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一打開,外面飄飛的老翁就飛進來,揮了一下手里的拂塵,臉上滿是祥和的笑容,「千年不見,你可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
「師尊。」冷非塵恭敬地對老翁單膝下跪,給他行禮。
老翁親自把冷非塵扶起來,「都已經千年過去了,你還沒把我這個老頭子忘記,實在難得。快點起來吧,不必那麼多禮。」
「師尊,你,你還活著?」他還以為師尊早在千年前就已經仙逝了,想不到他居然還活著。
「你不是也還活著嗎?」
「我是和狼王做了交易才能活到現在,而你——師尊,難道你已經羽化為仙?」
「你能做交易,我為什麼不能?」
「啊——」
「好了,我能停留的時間不多,就長話短說吧。你所等的人已經出現,但被封印千年莫珂的怨靈也隨時出現了,能不能讓這段糾纏千年的恩恩怨怨畫上終點,就看你自己造化。你近日有血光之災,務必要小心謹慎,否則時間未到,你就已經先化為灰燼。」
「莫珂,她不是死了嗎?」這個女人,還真是糾纏千年不放。
「她生前怨氣太重,死後怨靈不散,千年前我將她暫時封印,千年後,隨著何雲夢的出現,她的怨氣隨之增強,所以沖破封印逃了出來,她定會來尋你報仇。不過你放心,她只是一介怨靈,無形無神,以你之力足以對付她。」
「多謝師尊。師尊,我只想知道,楊凌薇到底是不是夢兒?」
「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我只能說,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身邊,至于是誰,你自己去琢磨吧。」這不是明擺的說白了嗎?
冷非塵對于這種似是而非的答案沒有多大感覺,听得多了也就習慣了,禮貌性的道謝︰「多謝師尊。」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老翁有點小調皮的調侃冷非塵,雖然已經一把年紀了,但還是有點貪玩的勁。
「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
「有些失望。」
「師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只要記住,跟著自己的心走,就一定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對了,可要多提防莫珂,她隨時都會出現,那麼有緣再見了。」老翁把話說完,又是滿面祥和的笑容,身體慢慢的消失不見,最後化為烏有。
對于師尊的來去匆匆,冷非塵沒多大感觸,倒是對他還活著的事感到疑惑。師尊既不是怨靈,也沒有羽化成仙,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如果交易的話,那跟誰做了交易?
不明白。
楊凌薇一整夜都沒睡,早早就起來了,留下一張字條,打算不告而別,誰知出了門就看見冷非塵,不但嚇了一跳,還頗為尷尬。
他怎麼知道她會一大早偷偷溜走?
冷非塵穿戴整齊,手里拿著墨鏡,靠在車子上,一點都不驚訝楊凌薇的出現,陰嗖嗖地問︰「這樣不告而別,你不覺得很沒禮貌嗎?」
「我——」
「上車吧。」
「去,去哪里?」看來是逃不掉了,只能跟他好好談談。
「一大早的,你說去干嘛?上車吧,我沒有做早餐,出去吃。」冷非塵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請楊凌薇上去。
楊凌薇不怎麼願意,矛盾拒絕,「不了,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吧。冷先生,很感激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我覺得我應該走了,不然會給你添很多麻煩。」
「走,身上沒錢沒證件,連家都回不了,你打算去哪里?」
「我——」是啊,她能去哪里。這個家伙說好了幫她解決證件的事,要現在也沒個結果,敢情是在耍她吧。
與其等他幫忙,不如自己想辦法。
「上車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冷非塵不為難楊凌薇,很溫柔的請她上車。
楊凌薇想了想,知道自己逃避不了,干脆就勇敢面對現實,上了車,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和矛盾,故意用俏皮的言辭說話,「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藥。」
「嗄——」**藥。
「跟你開玩笑的,坐好吧。」
「哦。」楊凌薇系好安全帶,忽然想起昨天刺激的場面,到現在心里還有點毛毛的,警告道︰「我事先聲明啊,不準你再開車撞門什麼的,不然的話我以後再也不坐你的車了。」
「好,我保證今天不開車撞門。」只是保證今天而已,至于明天、後天,他可不敢保證。
「咦,你的車子昨天不是壞了嗎,那麼快就修好啦?」這修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更何況昨天他一直都跟著她,哪里有時間去修車?
「這是另外一輛車。」冷非塵上了駕駛座,首先做的事不是系安全帶,而是戴墨鏡,戴好墨鏡才系安全帶。
楊凌薇看了看天空,一大早的太陽還不算猛烈,陽光不刺眼,跟你不需要戴什麼墨鏡,「喂,太陽又不大,不需要戴墨鏡的吧。」
「習慣。」他只給了她一個很簡單又很充分的答案。
「你的習慣真多,還很奇怪。」
「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嚎——」後車座里的阿九,不甘寂寞,把頭鑽到中間來,向‘兩位’主人打招呼。
它昨天看到主人親這個女人了,所以從今以後,這個女人也算是它的主人。
阿九說的話,只有冷非塵能听得懂,楊凌薇是一點都不懂,只听到嚎嚎嚎的叫聲,不過倒是覺得阿九很可愛,用手模模它的頭,就當是向它打招呼了,「喂,你干嘛把阿九帶上?」
「你能不能別一直叫我‘喂’?」不是叫他冷先生就是叫他喂,就是不肯叫他的名字。
冷非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點小事也計較起來了。
楊凌薇還以為冷非塵是怪她不懂禮貌,所以趕緊換個尊敬一點的稱呼,「冷先生,為什麼要帶上阿九?現在很多地方都不允許帶寵物進去的。」
果然又是‘冷先生’,因為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冷非塵沒有太過在意,雖然還是有點不舒服,但卻不得不接受,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們去的地方能帶寵物。」
「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又賣關子。」怪人。
冷非塵開車才剛出門沒多久就被人給跟著了,雖然對方一直保持車距,但冷非塵從一開始就發現了跟蹤他們的人,為了不讓楊凌薇緊張害怕,選擇不告訴她,自己努力甩掉跟著的人。
何東勝時刻都在調查冷非塵,但老在家里用望遠鏡看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東西,今天一早發現冷非塵開車站在門外,于是就做好準備,打算來個跟蹤。
他一定要把這個冷非塵的底細全部都查清楚。
對于何東勝的跟著,冷非塵毫不放在眼里,飛快開車在道上跑,秀著自己高超的車技,在各大車流中穿梭,速度快又懸。
楊凌薇被嚇得膽都快破了,兩手緊緊地抓穩,大聲罵人,「你會不會開車啊,還是故意整我?今天是沒有開車撞門,可是卻把我搞得七暈八素的。」
「安靜。」冷非塵專心開車,看到何東勝被他遠遠的甩掉,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笑容。
看來他得抽出一點時間,好好解決這個暗中調查他的人,免得他壞事。
何東勝開車的技術一般,車子也是一般,根本根本就追不上冷非塵,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把人給跟丟了,只能用手捶打方向盤出氣,「可惡,又讓他給跑了。」
沒關系,今天跟不到,他明天再跟,明天跟不到,他後天再跟,總有一天他會把這個冷非塵逮到。
把何東勝甩掉之後,冷非塵就慢慢減速,把車開得平穩一些,不再是剛才的九拐十八彎。
不過楊凌薇已經被轉得昏昏沉沉,滿頭全都冒起了星星,虛弱地坐著不動,有氣無力的繼續罵,「冷非塵,我看你就是故意讓我不好過,一大早的帶我出來轉。」
還好她早上什麼都沒吃,不然肯定吐得一車都是。
「你的體質太弱,需要加強鍛煉。」冷非塵話里帶著冷颼颼的諷刺。
楊凌薇不服,強烈跟他爭辯,「誰說我體質弱了?我可是練過幾年的跆拳道,一般的男人還打不過我呢!」
「花拳繡腿。」
「是是是,我的是花拳繡腿,你的就是鋼拳鐵腿。我說冷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這都已經開到山上來了。」他該不會是想把她賣到深山里去吧?
老天,難道她遇上人販子了?
帶著阿九,就是為了防止她逃跑,一旦她跑了,無論她藏在哪里,阿九都能找到,這才是他帶阿九出來的真正原因——吧。
楊凌薇越想越歪,越想越害怕,用力推開車門,想直接跳下車。
冷非塵趕緊把她拉回來,氣憤訓斥,「你干什麼,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嗎?」
「再危險也比被你賣掉要好。你給我停車,我要下車。」
「賣掉,誰要賣掉你了?」
「除了你還有誰?我說你怎麼突然對我那麼好,原來是個人販子,裝高富帥騙女孩子,然後趁機把她們賣了。」
「你的腦袋里都裝著什麼?」冷非塵無語至極,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干脆不解釋,把車門關好,打算到了目的地再放她下來。
「我就是太笨了,所以才會輕易相信你。快點把開門,我要下車,听到沒有,我要下車。」楊凌薇使勁開門,但就是打不開,眼看著周圍的車輛越來越少,樹木越來越多,情急之下就直接動手打人,「我打死你這個人販子,我打死你。」
冷非塵要開車,沒閑工夫去應付楊凌薇的拳打腳踢,也舍不得對她出手,頂多只是大聲說兩句,「你給我安靜點,我沒打算賣掉你。」
「都已經把我送到山里頭了,還說沒有,你這個大騙子,給我停車。」
「你先坐好,別鬧了。」
「停車。」
「別鬧了。」
「停車。」
拉拉扯扯之下,冷非塵一個不注意,方向沒定好,結果撞到路邊的樹上了。
砰——巨響一聲,一顆小樹被車撞得吱吱作響,一片片女敕綠色的樹葉從樹上飄下。
好在車速不是很快,車子撞到樹上時,沖擊力不算太大,車里的人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只是因為慣性被震得彈掉幾下。
車子停了,冷非塵也沒再啟動,打開車子的天窗,就這樣坐在里面不動,墨鏡底下的雙眼,滿是無語的怒氣。
人販子,虧她想得出來?之前是,現在居然變成人販子了。
「我的天啊,暈死我了。」楊凌薇被震得暈頭轉向的,再加上剛才的九拐十八彎,胃部難受得要死,現在只能癱軟地坐在位置上不動,慢慢緩氣。
「嚎——」阿九的情況比楊凌薇好很多,精神得很,探頭過來問候一聲。
听到阿九的叫聲,楊凌薇才回過神來,睜開眼楮一看,發現車子和一棵樹正親密接觸,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知道發生這種事的原因是什麼,但這些她不關心,怒視著冷非塵,質問他︰「你是不是想把我賣到深山老林里去?」
「你覺得我像是個人販子嗎?」冷非塵摘下墨鏡,帶著一點生氣,看著眼前的女人。如果是別人,他一定一定不會有這樣的好脾氣。
「像,不但像人販子,還像黑社會。」
「哪里像了?」
「哪里都像。」
「算了,用你自己的雙眼去看吧。」冷非塵懶得解釋,開門下車,還叫上阿九一起,「阿九,走吧。」
「嚎——」阿九興奮地跳下車,跟著主人走,不理會楊凌薇。
楊凌薇自己一個人坐在車上,看著周圍茂密的樹林,听著蟲鳥的叫聲,心里直發毛,不敢一個人留下,就算冷非塵真是人販子,她也跟上去,膽怯問道︰「你,你到底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如果你還有點良心,那就把我送回去,我會感激不盡。」
冷非塵什麼都不說,只是冷冷一笑,從後車廂里拿出了一大袋的東西,扛著就往前走。
「這是什麼?」楊凌薇過來問,還聞到一股很香很香的烤肉味。
「烤雞。」
「烤雞,這一大袋全是烤雞嗎?」
「是的。」
「你拿那麼多烤雞來這里干什麼?」
「跟著來你就知道了,走吧。」冷非塵又賣關子,不解釋,扛著一袋烤雞往樹林深處走去。
楊凌薇猶豫了半天,自己回不去,對樹林又不熟悉,只能跟上冷非塵。
進了樹林的阿九,格外的興奮,時不時還長嚎大叫,「嚎——」
沒過一會,樹林里就傳來了另外的嚎叫聲,「嚎——」
這個聲音是——狼。楊凌薇嚇得躲到冷非塵身後,兩只小手揪著他的衣服,心驚膽戰的問︰「這,這樹林里有狼嗎?」
「有啊,而且還很多。」冷非塵淡定的回答。
「什麼,有狼,那你還敢進去,不怕被狼給吃了嗎?」
「你連阿九都不怕,怕什麼狼?」
「阿九又不是——狼——」不會吧,難道阿九不是哈士奇,而是——狼。
「阿九就是狼。」
「啊,阿九是狼。」老天,她這幾天都跟阿九玩,有時候還在大廳里抱著它午睡,別告訴她,她抱的是狼,而不是狗。
阿九繼續叫喚樹林里的伙伴,到處串跑,「嚎——」
過了沒多久,樹林里的狼只慢慢出沒,一、二、三、四、五——慢慢的變成了狼群,紛紛跑到冷非塵身邊轉悠。
「哇——我的媽呀,真的有狼。」楊凌薇被狼群包圍著,嚇得不輕,就算知道冷非塵是個危險的人物,她也得緊緊的跟著他,用手揣緊他的衣服,一刻都不敢放開,手心已經全是冷汗,極其後悔跟著來。
早知道她樹林入口的時候她就掉頭,沿路走回去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放心,有我在,它們不會傷害你的。」冷非塵能感覺到楊凌薇心里的害怕,本想晚一些再跟她解釋清楚,但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再受到驚嚇,于是蹲來,模了模其中一只狼的頭,又去模模阿九,對它說道︰「阿九,去告訴你的伙伴們,就說我帶了一個新朋友來,讓大家別傷害她。」
「嚎——」阿九嚎聲應答,然後對伙伴們又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