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書 16劫劫連環捉蟲

作者 ︰ 卿憐月

()一直窩在慈寧宮念佛的皇太後開口為兒子解決了難題,對著皇帝兒子鈕祜祿氏的臉色永遠是那麼平和慈愛,「西林覺羅家也是先帝的老臣子了,總不能真傷了體面。請記住本站的網址︰。正巧他們家的姑娘留了牌子,就指給永琪吧。」

皇後挺著八個月的肚子也勸著皇帝,「西林覺羅家的姑娘那樣懂事,指給五阿哥正登對。」

弘歷在承乾宮里嘆氣,「朕本想著他家的姑娘不能指給皇子,可偏偏鬧出這樁事來!朕怎麼對得起小七啊!」

皇後笑的很是慈母,「七阿哥那樣聰明懂事,哪里能不知道皇上您的苦衷呢?」

可弘歷還是坐不住,給皇後扔下一句,「朕去看看小七。」

看著皇帝明黃的背影越來越遠,皇後笑的越來越開心!西林覺羅家的事情出的太是時候了,他家就算現在倒了霉,可畢竟架子還在呢!七阿哥也沒多好的運氣麼?本宮就看看你將來能扒拉出個什麼樣的福晉!

可惜皇後的笑容還沒保持上一個時辰,永和宮里就出事了!

禁足的愉嬪一條白綾將自己吊在了雕梁上,只留下遺書自承不該鬼迷心竅做出那樣的事來,說是再沒有顏面拜見皇帝了。只請皇帝看在她誠心認錯的份上,給五阿哥指個好福晉!

剛到毓慶宮都沒來得及和兒子說句貼心話的弘歷被氣的七竅生煙!好福晉?你丫不就是相中西林覺羅氏了麼?你當朕不知道啊?

皇帝就是有一股左性,你越想讓我怎麼樣我就越不怎麼樣!前有聖祖,後有雍正。弘歷自然也不會是那個例外!

本想將西林覺羅家被踩下去的面子撿起來的弘歷,恨不得就沒起過這想法!

胤臉上的黯然恰到好處,他輕聲勸道,「皇阿瑪,西林覺羅家一門忠臣,鄂容安又剛剛力戰殉國。是很該給他們一點體面的。」

弘歷被寶貝嫡子這一勸,理智才打個彎轉了回來,哪能為了後宮一婦人而輕國事啊?胤又低聲道,「五哥也沒有額娘了……」

很好!弘歷被愉嬪挑起的火再次涌了上來!可對著自傷身世的兒子,他哪里能發火呢?再者他的火氣與這樣懂事無辜的小七有什麼相干啊?

弘歷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啞巴吃黃連有苦還要笑的感覺了!可他還只能拐彎抹角的安慰兒子,「小七最近在功課這樣用功,你額娘在天有靈也會安慰的。」

胤略微笑笑,「兒子這都是多虧了皇阿瑪的關心和張師傅教導。」

「張廷玉啊……」弘歷點點頭,「當年朕也做過他的學生,可惜他年紀實在大了不能接著教導你了。」

皇家又不缺人才,總不能逼著人家八十幾歲還為國盡忠啊?就是皇帝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胤瞧著弘歷總算是把心思拽到張廷玉身上了,這才眉目間帶著點猶豫道,「皇阿瑪,听說張師傅快不行了?這幾天張侍講眼圈都紅紅的呢。兒子听他說張師傅已經開始糊涂不怎麼認識人了。可張師傅畢竟教導兒子一場,兒子想去探病。」

弘歷也有點猶豫,七阿哥畢竟是元後嫡子年紀又不大,就這樣出宮去能行麼?可他一瞧寶貝兒子那樣期待的眼神,就毫不猶豫的一揮手,「朕瞧你身邊的富察明瑞挺不錯,明天讓他多帶幾個侍衛跟著你。」

五阿哥永琪已經哭倒在永和宮里了無敵升級王。他現在什麼心情?悲傷哀切那是自然的,可除此之外呢?五阿哥都想不明白,自己額娘怎麼這麼傻呢?這樣死了不是白白的讓皇阿瑪不喜麼?領教過自己額娘沒心眼兒的五阿哥自然不會知道愉嬪的死有多少內情!

西林覺羅氏最終還是被憋氣又窩火的弘歷指給了自己的五兒子,明著西林覺羅氏指婚給了皇子那是皇帝給的體面,可誰又知道實質上皇帝真就不待見他家了呢?

慈寧宮的小佛堂里,鈕祜祿氏捻著她那沉香數珠,心里頭都是冷笑。愉嬪那個傻子又被誰給帶到溝里去了?她以前怎麼不知道宮里頭還這樣藏龍臥虎啊?

愉嬪一去,她宮里的舊人就都散了。皇太後直接發了話這些人伺主不力全都打二十板子發配寧古塔!就算是辛者庫也不要這樣眼里沒主子的人!

鈕祜祿氏明著發了狠,實質上早就牢牢的將那些人監視起來了。她倒要看看是誰玩兒的這一手釜底抽薪!可一切會如她的意麼?

愉嬪身邊的兩個大宮女一個叫芳草的直接就投了河,另一個拐彎抹角的求了純貴妃。其他的人呢?倒有幾個另有主子的,可惜都是沒什麼根基的妃嬪新籠絡的!

鈕祜祿氏揉著眉心,琢磨著難道真是純貴妃蘇氏?可惜這件事情也只能告一段落,再查她也查不出來了。

總算這一回還有讓老太後舒心的事,阿里袞的出手一擊即中了,可惜就是殺傷力太大……完全超過了老太後的預期!好在西林覺羅家架子沒倒,不然五阿哥這顆棋子徹底廢了誰還能給七阿哥添堵呢?若是沒人能威脅七阿哥的地位,她又怎麼向七阿哥施恩呢?

皇太後自家人知自家事,她雖然姓的是鈕祜祿,可和人家開國五功臣之後的鈕祜祿氏半點關系都沒有。這一回阿里袞這樣的知情識趣,以後她想讓娘家連宗是不是也可行啊?總歸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鈕祜祿呢!

阿里袞這家人這樣有本事又知趣,日後她想向七阿哥施恩,正好拿來做資源!阿哥們的爭斗可都是在前朝呢!

鈕祜祿氏捻著數珠一個個的轉過去,既不著慌又不著忙,神色就像她那天吩咐人將四格格身邊的冬芝填了井一樣的慈祥。

料峭的寒風吹過紫禁城,毓慶宮外的風聲就一刻都沒有停過。

繼德堂的外間里,值夜的小宮女雲晴和雲竹圍著銀絲炭烤著火,而內屋的幛幔已經嚴嚴實實放下了。

雲竹听著內屋很久都沒聲響,就低聲對雲晴道,「咱們主子是不是歇了啊?我去拿紗罩把燈火熄了吧?」

雲晴搖搖頭,「還是不要了吧?主子從小就不喜歡屋子里沒光亮,說是看著憋悶。」

胤身上搭著一條湖藍色的錦被,整個人靠在引枕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帳子頂的團雲牡丹紋。

後宮里頭從來都是表面風平浪靜內里一灘渾水,胤這幾年才是真的開始有感悟。沒有額娘撐著內宮,他什麼都得自己來。

胤翻了個身,心道日後的福晉一定要好好挑,不說要求她能內外一把抓,可至少也能在內宮謀劃。

芳草確實是愉嬪的人,可人誰沒有個三災九難?有七阿哥為她唯一的弟弟打包票,她當然就能賣了自己沒前途的主子。

這回芳草投了河,這件事就徹底抹平了誰都查不出來。而前朝呢?

西林覺羅家被踩得不能翻身,可卻不是張廷玉率先出的手。這里面還有誰渾水模魚呢?

胤只恨他現在年紀太小,弘歷又不肯讓阿哥們御門听政。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愛新覺羅家的兒子哪里應該這樣教育?像他皇父那樣教出來的一個比一個厲害才是正道無敵喚靈!

胤始終認為同室相煎真不算啥,古往今來這樣的少麼?可也不能把兄弟糟踐的生不如死!什麼叫做千古艱難惟一死?當年廉親王九貝勒哪個沒深刻的體會一遭?

他胤到最後就是生生的杠上一口氣,雍正你不想背上弒弟之名就想讓爺主動就死?做夢!爺反正早晚都是個死,你也別想背上好名聲!

既然有廉親王以身就血池,雍正縱然再是天天念佛也遮掩不了他那些污糟手段。

窩在引枕上翻了個身,胤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明兒得暗示一下富察明瑞,不知道能不能借機會去恂郡王府周圍轉上一圈?

富察明瑞一向是個有心人,他早早的就來到了毓慶宮門口等著。

胤換下了一身杏黃,吩咐綠翠拿了一件寶藍色的衣裳穿了,拇指上戴了一枚墨玉扳指,然後又挑了一柄折扇拿在手里。這才帶著富察明瑞等幾個侍衛出了宮。

張廷玉的府邸原本在東城老齊化門外,那是聖祖時候的宅子,茵茵蘊蘊佔地一百五六十畝。等著雍正登基,念張廷玉勞苦功高來往不便,又在西華門外又賜他一座三進四合宅院。

胤一行人來到府門前,守在門口的下人也是弘歷賞給張廷玉使用的。

富察明瑞上前去遞帖子,張廷玉是三朝元老,他的府邸可是正經的宰相門第了。七阿哥的名帖一遞上去,就有人小跑著往里面報信。

張廷玉的幾個兒子都在當值,而他的夫人又早已去世。因此並無人來接。

胤繞過游廊直到張廷玉的居所,看見匾額上是張廷玉手書听雨軒。胤笑了笑,臥听風雨?還是任他雷霆雨雪我自風雨不動?

張廷玉讓人扶著在床上欠了欠身,勉強開口道,「老臣臥病已久不能下床迎接,還請七阿哥見諒。」

胤笑了笑,疾步走上去扶好了張廷玉,「張師傅何必見外?」

張廷玉再次靠在了枕上,胤揮了揮手,富察明瑞等人就都退到外間去了,連張廷玉身邊的人也都被胤打發了出去。

「張師傅臥床許久身體欠安,我如今才來探望,已經是失禮了。」胤笑著將扇子收在了袖子里,「前些日子還讓張師傅還勞心勞神,也真是我這個做弟子的不是。」

張廷玉搖搖頭,喘息道,「七阿哥眼光獨到,老臣既驚且佩。」

胤這回卻只是笑了,他摩挲著扳指,忽地道,「張師傅可有什麼未了心願?」

張廷玉莫名的看了胤一眼,他一生謹慎哪里會輕易開口,只搖頭緩緩道,「忠厚留有余地步,和平養無限天機。臣這一生足夠了。」

「萬里長城萬里空,千秋英雄千秋夢。衡臣此生確實足矣。」胤笑著點點頭,「可惜衡臣終究做錯了一件事。」

胤慢慢轉了轉墨玉扳指,笑道,「黨爭、黨爭,沒有黨,哪里爭得起來?西林覺羅家一倒,桐山張家的余蔭也到頭了。」

「就如同當年明珠一倒,索額圖也開始礙了聖祖的眼。衡臣啊,你唯一的過錯就是失了平常心。」

作者有話要說︰解密︰四格格身邊的東芝是太後的人,而純貴妃身邊的宮女才是愉妃的人。而卡著時間段調開其他人的才是皇後。皇後以為她算計了愉妃,其實是太後算計的他們倆。

然後,愉嬪這回是被胤給帶到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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