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手里緊緊捏著一個有些發舊的荷包,神色匆匆的來到牡丹房中,見牡丹正愁容滿面的坐著,心知她定是因為听說將軍松了白雅梅一件極其珍貴的雪狐大氅而生悶氣。
她走進去憤憤的說︰「夫人在為那件大氅生氣?夫人大可不必,那雪狐大氅珍貴難得是真的,但夫人身強體健要那個東西做什麼!更何況,她成天披著個白衣服,怕別人不知道她死了爹不成?」
見牡丹臉色緩和了一些,又湊到她身旁,小聲說道︰「夫人可還記得,那日淺笑拼死錢曾說過什麼?嗯,她不是說要白雅梅幫她尋找妹妹嗎?」
「那又如何?」牡丹不明白這有什麼重要的︰「莫非咱們還得去幫她找不成?」
小紅笑著搖搖頭,將手里的舊荷包拿給牡丹,只見上面繡著兩朵綻放的荷花,一朵雪白,一朵粉紅依偎在旁。
牡丹奇道︰「這,好像是夢兒的吧?」
小紅點點頭,又神秘說道︰「奴婢曾見過,淺笑也有一個,一模一樣,本來以為可能是踫巧,但那日听淺笑那樣說,就猜到一些。夫人可還記得,夢兒曾說過自己姓何,所以和報上才有兩朵荷花。可是,為什麼會是兩朵呢?」
牡丹接過荷包,挑眉看著小紅,終于笑了出來︰「果然天助我也。」
白雅梅正坐在桌旁飲茶,淺笑匆匆進來說二夫人三夫人來了,白雅梅不禁奇怪她二人從未來過自己院中,怎麼突然來訪。
雖明知二人定然來者不善,但登門為客,也不好拒絕,先命嫣然帶兩個妹妹去里屋練字,才示意淺笑請二人進來。
很難得的,二人剛進門就都笑吟吟的行禮,白雅梅更奇怪了,見二人臉色歡喜不想來發難,身後小紅也是歡喜的,只有小綠,面色蒼白,低垂著頭,看不見五官。
牡丹剛落座,便笑呵呵的說道︰「姐姐,妹妹我今日是來湊熱鬧的,翠柳有件喜事要求您做主呢,呵呵。」
她掩口看著翠柳一笑,翠柳臉上仿佛開了花一般,明艷的很︰「是,姐姐,妹妹我今日來是想請您給我的小綠許親呢。」
許親?白雅梅乍一听有些茫然,但隨即也微笑著看了一眼小綠,仍是低著頭不說話。
翠柳見她笑了,又接著說︰「小綠今年也十六七了,早已到了許人家的年紀。我倒是想多留他兩年,但也總不能耽誤了她不是?本來想著等將軍回來,但又一想,姐姐是家中主母,這等小事還是讓姐姐做主吧。」
白雅梅听了也是笑著,只是推卻了一下︰「妹妹怎說是小事?終身大事終身大事,自然不是兄啊是,而且小綠是妹妹的陪嫁丫頭,這是妹妹做主便可,何必來問我呢?」
「姐姐說的是,這是大事,可馬虎不得。」翠柳轉了轉眼珠子,又道︰「小綠雖是我的陪嫁,但既然進了將軍府,便是將軍府的人,自然該歸姐姐管。更何況,呵呵,小綠要許的人家也不是外人,正是咱們將軍府內的。這樣也好,以後成了親照樣可以留在我身邊,我也就沒那麼舍不得了。」
白雅梅一听說是本府之人倒是吃驚不小,也難怪會來找自己做主了。
「本府的人?是誰呢?」
只听翠柳月兌口而出︰「陳四。」
她這一出口,不僅白雅梅,連淺笑也驚了。
「陳四?是府中的轎夫陳四嗎?」
見翠柳點頭,白雅梅心里咯 一響,那陳四已年近四十,而小綠,才……
她看了一眼小綠,肩膀手臂,隱隱發著抖,不知道願不願意。
「哦,他呀,他還未娶妻嗎?好像已經不小了啊。」
白雅梅問著翠柳,可翠柳卻看著牡丹求助一般呢喃︰「他,他沒有吧……」
「陳四家的已經死了三年了,現在只有陳四一人,也沒有孩子呢。大了好,大了知道疼人啊,是不妹妹?」
听牡丹這麼說,翠柳趕緊點頭同意︰「對對,人家陳四看上了小綠,小綠葉相中了他,還送了他定情信物呢。」
「我沒……」
小綠剛要反駁,卻被翠柳一個狠厲的眼色截了回去,只得繼續低著頭,不再言語。但只是那一個短暫的抬頭,白雅梅仍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紅腫的雙眼,顯然是哭過。白雅梅有些明白了,小綠定然不是自願的。
她沉吟了片刻,說道︰「既然妹妹今日找了我,那我就做主吧,更何況陳四的確是將軍府家丁。」
見牡丹翠柳相視一望,又道︰「不過咱們畢竟都是外人,人家的終身大事當然還要人家自己親口說了算。」
說著便將小綠叫了出來,牡丹翠柳剛要阻攔卻听白雅梅說道︰「即使你們不來,我也得管這事,畢竟我才是主母。」然後問小綠是否自願。
小綠站在當地支支吾吾的不說話,兩只手緊緊攥著衣服,連直接都發白了。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答話,翠柳在一旁急道︰「小綠你是傻了!快說啊!」
小綠被她一馬哆嗦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白雅梅後又立即低下,仍是不言語。但白雅梅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情願和淚水。
翠柳又要罵,白雅梅忙搶先開口︰「小綠,你家中可還有父母兄長?」
小綠輕輕點頭︰「有一老母親,和哥哥嫂嫂。」
「她們可知道你要定親?」
「不知道,娘老了,哥哥嫂嫂窮,還得照顧娘,顧不了我了。」
小綠說話間帶著哭腔,白雅梅似乎明白了為何她寧願受傷也不舍得花銀子買藥了,原來是接濟了娘親和哥哥。
她忽想起一事︰「你與陳思胡定終身還需家里人知道啊,還有,方才說你還給了他定情之物,是何物什?」
小綠一听有些傻了,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翠柳在一旁顯然也殺了,白雅梅看在眼里,故意又問了一次︰「到底是什麼?難道沒有嗎?或者互定終身也沒有?」
小綠咬了咬嘴唇支吾道︰「簪,簪子?」
「是荷包,夫人。」小紅在一旁搶道︰「是一個繡著並蒂蓮的荷包,陳四當成寶貝看呢。」
小綠臉色陰暗的盯著喜笑顏開的小紅,白雅梅卻挑眉問道︰「哦,小綠都不記得,怎麼小紅倒記得清楚?難道與陳四定情的不是小綠,而是小紅?」
小紅一听臉色大變,忙解釋︰「不,不是,是因為,因為她要我幫她送去的,她,不,不好意思。」
小綠這是似乎終于明白了,緊緊盯著小紅,月兌口而出︰「我沒有!」
誰知話一出口,便被翠柳一腳踢倒︰「你這個死丫頭,跟男人廝混不知廉恥,現在給你們定親,你又不承認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她還欲再踢,淺笑眼疾手快,搶先拉過小綠,護在身後,翠柳踢了個空,見是淺笑才憤憤的停了下來。
白雅梅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淺笑,你去吧陳四帶過來,記得還要帶著那定情之物。本夫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
淺笑領命去了,不消片刻,便領進來一個身形有些佝僂,面目黑紅的漢子,乍一看,說他五十歲也有人相信。
白雅梅倒是與他打過幾回照面,每次出門都有他抬轎或者趕車,干活到時勤快,只是一雙眼楮賊賊的,看著不舒服。
見他行了一禮,也懶得跟他廢話,便問他要了定情之物。
陳四從袖口里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來了一個粉綠色的荷包。淺笑拿給她一看,確實是並蒂蓮無疑,小紅說的對!
便又問陳四︰「這是誰給你的。」
陳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指著小綠說道︰「她。」
「你胡說!」小綠又氣又急。
陳四笑道︰「是你給的,她給我時候說了這是你親手做的,只是不好意思才托她轉交的。」
陳四指了指小紅,小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小綠卻跪倒在地,大呼︰「夫人,折合包不是我做的,我也沒見過,我根本沒有繡過並蒂蓮。」
白雅梅點了點頭,編隊牡丹翠柳說道此事有蹊蹺,到底是小綠鐘情還是被人脅迫只怕得查一查了。
牡丹翠柳相視一望,不知道怎麼樣反駁。小紅急的汗如雨下。
白雅梅讓淺笑將小綠身上的荷包取來親自對比了一下,果然不是出自同一人。又將兩個荷包給牡丹翠柳一一看過,才終于洗清了小綠定情一事。
小綠感激的拜了三拜,才終于敢承認自己不喜歡陳四。
翠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卻也無可奈何。
白雅梅又拿著那並蒂蓮荷包問小紅,熊愛紅眼珠一轉,立即跪倒︰「夫人,奴婢有錯。是奴婢做的,奴婢見綠兒妹妹不小了,又想著陳四中意她,也是個老實人,還不錯。便想做一次月老,成全二人。布料卻不知道妹妹不喜歡。夫人,奴婢是一片好心啊,夫人。」
白雅梅微微一笑,將荷包直接扔還給陳四,淡淡說道︰「小紅也到了許親的年紀了吧,既然你認為陳四不錯,不如,便將你許給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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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把小紅給了這個陳四呢?老夫少妻啊,是不是也挺恩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