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翠捧著胤私庫的鑰匙跪在胤礽眼前,「福晉,爺剛剛吩咐了,只要您喜歡的都在內庫里取出來擺上。請記住本站的網址︰。主子說了,後天就是除夕,宮里頭正好換換新鮮樣子。」
屋子里被砸了一片狼藉,琉璃擺件、定陶花瓶,但凡是易碎的東西就都在地上躺著。平日里最是活潑驕傲的大鴛和小鴛都遠遠的趴著,只發出細細的咪嗚聲。
胤礽端坐在大椅子上,眼角眉梢帶著濃濃的陰沉和煞氣,他冷冷的笑了兩聲,問道,「七爺呢?」
綠翠低眉順眼的如同沒看見屋子里的混亂一樣,「爺一早就同十二爺一道出去了。」
胤礽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屋子里的空氣凝滯的更加厲害了。一片靜默中,胤礽突然道,「雨潤,帶著人把房里收拾了。張佳氏幾個在哪兒??」
紫玉急忙走近前來回稟,「都在外面候著呢。」
胤礽點了點頭,把手遞給了紫玉,道,「等這里收拾干淨了,讓她們進來跪著。免得外面天寒地凍,倒讓爺說我不體恤人!」
紫玉默默的瞧了胤礽一眼,再就沒敢吭聲。
幾個格格自天蒙蒙亮就在外面等著了,夜里繼德堂動靜不小,幾個格格當時是不知怎麼回事,可這會兒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幾個格格都是家里嬌養著的,哪里吃過在寒風中受凍的苦楚。
張佳氏更是像寒風里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半夜里真的不怨她啊。難道爺召見還不可以去嗎?哪有把寵愛往外推的道理。七爺回來第一晚就召了她,那是多麼大的恩寵。
可是這就招了福晉的忌諱嗎?福晉就是她們的頂峰上司,得罪了上峰哪有好下場呢?張佳氏越想越害怕,心思就慢慢活絡起來。
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有福晉身邊的宮女過來把她們帶進去跪著。張佳氏好歹夜里還得著了眷顧,凍了一場再跪著也不算多虧。被連累的三個格格就真的沒甚麼好臉色了。
她們是不敢說福晉的不是,可拿眼風橫幾下張佳氏,趁著人不注意甩張佳氏幾個白眼根本不需要理由。
和敬大公主邁進毓慶宮的時候,繼德堂里剛剛收拾妥當,新的東西還沒挑出來。
和敬大公主一進門就驚訝了,「弟妹啊,你屋子的擺設怎麼都沒了?這都要過年了,怎麼就素淡起來了。」
和敬大公主看的可挺清楚,她的弟妹可不是個喜歡素淡的性子。屋子里一向都是喜歡繁華錦簇的。
來的是元後嫡女,七阿哥的親姐姐。胤礽心里就是再冒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作。毓慶宮里關起門來怎麼折騰都行,弄給外面知道就不是道理了。
胤礽是站在繼德堂門口親自迎和敬大公主進來的,聞言只笑道,「這不正是要過年了麼,七爺說了換點新鮮樣子喜慶。舊的東西就先收起來,要擺出來的還正挑著呢。」
和敬大公主听著卻只笑了下,是不是這麼回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小夫妻兩個真打起來了,她的弟妹也知道在人前給小七做臉。
年少夫妻哪有不磕磕絆絆的呢?畢竟年紀都還小呢,哪能一點脾氣都沒有?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不是?作為過來人的和敬大公主很想得開。她直接就笑著往里走,「這感情好,我帶來的東西正好直接擺上呢。」
和敬大公主笑眯眯的從身後宮女手里接過一個檀木盒子,親手打開來塞到胤礽手上,笑道,「姐姐特意給你求來的,弟妹可千萬要給面子供上啊。」
一尊白玉送子觀音靜靜的躺在黃橙橙的緞子上,溫潤柔和的光硬生生閃的胤礽臉上一僵。
胤礽眯著眼楮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臉上卻都是再端莊不過的笑容,「多謝大姐姐。」
兩個人邊說邊走,斜刺里卻突然一個人影撲到了胤礽的腳底下,「福晉,昨晚真的是爺召我服侍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生氣。」
屋子里的宮女們都傻了,這個張佳氏腦子有病吧?進來這些天不是挺安靜挺懂事的嗎?
怎麼現在還知道哭給和敬大公主看了?你就算是過了明路的格格,在福晉和大公主面前又算什麼東西?也就是個玩意!
難道還想讓和敬大公主給你出頭?做夢呢?
胤礽的臉直接就沉下來了,「張佳氏,你的教養呢?如果不是爺召的你,你以為你還能跪在這里?早就拖出去直接打死!」
張佳氏嗚嗚的哭,嘴也一點都不閑著,「福晉您怎麼罰奴婢都行,何必砸東西出氣。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幾位姐姐們都是無辜的啊。」
胤礽直接就笑了,原來他也有走眼的時候,昨兒還覺得這丫頭挺有頭腦,知道在七阿哥面前適當的表現自己,今兒就能做出這樣沒腦子的事。
難道昨天七阿哥給了她什麼勇氣嗎?他是不是應該把這丫頭留著,讓七阿哥看看他昨兒寵了一個什麼人!掐尖買好那也是要看身份的,既沒身份又沒立場,就是一個字,蠢!
和敬大公主委實是個精明人,她一听就都明白了,原來繼德堂是被她弟妹給砸了。就因為昨兒小七召了個格格?
和敬大公主瞧了胤礽一眼,卻壓根沒把張佳氏的話放在心上。誰不知道七福晉是個端莊大度的好脾氣,能惹的這樣的福晉動氣,張佳氏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了呢!
再說了,哪個女人喜歡自己丈夫去寵別人?沒那個道理。只要大面上沒有錯,就算吃個醋也知道給夫君身邊添人,還要求那麼多做什麼呢?
若是為了個不知四六的玩意去打自己弟妹的臉,那真就成笑話了。
胤礽眯著眼楮笑起來,一雙杏眼分外好看,他看都沒看張佳氏一眼,直接道,「摘了她的釵環,扔到小佛堂去。」
張佳氏的哭聲頓時停了,她不可置信的張開嘴,「七爺昨兒才要我服侍的。」
胤礽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你也說那是昨兒了不是?昨兒七爺剛回來,一路辛苦緊趕慢趕的,正是疲累的時候,就是七爺召你,你也該記得自己的本分。沒得讓爺淘弄壞了身子,你擔待的起麼?」
和敬大公主臉色一正,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這樣沒分寸的東西就該關起來。」
張佳氏慘白著臉被人拖了下去,剩下的那幾個格格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胤礽笑吟吟的瞧著她們,道,「我素來是不喜歡發作人的,可事關七爺就想不了那麼多了。七爺喜歡你們,那是你們的福氣。若是恃寵而驕誤了七爺的身子,我絕饒不得你們。」
和敬大公主笑著拍了拍胤礽的手,道,「弟妹正應該這樣做呢,要我說,小七娶了你回來才是真福氣。」
剛剛站在咸安宮官學門口的胤不知怎麼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胤禛瞧了他一眼,道,「七哥身體不適?」
胤搖了搖頭,「只是風吹著了。」胤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狼皮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官學里學生的年紀都不甚大,許因為是年前的最後一天課,課堂上就多少有些松散。
在廊下就能听見里面再講中庸,胤禛臉上一派冷清,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胤笑著瞧了他一眼,道,「學堂上各有專攻,十二弟想要找幾個小孩子陪著學書畫,不如先去問一問侍講?」
胤禛點了點頭,「就听七哥安排。」
走在前面的內侍直接唱了七阿哥與十二阿哥的名號,屋子里馬上就黑壓壓跪了一片。
胤笑了笑叫了起,對那侍講笑道,「爺的十二弟想要挑兩個孩子作伴,你瞧著哪個學生功課好?」
侍講恭恭敬敬的把兩個學生推了出來,「回七爺,章佳慶蘭和鈕祜祿善保的課業都是極好的。尤其是慶蘭,在繪畫上極有天分。」
胤笑了轉頭問胤禛,「十二弟覺得呢?」
胤禛盯著那兩個孩子瞧了一會兒,突然冰冰冷冷的道,「抬起頭來。」只可惜嗓音實在太女敕,怎麼听都有那麼點可愛。
這一抬起頭,胤與胤禛的目光就落在鈕祜祿善保身上了。
好一個標致出眾的男孩子!眉目異常秀麗,看著竟似有些男生女相,胤下意識的轉動了兩下手上的碧綠指環,心道這麼漂亮標致的模樣長在男孩子臉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胤禛看了一眼,就把善保撇在一邊。他身邊可不想放這麼美貌的男孩子來,沒得讓人攻訐。當年胤礽那起子毛病他可不想沾上去,名聲還要不要啊?況且,鈕祜祿氏是七阿哥的姻親,現在還是小心些吧。
于是,胤禛指了指相貌平常的章佳慶蘭,對胤道,「七哥,既然侍講說他的書畫學得好,那就是他吧。」
胤笑吟吟的點頭,「成啊,就他吧。等著過了年就讓他跟著你去尚書房。」
一時間,滿屋子學生瞧著章佳慶蘭的眼神里都帶著羨慕。
鈕祜祿善保的神色倒很是平靜,他的目光落在胤的手指上,瞧了一眼又一眼……這個指環,似乎與寶公子帶的是同樣的啊?
善保的眼神雖然隱晦,但胤卻向來敏銳。胤若有所思的瞧了善保一眼,突然道,「你是鈕祜祿氏的人?令尊是?」
善保急忙恭恭敬敬的行禮,「奴才是正紅旗的,先父在任時是福建兵馬副都統。」這句話一說出來,胤和胤禛頓時都沉吟起來。
家世不怎麼著,父親又不在了,那就是這小子自己上進啊。若是提上一把,以後未嘗不會有用。
若論心思活絡玲瓏善舞,胤禛真是只有避退的份兒。胤已經直接笑吟吟的解了腰間荷包,趁著親手扶起善保的時候塞在他手上,「侍講說你課業極好,想必是用過苦功的。術業有專攻,你今兒也不必氣餒。不屈不撓不驕不躁,日後定有你的好前程。」
善保連聲道謝,可眼楮卻不忘了借機會多瞧了那指環兩眼,近處一瞧更是篤定了這東西與寶公子那個一模一樣!
胤禛默然不語,拿著眼楮瞧了胤兩眼,心中暗道七阿哥果然與老八一樣的嘴臉,難道真就是那個人?反正不管是不是那個人,的的是有夠難纏!
胤感受到胤禛冰冰涼涼的目光,心里頭笑了一下。他一瞬間突然就想開了,是不是老四能怎麼樣?是的話自然要有仇報仇,不是的話也要把十二阿哥踩下去。都是同樣的目標,何必管十二阿哥究竟是誰?
反正天長日久,難道還真能瞞得過自己一雙眼楮?現在時刻糾結著,反倒落了下乘!等到登基正位,從頭細算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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