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的腳步踉蹌,一步,水花一濺。終于,他的腳步永遠停在某個地方。
他的眼楮憤怒地瞪著,那里有著深深的不甘。
滄瀾尊者劇烈地動蕩著,終于化成了水花散向四方,灑落地上。那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明,如今只是一些散亂游走的神力,在空中慢慢消散,不留痕跡。
「葉青楓……」烏爾莽雄喉嚨里發出最後不甘的聲音,然後便摔撲在地上。曾經偉岸的身軀,此時和那些斷裂倒下的樹木卻並沒有什麼不同。那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如今托著他的身體。但它們依然是生機盎然的小草,他卻已經再不是威風八面的強者。
他只是一具尸體。
所有的人望著那尸體,感應著其上漸漸散去的神力,當再不能在這身體上找到一絲生機之時,所有的人都癱倒在地。
每個人都在方才用光了所有的力量,每個人都在極度月兌力的狀態之下,一動也不能動。
葉青楓身上的湛淵石中,仍有不少恢復法力的藥材,但他卻無法取出。他只能慢慢地積攢著力量,將手一點一點地移向胸口。
所有人,都在用目光交流著。他們不敢相信一位超凡級的強者竟然就這樣葬送在自己手中。
今生就算不能晉級超凡,也可以對後代夸口曾擊殺過超凡強者了。
每個人都忍不住這樣想。
「我是錯過了什麼,還是來得剛剛好呢?」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不由陡然而驚,目光一起投向了那聲音響起的林子,只見一個一身淡黃繡金邊衣衫的年輕人,正緩步自林中而出。他的目光沉靜,臉上並沒有半點表情,仿佛不波的古井。
所有人的心都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他們都已認出,這便是在關鍵時刻出現與婁尊玄爭奪龍裔妖獸的婁無憂手下——林景羽!
此時,林景羽只身一人,緩步而來,但帶給眾人的感覺,卻如同被千萬萬馬包圍。那並不是因為林景羽有著絕頂強大的力量,而是此刻眾人中已再無一人可以動手。
所有人,都只是待宰的螻蟻。
「怎麼,你是已經奪得了六極界碑,還是放棄了?」葉青楓望著他,盡量用平靜的語聲相問。
「葉青楓,不要和我耍這種手段。」林景羽聲音清冷,「我已經觀察多時,知道你現在已經全身月兌力,別說與我動手,便是探手入懷取藥,怕也已經是極難之事了吧?」
「你想怎樣?」衛薇兒掙扎著想起來,但也只能半撐著身體,勉強保持非坐非臥之姿。
「葉青楓,我真沒想到,昔日那小小的大將之子,落魄書生,如今卻可以成長為令王爺為之憂心的大人物。」林景羽目光掃過衛薇兒,移到葉青楓身上。「當日在赤天城中你躲過一劫之後,便成了我命中凶星,阻我前進之路,令王爺因你而愁眉不展,如此種種,我當向你說一聲——厲害!」
說著,竟然抱起拳來,沖著葉青楓微微拱手。
「你來此並不是為夸我的吧?」葉青楓聲音平靜,手也停止了動作。
「不錯。」林景羽盯著葉青楓的手,目光如劍般凌厲,似乎只要葉青楓手再向懷中去,他便會出手殺人。
「王爺想盡辦法,要取你性命,奈何你名竟如此之硬,反而奪了王爺的寶貝,更在此時到這烈焰之島上,與王爺爭奪龍裔妖獸。」林景羽說,「若讓你一直成長下去,只怕就沒有別人的活路了。」
「你殺了婁尊玄,還是已被他擊敗?」葉青楓淡然問道。
他的心已經跳成一團亂麻,但表面卻裝得無動于衷,只為麻痹對方,拖延時間,爭取自己力量能快速恢復一部分,然後,就可以將這力量全用來取藥、服藥。
之後,便能有與林景羽一搏之力。
「婁尊玄已經得了六極界碑。」林景羽緩緩說道。「他身為聖上之子,我無論如何無法在眾人之前對他下殺手,所以卻被他佔了上風,終未能得手。不過我轉念一想——若能在此替王爺除了你這心月復之患,奪回失去的湛淵石,也是大功一件。就算不是功,卻也可抵消我奪寶不力的過。我本以為你我之間會有一場大戰,不想來時卻見你們竟然與超凡級強者生死相搏,我自然樂于坐山觀虎斗。」
他目光一寒︰「但我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你竟然能有力量擊殺超凡級強者。」
「所以,你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這次是非要我性命不可了。」葉青楓緩緩點頭。
「你很聰明,但聰明人往往短命。」林景羽說。「我早知你必不是池中之物,否則當初也不會在你尚是小小書生之時,便起殺你之心。只可惜當初上天佑你,讓你逃過一劫。不過想來,這或許也是上天故意為我安排一大功,留你到今日成為王爺心月復大患,再讓我除去,使我在王爺面前更得寵信。」
「說出這種甘為他人走狗的話,卻連臉也不紅一下,我倒真是佩服你。」葉青楓說。「也多謝你當初的悔婚,否則真讓我大哥娶了那種女人,才是我葉家的大不幸。」
「牙尖嘴利並沒有用處。」林景羽的仍是沒有絲毫變化,完全不將葉青楓的話放在心上。當然,在他的眼里葉青楓已經是一個死人,他自然不會和死人計較。
他緩步向前,身邊有神力涌動,轉眼凝聚成一個高大神明。那神明金袍罩體,頭戴金冠,手持一面金印,威武無雙。
「浩天神?」衛森吉掙扎著驚呼一聲。
「衛樓主倒是識貨。」林景羽緩緩點頭。「浩天神,乃是法武一體之神明,凡能將之供奉于體內者,便等于同時擁有了法神。武之境界提升,法之境界便隨之提升,卻是最有希望超凡入聖的強者,是上天的寵兒。葉青楓,你雖然算是才俊,但與我相比,卻如同溝渠污水。」
「好大口氣。」葉青楓也不動怒。「不過但凡喜歡自夸者,往往自卑。自夸只為安慰自己,便如走夜路唱歌之人一般。」
「你再拖延時間也沒有用,今日你必將死于我鎮天印之下。」林景羽步子越來越快,身邊的浩天神目光鎖定葉青楓,手中那枚鎮天印微微震動,似乎在醞釀著極強的殺招。
「葉大哥!」衛薇兒焦急而呼,瞪著林景羽怒罵︰「林景羽,你趁人之危算什麼好漢?小人,十足的小人!你們林家一脈也敢與葉大哥比?我听過你們家的事,你那是什麼樣的妹妹?簡直是女人中的恥辱!」
林景羽轉頭,望著衛薇兒,微微搖頭︰「我本想讓你一會兒死個痛快,但現在看來,卻不能對你仁慈。」
說著,輕輕一抬手,立時有兩位神明現身,大步向前一左一右將衛薇兒架了起來,來到林景羽面前。
「放開我!」衛薇兒憤怒呼喝,但已經快要虛月兌的她,卻連掙扎的力量也沒有。
「林景羽,你想干什麼?」葉青楓目光漸漸變得充滿寒意。
空間間,浩天神手臂一動,一下便來到葉青楓面前,掌力直接擊碎了葉青楓的衣衫,一把將其內的湛淵石奪了過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早已看出你是想積攢力量,好服用湛淵石中的神藥恢復力量。我讓你拖延,也只不過故意給你希望,再在你希望最大時,將之破滅而已。」林景羽說,「不論是在赤天城時,還是在眼前,我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你,只不過是一時運氣好的卑微賤民。你的命運掌握在我手中,你親人朋友的命運,也掌握在我手中。」
說著,他再抬手,又一神明出現,伸手來向著衛薇兒的胸前抓去。
「葉青楓。」林景羽眼神冰冷,「今日我要讓你嘗盡人間痛苦滋味,最後再殺掉你。我要將你的女人變成我的女人,將你的朋友在我面前一個個殘肢斷體後殺死,最後再來殺你。」
「不要!」衛薇兒尖叫著。
「你這混帳!」衛森吉雙眼通紅,想要起身與其拼命,但卻又撲跌在地上。
黃鶴樓中人,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沖上去殺了林景羽,但可惜的是幾位元境級長老也已經月兌力倒地。而剩下的人,卻是力量低微。
「拼了!」
一聲怒吼傳來,卻是余人中的幾人同時怒吼,向著林景羽沖來。
林景羽目光冰冷,並不多言,只是手腕一翻,向地面一拍,浩天神立時將鎮天印翻轉過來,重重砸在地上。一道風暴般的波動飛射而出,只一招,便將所有人打得橫飛出去,摔跌一地。
驀然間,一道身影如閃電一般疾奔而來,一張白牙森森的口,向著林景羽便咬。
卻是雪影在關鍵時刻再不隱藏,直撲而出!
但它這閃電般的一擊,卻在浩天神一拳直擊下被粉碎,那巨大的身體在哀鳴聲中飛了出去,摔入林中。
葉青楓看著這一切,卻無計可施。
他忍不住感覺主宰這世界的,其實卻是單純的力量。
堅強的意念?順應天道的義理?
一切的一切,在力量的面前都是如此脆弱,毫無用處。
林景羽面前那神明的手,已經觸到了衛薇兒的衣衫,那衣衫在神力撕扯之下,發出撕裂的聲音,隨時會粉碎。
衛薇兒痛苦地閉上了眼。
葉青楓的眼卻圓瞪著,顯示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紅色。
心靈原野之中,他的意念已經飛入了魔之界中,發出大吼︰
「魔神啊,將我的意念、我的身體都拿去吧!我願放棄自我,投入你的懷抱,只求你賜我巨力,救我的愛人!」
剎那之間,魔之界中魔氣縱橫,魔雷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