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家是個愛听愛看愛唱不會唱的京戲謎。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他听到公園里那些老頭們跑著調漏著風唱「我們是工農子弟兵」那段的時候,總是激動地他「淚飛頓作傾盆雨」。腮幫子歪得接近耳根,文縐縐左右搖晃著他的大腦袋,跟著老頭們一起唱「我們是……」。雖然老頭一停,他馬上就不知道調兒往上還是往下了。顧如家由此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他一騎上車,不管是什麼車,哪怕是雙腿叉著只能提著不能騎著的兒童三輪,把腿一蹺,也準是那句「我們是」,盡管現在鳥槍換炮改開汽車了,依然還是一開門一抬腳仍是那句「我們是」。當然只有這一句,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下邊是什麼詞。為此大人小孩兒都管他叫「我們是」。有一次一個調皮小孩故意逗他︰「我們是,下邊是啥詞來著?」,他漲紅著臉︰「去問你爸去!」「我們是」的外號不脛而走,因此在公園里很少有人知道他叫顧如家,但要一提「我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公園里早已人頭躥動,幾個歪七扭八的大高音喇叭架在樹叉上,喇叭磕踫得坑坑窪窪,發出來的聲音尖而嘶鳴,動不動就「吱——」一聲,路過的人不得不耳朵自動的往上一提。敢打賭,要是故意弄這一下,沒有特殊訓練那是絕對不成的。破舊的長廊子下邊,坐著的,站著的,說話的,磕瓜子的,滿面愁容好象剛挨了揍的,哈哈大笑像中了大獎的,可謂五彩繽紛,各得其樂。但最多的還是眼楮一動不動的看著、耳朵豎起老高听著「票友」的精彩表演。當他們听到「把……押在爺的大堂上」時,呼喊著「好好——好——」的人們就像被集束炸彈炸了一樣,「轟」的一下子向四周像雪花般散開,隨即是一陣雷雨般的掌聲。擠在人群里的一個小伙子每次听到這里,都會緊跟著大家的「好好」聲後邊,補上一句「三爺有令帶溜子嘍——」,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可是這次不知咋的,還沒等這個家伙喊。另一個小伙子故意起起哄來,他憋著尿似的喊︰「三爺尿炕曬褥子嘍——」。哄堂大笑中,第一個小伙子把自己那句喊不情願的咽回肚子里,冒出一句「混蛋,曬你爺的騷褥子去!」
趁著人們笑完重新洗牌佔位的當口,顧如家相機行事,眼疾手快,「刺溜」像老鼠一樣鑽進最里圈,等原來在那兒站著的那人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顧如家早搖頭晃腦若無其事的唱上了「我們是……」。
「我們是來一段!我們是來一段!」喊曬褥子的那個壞小子知道顧如家不會唱,故意站在廊子的長凳上高聲喊叫。
顧如家的臉「騰」變得通紅,雙手抱頭,腰一貓,脖兒一縮,像太監稟告完事,用分開擁擠的人群,從最里層退到最外層,嘴里嘟噥︰「我們是你娘的那個球。」
「唧唧,唧唧——」剛退到人圈外,顧如家的手機響了。哈,顧如家的手機怎麼弄了個這麼不雅的叫聲,這就叫林子大了啥鳥都有。這個聲音一響,大老板的風度蕩然無存。
「喂,誰?說話!」顧如家氣呼呼地說。
「顧如家,你跟我他娘的滾回來!」手機里傳來的是妻子王嬌俐甕聲甕氣不容爭辯的聲音。
「干嘛?戲剛開始。」
「什麼你娘的戲,趕緊回來。老娘想你了。」
天還沒黑,這個臭老娘們。
顧如家掛斷手機,看看天,嘴里嘟囔著,極不情願的離開了她心愛的公園。
顧如家的家雖是別墅,但他改變不了他農村的習慣,偏偏在一樓圈出一個小院,像唱戲的後台。顧如家的妻子王嬌俐站在小院里轉著圈,掛掉電-話喘著粗氣。
王嬌俐黑紅的臉膛彪炳健康,但滿身的肥肉累得她經常大汗粼粼、氣喘吁吁。她對顧如家說不上有什麼感情,只知道丈夫晚上需要她,她也需要丈夫。她的習慣著實讓顧如家無法習慣。她常把手一叉,大聲呵斥︰「顧如家,過來!顧如家,過去,顧如家吃飯!顧如家,睡覺!」在她的潛意識里,顧如家就是她的一件家什,想怎麼拿就可以怎麼拿。顧如家是有名的蔫吧人,三碌碡碾不出個屁來。過去家里窮,能娶上媳婦就腰里揶茄子——不賴歹了,要不還說不定在哪兒靠著門框打光棍呢,何況晚上還有個被需要的主。
她美容以後的xingyu越來越大,一旦那股勁起來,她不管什麼時候,就會喊顧如家。她忘不了吳勝利的溫存與野性,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丈夫,總不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吳勝利告訴她顧如家和李淑雅的事情之後,她本來醋意大發,恨不得馬上與顧如家離婚,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問題無法解決。一旦與顧如家離婚,吳勝利注定不會再理她。憑著她的尊容,她還能找誰去過癮?兩個男人滿足不了她一個,一旦一個也沒有了,她簡直無法想象自己會怎麼樣。所以,她只能不離不棄,這樣到是兩全其美,顧如家和吳勝利還可以兼得。當然她的無名之火理所當然的就撒向了顧如家這個蒙在鼓里的倒霉蛋了。
顧如家對于妻子越來越大的火氣不明白,只知道回去保準又是一場惡戰。
顧如家回家後,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只是立刻翻雲覆雨起來。兩個人幾場**過後,沒想到老天爺一點聲響也沒有,卻真的下起了雨,累壞了的顧如家一覺睡去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東方開始蒙蒙亮了。顧如家勉強的睜開眼看看,雨還沒有停的意思。冷颼颼的風像凍壞了的乞丐找暖和一樣,刺溜一下鑽進屋里,把顧如家的鼻子沖得發癢。他強力控制了半天,最終還是控制不住。「阿嚏!」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從嘴里鼻子里噴射而出。
睡夢中的王嬌俐猛地翻個身,伸出她水筒粗的大腿,重重的把顧如家蹬了一腳。「滾出去」的話溫柔地送到了顧如家的耳朵里,震得他的耳鼓奇癢無比。
顧如家手哆嗦著,嘴唇哆嗦著,渾身哆嗦著,像篩糠似的穿著衣服。他實在太生自己的氣了,明明找準了眼兒,怎麼扣子就是扣不到扣眼里去呢?他給自己定了一條鐵的紀律堅決不能違反,那就是無論妻子怎麼不高興,也不能跟她吵。因為他知道,吵的結果肯定是自己給人家賠禮道歉。他深切的知道,男人在女人那里永遠也別想爭出個真理來,女人就是天生的真理,她們什麼時候都是絕對的真理,錯誤永遠屬于男人。
顧如家模索著下了床,把自己的腿小心翼翼的伸到褲子里去。
「回來!」王嬌俐大聲吼叫,「你要去哪兒?」
顧如家縮著頭,把邁出去的那條腿撤回來,嘴里小聲嘟噥著︰「去公司唄,還能去哪兒。」
王嬌俐像詐尸似的忽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肥大的**上下左右的呼扇游動著,橫眉倒立︰「胡說,別當我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那個小妖精了?是不是想吃野食?老娘不夠女敕是不是?哼,今兒個你哪兒也不準去,好好陪老娘玩,累的你起不了床,看你還有沒有野勁!」
顧如家遇到阻攔,急了︰「不,不是那麼回事,公司還有一大攤子事怎麼辦?」
「怎麼辦?」王嬌俐惡恨恨地說,「黃瓜拌涼皮——涼拌!」
顧如家心里明白,妻子說了的話那就是聖旨,雖然沒有「欽此」二字。他顧如家別看是響當當硬邦邦的大老板,但在妻子這里,他只有尊旨謝恩的份。經過多年的磨合,顧如家也有對付妻子的辦法,那就是軟磨硬抗,這一招很好使,並且屢試不爽。因為顧如家知道,和妻子吵架那就等于瞎子點燈——白費蠟。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徐述進曹營——一言不發了。
王嬌俐把被子一撩,活月兌月兌一個日本相撲走下床來。顫巍巍的肥肉在她的渾身上下游走,像流動的風景。可以裝下兩個人的特大號的內褲,穿在她身上,簡直就成了一條繩索,深深的勒進她的大腿根里,看不見她是穿了衣服的,看見的只是兩個大蛋子油光瓦亮。如果讓她和相撲摔交,不用去練準保把相撲冠軍嚇一跳。
王嬌俐蹣跚著去了一趟廁所,又蹣跚著回到床上。接著就是均勻的打著呼嚕。
顧如家像只烏龜在火熱的太陽底下被曬了干。他呆呆的呆在那里,沒人理會他的存在。他坐在沙發上,靜靜的享受著妻子那蕩氣回腸的呼嚕的交響樂,心里沸騰的火焰直沖腦門。
顧如家挖空心思的想,妻子這是怎麼啦?他知道妻子的xingyu越來越強烈,不過這要是放在過去,他一說去公司就萬事大吉了,妻子也知道,公司畢竟是自己家的,正事還是要緊的。但是像最近這樣還從來沒有過。尤其是她說話的口氣,那堅定而不可爭辯的態度,分明話里帶話,分明掌握了什麼證據。
顧如家思來想去,他終于找出點頭緒,于是乎他捶胸頓足的後悔起來,他後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順從吳勝利那小子去找小-姐,這小子對自己早就虎視眈眈煞費苦心了。好個吳勝利,你小子竟敢背後捅刀子,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