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又傳來了「嗚嗚」的號角聲,傳令官策馬來到田書跟前,躬身拱手報告道︰「上將軍,國君發出了號令,召集各軍主將前去見駕。」
「喔,知道了。」田書回頭向後方望了望,遠方禁衛軍的旗幟迎風飄揚,一支威武雄壯的軍隊正朝小山這邊開了過來。他低頭對車夫說︰「走,前去迎駕。」
車夫猛地一扯馬韁調轉了馬頭,接著一甩長鞭,在空中「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鞭。拉車的戰馬听從著指揮,一揚蹄子,奔跑了起來。
齊景公端坐在四馬戰車上,耀武揚威地率領文武百官和禁衛軍,打著彩旗朝著圍困野鹿的小山急駛而來。忽然,他看見一輛戰車從前邊火馳而來,于是急忙伸手打起涼篷定神一看,扭頭笑著問田無宇︰「愛卿,你看這個來者是不是你家的子佔?」
田無宇扶著橫木站起身,舉目望去,然後笑著說︰「君主好眼力,果然是臣的兒子。」
「哈哈,子佔果然耳朵好使,反應真夠快的。」齊景公打著哈哈笑起了開玩笑。
田無宇畢恭畢敬地看著齊景公,連忙躬身施禮,表情嚴肅地說︰「君主,田氏子孫全都是齊國的忠臣,只要听見了君主的召喚,怎麼敢有半點的耽擱呢?」
齊景公望著田書的戰車,似乎看見了什麼,扭頭笑著對晏嬰說︰「愛卿,寡人看前軍的氣勢雖然很勇猛,但戰果未必就佳,恐怕很難取得什麼豐碩的成果?」
不等晏嬰回話,梁丘據眯縫著眼楮笑呵呵地搶先回答道︰「君主,臣看何止是戰果不佳啊!恐怕還會顆粒無收、空空如也呢?」他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個零蛋。
瞧著梁丘據為了嘩眾取寵,竟睜著眼瞎胡噴,晏嬰手指田書的戰車,對齊景公說︰「君主您看,子佔的橫木上好像還掛著三條尾巴,雖說是少了點,但也不是顆粒無收。」
說話之間,田書駕駛戰車已經駛到了齊景公的跟前。只見他站在戰車上,躬身施著禮高聲報告道︰「君主,前軍主將田書前來迎駕!恕臣冑甲在身,不能行君臣大禮。」
接著,又環視了一眼大臣們,見父親田無宇輕輕點著頭,于是繼續報告道︰「報告君主,齊軍將士已將‘敵軍’圍困在了小山上,插翅難逃。請君主指示。」
齊景公伸手示意田書,說︰「愛卿,免禮。」他邊說邊伸長了脖子,瞅了一瞅田書的戰車,只見橫木上僅僅掛著三條來回搖晃的鹿尾巴。于是,把嘴一撇,板著面孔慢悠悠地問︰「愛卿,今天前軍的戰果可不夠怎麼豐碩啊?」
田書慚愧地低頭看了一眼橫木上三條可憐的鹿尾巴,臉上顯得十分尷尬,沮喪地回答道︰「君主明鑒,確實是有些慘不忍睹,真的是無臉見人。」接著,又趕緊為自己辯解道︰「君主,今年的‘敵人’太狡猾了。一听見風吹草動,立即就逃之夭夭了。因為‘敵軍’逃跑得太快,我軍追之莫及,所以戰果才會如此地差強人意、令人失望。」
听田書說得挺滑稽,齊景公有些忍俊不禁,哈哈地大笑起來,揮手說︰「愛卿,不管怎麼說總算沒有剃光頭,多少還是有所斬獲。不過,不能因此驕傲自滿,還得再接再厲,努力擴大戰果。」他連表揚帶挖苦地將田書涮了一頓。
齊景公言不由衷的笑聲令田書感到臉上無光,齊景公連諷帶刺的話讓田書越听越別扭。「嗨,也不知道君主這是在表揚鼓勵俺呢?還是在花誚挖苦俺?」
他感覺無地自容,只恨地上沒有出現一條縫隙,以便一頭鑽進去躲藏起來。于是,只好機械地躬身拱手答應道︰「君主,臣遵命!一定再接再厲,擴大戰果,決不辜負您的期望。」說完,老老實實地退到了一邊,乖乖地垂手站立在車上,听候著國君的命令。
田書剛剛退了下去,中軍主將欒施和後軍主將高張也都駕車趕到了。
站在一旁的田書偷眼一看,心里頓時樂開了花︰「哈哈,老子今天還以為要掉底子了呢?真沒想到三條鹿尾巴竟然還是瘸子里面挑將軍,居然穩操勝券,坐上了頭把交椅。這真是太扯蛋,總算讓老子臉上有光了。」
他得意洋洋地瞧著欒施和高張,臉龐上漸漸變得紅潤起來。咧著大嘴巴笑了笑,慢慢地昂起頭來,把胸膛往前一挺,頓時變得趾高氣揚起來。
齊景公瞪著大眼往欒施、高張的戰車上一掃,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打不起精神來。心里暗罵道︰「這兩個貨加在一起還不如子佔收獲大,今天怎麼這樣臊氣?興師動眾,居然才獵獲四只鹿尾巴,倒霉的高張還剃了個光頭。」
他翻著眼明知故問︰「二位愛卿,今天戰果如何呀?」
听見齊景公問話,高張自知無能,連忙耷拉著頭沒敢搶先回答。
欒施斜眼一看高張戰車的橫木上沒有鹿尾巴,于是將胸脯一挺,伸手拽下橫木上的鹿尾巴,神氣十足地拱手說︰「君主,中軍將士勇往直前,一舉獵獲了一只野鹿,同時還射傷了無數野鹿。」說完,得意地瞟了高張一眼。
從欒施蔑視的眼神中,高張感受到了侮辱,連忙拱手說︰「君主,後軍雖說沒有獵獲野鹿,但這並不能說明後軍將士不英勇。只是今天大軍雲集,聲勢浩大,早把野鹿嚇跑了。」
齊景公面色鐵青,臉拉得老長都快趕上老驢的臉了。他瞧瞧欒施,又瞅瞅高張,心里暗罵︰「女乃女乃的熊,子旗和子良也太不爭氣了。舉行秋季圍獵就是要借此錘練部隊,檢驗齊軍的戰斗力。沒想到竟會弄巧成拙,光看熱鬧,卻沒有成效。」
梁丘據瞅見國君臉色難看,不等國君發話,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施禮寬慰道︰「君主,雖說今天斬獲不多,但‘敵軍’已被強大的齊軍包圍了。只要君主一聲令下,就可以把它們趕盡殺絕。」
听了梁丘據的高見,欒施和高張連忙豎起大拇指附和道︰「君主,梁大夫的提議果然高明,在強大齊軍的面前,任何敵對勢力都將變得微不足道。只要君主一聲令下,臣等絕對將它們統統消滅。」
「娘的個嬖人!」見欒施、高張連聲附和,晏嬰氣得暗罵︰「狗日的梁丘據,整天就會挖空心思揣摩國君。剛才見君主面色鐵青,將軍們一個個垂頭喪氣。于是,又竄出來替國君出餿主意,自以為能為國君挽回顏面。」
齊景公最喜歡奉承,扭頭對梁丘據一翹大拇指,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地說︰「梁愛卿言之有理。寡人這就命令齊軍立即向山林進發,逐鹿山丘。」
瞧見國君興致高漲,梁丘據眼珠一轉,連忙對齊景公說︰「君主,依臣之見,逐鹿山丘並不好玩。臣有一個絕妙的玩法,一定會收到絕佳的效果。」
「什麼絕妙的玩法?」見梁丘據繪聲繪色的描述,齊景公立即來了興趣。
見國君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粱丘據洋洋自得地說︰「君主,可以命令士兵團團圍住山丘,然後張弓搭箭,向山上放火。野鹿一旦看見山火,必然拼死逃命。這時,再命令士兵放箭射殺。怎麼樣?好玩吧?」
一听這新鮮玩藝兒,齊景公高興地對百官說︰「這玩法很爽啊,簡直是困獸猶斗。」
「不行!」忽然,晏嬰挺身而出怒斥粱丘據︰「趕盡殺絕太殘忍,虧你想得出來!」說著,一轉身,躬身拱手對齊景公說︰「君主,請收回成命。」
梁丘據氣得一噘嘴,不服氣地說︰「真乃笑話,對畜生有何殘忍可講?晏大夫真不愧為偽道士!君主率軍舉行秋季圍獵,不就是要以此來訓練士兵的勇敢嗎?」
「你這個無恥之徒!」晏嬰氣得渾身直哆嗦,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他手指梁丘據的鼻子說︰「豈能用這種方法訓練軍隊!」但他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忽然,他听見了一個幼稚的聲音叫喊道︰「君主,放火焚燒絕對是個餿主意。野獸沒燒著,反而會將燒著將士的眉毛胡子。到時候逃跑的將不是困獸,而是齊軍將士。」
「嗨,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晏嬰和眾人尋聲望去,只見開口說話的竟然是站在田書身邊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