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驚心動魄的眸子,讓人心窒,她抬手捂住心口,下一瞬,又有些納悶,為何這雙眸子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看到過?
雲微擦了擦眼鏡又戴上,一抬頭便看到慕尋歌有些發呆的看著她,「慕小姐,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慕尋歌回神,見雲微已經戴上了眼鏡,不由得暗嘆,難怪雲先生要戴眼鏡,那樣的眼,要是出現在世人眼前,怕是走在路上都不安全。
「我看過網上的報道,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雲先生就在我家歇息一下吧。」慕尋歌拄著拐杖,邀請道。
雲微往屋內掃了一圈,蹙起眉,「這屋子里就只有你一個人?」
這小姑娘是傻還是天真?
她就算里子是女人,這外表可是一個男人。
留她住,這小姑娘哪來的膽子。
「不是,還有我哥。」慕尋歌說到她的哥哥,臉上浮現一絲哀愁,語氣上都染了一絲痛,「我哥五歲時一次意外傷了腿,這些年一直都離群索居,不喜外人,所以,雲先生,待會兒你要是見了我哥哥,他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雲先生多多包涵。」
傷了腿?五歲?
雲微眼里極快的閃過一絲訝異,她不記得當年那小子的腳出了問題啊……
從善如流的進了屋,雲微全身的衣服都打濕了,她把自己一直備用的衣服也拿了進來,順便到慕尋歌家的浴室里沖了一個澡。
在浴室里,雲微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事兒。
她居然在浴室里發現了兩個針孔攝像頭。
這種私密的地方,居然有攝像頭,嘿,也不知道是針對誰。
把攝像頭拆了,雲微剛換上衣服出來,就看到一個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的人。
那人背影縴瘦,留了一頭碎發,處在陰暗的燈光里,有些莫測。
雲微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過去,那人轉過輪椅,抬頭,四目頓時相對。
這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男孩,穿了一身黑襯衣,黑褲子,一頭柔順的黑發,氣質清冷疏離,容貌清俊絕俗,尤其是那一雙眼……
像沒有月亮的夜空,幽深,點點亮光浮于其上,像是易逝的流星。
可惜,那雙眸子承載了太多的令人心碎的憂傷,太多的深沉,太多的冷寂。
像是荒原上的冰雪,有著亙古不變的蒼涼永恆,卻又有這荒原上呼嘯的風的狂野。
這明明是一個二十歲男孩的眼,卻更像是一個六十歲老人的眼。
雲微瞧著這雙眸子,漸漸與記憶中那雙老成成熟偏偏憂傷無限的眼對了起來,心中劃過一個名字——千慕言。
「雲先生,你換好了,剛剛電視里說,這場暴雨在A市六十年難遇,道路今晚可能暢通不了,你……哥哥!」
慕尋歌話說了一半,猛然看到她那在一旁像是沒有存在感的哥哥,不由得頓住腳步,臉色的神色有些復雜。
「尋歌,不介紹一下?」聲音清冽,可惜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落寞。
「呃,這是雲微先生,今天我遇到一點兒麻煩,是雲先生送我回來的,」慕尋歌不習慣說謊,臉有些紅,看著雲微,不自然的擠出一絲笑,道,「雲先生,這是我哥慕尋言。」
雲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在年齡上,她可是長輩,對待小輩,並不需要多熱切。
「你們都餓了吧,我去做飯。」慕尋歌一瘸一拐,就想要往廚房里去,動作急切得像是在逃。
雲微叫住她,「你腿腳不便,還去做飯?」
最重要的,這一天起起落落,小姑娘的心情起伏太大,在這麼一蹦一跳的,不怕肚子里的孩子不保?
慕尋言冰涼憂傷的眸子落到雲微身上,一開口說話,卻是老大不客氣,「既然我妹妹腿腳不便,我也不方便,那麼,就麻煩雲先生了。」
「哥哥,你怎麼能這樣,雲先生是客人。」慕尋歌听得嘴角一抽。
雲微也是一頭黑線。
看慕尋歌那心虛的樣子,莫不是她是私自去相親,而她哥哥卻知道,然後把她烏龍的認成了跟她妹妹相親的人吧?
這小子是在考驗他的未來妹夫?
好在,雲微也是快奔三的人了,跟這個兩個幾乎快差了十歲的小孩子,實在犯不著過多的計較。
她是個脾氣好的人,本來也沒想要讓慕尋歌做飯,便也什麼都沒說的穿上圍裙,做飯去了。
慕尋歌目瞪口呆的看著一米八的儒雅男人穿上圍裙,顯得十分滑稽。
可人家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她頓時驚奇了,無語了。
一直繃著一張冰山臉,神情幾乎可以說面癱的慕尋言也是一愣,盯著雲微的背影若有所思。
做飯期間,慕尋歌幾次想要來幫忙,都被雲微給無視了,最後她那個心安理得等著吃飯的哥哥涼涼的將人叫了出去,廚房終于安靜了。
手腳利落的做了幾樣小菜,都十分清淡。
端出去時,慕尋歌很不好意思,慕尋言卻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拿了一張報紙,像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一板一眼的看著。
食不言,三人都很沉默,桌上只听到細微的筷子與碗碟相撞的聲響和人的吞咽之聲。
窗外的暴雨還沒有停,客廳里開著的電視,正在報這暴雨六十年難遇,哪里又積水,哪里又出事,哪里又怎麼怎麼……
A市多年沒有遇到這樣大雨,它的城市排水設施估計頂不住,崩潰了,這一晚,整個城市的交通估計會因為這一場暴雨而完全癱瘓。
雲微擱下筷子,心里哀嘆。
她,今晚得宿在慕尋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