子斜倚在榻上,輕輕申吟著,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捂著胸口,雙眼微閉,還不時的向門口瞟著。
旁邊方凳上,牡丹正端坐著用手帕掩口輕輕安慰著,在旁邊幾個小丫頭正垂首侍立,一臉謙卑。
眾人見白雅梅走進來,都趕忙行禮。
白雅梅緊走兩步,扶住正要起身的翠綠,安慰道︰「妹妹受傷了,快快躺好。怎的突然摔倒了?丫頭們怎麼回事,也不好好扶著。上的如何,呀,這麼重,怎麼還不上藥,閬中呢,去請了嗎?小綠呢,小綠?」
白雅梅環視一圈,單單沒發現小綠的身影,只听翠柳病懨懨的說道︰「謝姐姐關心,郎中就快到了。哎呦。」
一旁的牡丹眼珠一斜,滿是不屑和醋意︰「你是在等郎中還是等小綠呢。」
翠柳裝作沒听到,仍是自顧自的喊著痛,白雅梅雖疑惑,但看她不想說也不多問。
正說著門外腳步聲響起,一個眼尖的小丫頭喊了聲「綠姐姐來了」。
翠柳一听哼唧聲更大了,眼神瞄著門外,待見小綠身後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時,忙坐起身子向外張望,急問︰「人呢?」
小綠滿臉踟躕,低頭無奈的搖了搖頭,翠柳還欲說話,只听白雅梅柔聲勸道︰「妹妹,這位是京城有名的趙郎中,醫術首屈一指,快讓他瞧瞧吧。」
她本是一片好意,沒想到卻踫了個大釘子。
翠柳小手一揮,不許郎中靠近,反而一把拽過小綠,厲聲道︰「怎麼回事?怎麼沒來?」
小綠眼珠掃了一圈其他人,職務者不敢說,翠柳也顧不得他們,喝道︰「快說!」
小綠沒辦法,雖知牡丹小紅都在看熱鬧,但又迫于翠柳的威逼,只得硬著頭皮,唯唯諾諾的說道︰「奴婢去請了,但是,但是將軍門都沒開,只說,只說……」
「說什麼?!」
「說受傷了就去請郎中,我去了,不會看病,只會,只會殺人!」
什麼?!翠柳身子一冷,只覺心都涼透氣了。
她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白雅梅,都是因為這個賤人,現在又假惺惺的跑來獻殷勤,虛偽!你等著!早晚跟你算賬!
白雅梅這才明白翠柳一直在等什麼,只是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一句話。眼看深受傷痛,卻得不到丈夫一言半語的安慰,她不免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而身為好姐妹的牡丹卻冷冷一笑︰「哎,快看郎中吧,向我們這些不會醫病的閑人就不在這添亂了,紅兒,走!」
翠柳小嘴一撇,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牡丹和小紅笑著離開,這下心中更氣,一把扯下小綠臉上的面紗,向外猛擲,吼道︰「廢物,滾!」
小綠臉還未好,又在眾人面前受此辱罵,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急急撿起面紗逃也似的跑走了。
白雅梅見狀,又心疼又無奈,只好一邊寬慰翠柳一邊囑咐郎中用最好的藥,千萬別留下疤痕。
趙郎中連連答應,仔細瞧了半天,敷好藥膏,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目送趙郎中出門,白雅梅笑吟吟的撫慰翠柳︰「幸好傷得不重,只要好好上藥,注意飲食,也就不用擔心落下疤痕了。不過以後可得小心,別再摔倒了。」
見她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白雅梅也不責怪,知她心情不痛快,便又囑了小丫頭們幾句也便回房休息了。
折騰了大半夜,白雅梅的困意也上來了,再沒心思回想今晚與洛里發生的不愉快,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夢中隱約覺得有人為她掖了掖被角,以為是淺笑,眼也沒掙開,迷迷糊糊的說了句「謝謝」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膳時,倒是與以往不同,翠柳額頭頂著一圈白棉布,身旁的小綠臉傷未好,葉夢這一方白沙,一主一僕相映生輝,倒是成了一道奇景。
牡丹笑吟吟的用著膳,看似心情極佳。翠柳卻撅著一張小嘴,嫌棄的攪著面前的白粥,沒喝幾口。
白雅梅知他不愛吃,勸道︰「妹妹身上有傷,郎中交代了一定要注意飲食,只能吃些清淡的飯菜。我也不知妹妹平時愛吃些什麼,今早上只能先隨便備了一些,要不一會小綠先留下,她是美美的陪嫁丫頭,定知曉妹妹口味,回頭我囑了廚房給妹妹單做。」
小綠有些驚訝,但見自己主子已經點頭,便躬身說了句是。
翠柳沒有胃口,草草吃了兩口,便要離席。
牡丹見狀也放下碗筷一同離開了,只剩下小綠一人靜候回話。
只挺白雅梅說道︰「淺笑,你先帶她去內堂,我等會就到。」
只是幾句話的事為何要回避?小綠惴惴不安的隨著淺笑進去了。
翠柳坐在銅鏡前,便心疼自己美貌,邊憤憤的罵著︰「白雅梅這個賤蹄子,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現在還假惺惺的顧全我的口味,哼,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一旁的牡丹啜了幾口茶說道︰「到底是她不安好心,還是你根本沒有用心啊!」
見翠柳不知何意,便放下茶盞,續道︰「昨晚將軍氣的又砸東西又罵人的,你不會不知道吧,居然還讓人去請,你說你是不是傻!」
翠柳當然不知道,因為小綠就沒敢告訴她。
「怎麼回事,罵人?罵的誰?那位嗎?」
牡丹呵呵一笑︰「罵的誰?當然是你家綠兒了。至于何事就不知道了嘛,呵呵。」
翠柳翻了個白眼兒︰「哼!怪不得這丫頭沒告訴我!反正不管怎樣,我跟她白雅梅的仇是結上了,以後定要報仇雪恨!哦,對了,姐姐,你跟將軍說的事如何了?答應了嗎?」
「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牡丹想了想,笑道︰「答應了最好,不答應也沒關系,左右他整日不在府中,我們倒是可以出去玩了啊,以前的姐妹們還都巴巴看著咱們呢。」
一听玩,翠柳高興的忘記了自己的傷痛,與她討論的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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