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傳到許萌的時候,她正在喝粥,「嗤」地一聲就把粥噴到了桌子上,燕寒皺了皺眉︰「你不知道這里不比京城,糧食金貴的很麼?」
許萌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太驚訝了而已,這完全是神聯想啊……」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這個「神聯想」是現代詞,正準備解釋一下的時候,燕寒反問道︰「什麼神聯想?你在這里既不是士兵,又和我關系密切,被誤會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許萌驚呆了,這個燕寒,居然和她交流無障礙!他居然能夠听懂現代的話!他該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她正準備實驗一下的時候,卻听見燕寒又說道︰「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全軍營的人都學會了,都搶著說給我听呢。」
原來是這樣……不過話說燕寒的軍隊學習模仿能力也太強了吧……
似乎是因為不再顧及用語的緣故,許萌覺得跟燕寒這個大將軍似乎親切不少,不再滿腦子想著刷好感度,偶爾想起什麼也喜歡跟他胡亂說說。燕寒的理解能力很強,一些對這個時代來說不可思議的東西,他都能表示淡定。比如說某一天,許萌跟他說起了生死的問題,許萌說︰「我們那兒的人都說人死後就成了一團灰,什麼都不剩了。所以人們都很怕死。」
「什麼……都不剩了麼?那靈魂呢?地獄呢?都沒有?」燕寒想了一下,釋然笑道︰「也罷,我這樣的人,要是有靈魂也會下地獄的。」
「不是!」許萌勸慰道,「沒什麼地獄的。」她又緊接著加了一句︰「塵歸塵,土歸土……」說到這兒,她自知失言,趕緊閉上了嘴巴。真是!自己這不是嘴賤是啥!安慰人哪有這麼安慰的!
「我不介意的。」燕寒了然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啦,我要去訓練了,你自己隨便逛逛吧!記得不要去圍欄之外的範圍!」
「知道啦知道啦!」許萌敷衍地答應著,哼,還說不在乎生死,這不一難過就躲起來了嗎?不過,也確實是她不會說話,什麼塵歸塵,土歸土啊!估計誰听了都會不爽的吧!她真是太不會說話了,怪不得在那個校園的任務里攻略失敗!
許萌正想著呢,又過來一個人,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暗自懊惱︰「報告將軍,敵軍連日在城門外辱罵,將士們激憤不已,請求一戰!」他的表情極為憤慨,像是要把那些人生吞活剝!可不是麼,搶佔了他們的土地,屠戳了他們的妻女,現在居然當面挑釁起來,罵他們是縮頭烏龜,是孫子!他們是怕死嗎?笑話!
燕寒卻是極輕地搖了搖頭︰「再等等。」
「可是……」青年士兵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燕寒打斷︰「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你不懂麼?」
青年士兵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是啊,如果那些逆賊罵沒有力氣了他們再去打,這時候他們肯定會驚慌失措吧!
燕寒似乎感受到這個青年在想什麼,笑了笑,鼓勵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跟兄弟們說說。」
「是!」那青年士兵答道,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回去,他真的好佩服燕將軍啊!每次打仗都是那麼從容自信,每次都打了勝仗!
待青年士兵走後,許萌又忍不住毒舌道︰「這是你在軍營里安的托兒吧?傳達命令,安定軍心,一舉兩得,可真省心啊!」
燕寒對她話語里的諷刺置若罔聞,徑自說道︰「這小子蠻機靈的,沒上過幾天學堂,但戰略的事都听得懂,還舉一反三。」
許萌睜大了眼,舉一反三?只听燕寒又笑道︰「我想他應該是像他爹吧,他爹的寨子,當年官兵也是費了好多的心思才捉住他的呢!」
土匪頭頭的兒子?居然還可以參軍?許萌的眼楮瞪得更大了,這時,她看見燕寒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低聲笑道︰「你可別亂說,這時我听他說夢話知道的。」
許萌看到他那俏皮的樣子,與之前的嚴肅將軍簡直判若兩人,不禁笑了,這大神,原來也這麼調皮啊……還挺別人說夢話,汗一個……她忍住笑,故作嚴肅道︰「那你可要好好對我,不然我就什麼時候告密去。」
「我會對你好,我發誓,柳柳。」燕寒的眼楮亮亮的,灼熱的眼光染紅了許萌的臉,她听到胸腔里,那顆小小的心髒,「撲通」地跳躍一下。時光似乎凝固了,夕陽,男子,美麗溫柔的誓言。
許萌突然從這片旖旎中驚醒︰「你剛才喊我什麼?」
「柳柳啊,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不過沒關系,我不介意的。」燕寒答道,目光坦然。
許萌垂下了眼眸,她忘了,她在這個時代,不叫許萌,叫柳舟雪,是一名皇帝的寵妃。哦,不,那是她,那又不是她。這個俊朗如神明般的男子,表白的對象是柳舟雪,不是她。
她只是一個過客,她終將回去,那里,與這個世界不知相隔有機一光年的距離,遠到河流干涸成為龜裂的土地,遠到茂密的森林變成繁華的都市,遠到大聲啼哭的嬰兒變為白發蒼蒼的老者。
這種距離,叫做時光。
許萌強迫自己壓制住心中的悲涼,她裝作一般女子被表白後的嬌羞與猶豫︰「我……你讓我再考慮一下。」說完,她就跑開了。
我傷心難過的時候,從來不哭,我只是找一個小小的,隱蔽的角落自己躲起來。
我覺得躲起來,就沒有人會看到我的難過了。你知道,在別人面前哭,其實是一件特別特別丟臉的事,你知道,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許萌急速地走著,想要擺月兌這種窘境。她痛恨著一種感覺,她不能主宰自己的選擇,而只能根據攻略來實施。可是她無能為力,她想要回去啊!家里,爸媽還在焦灼地等待著,還在咕噥著「這孩子怎麼就不干點兒正事兒天天玩電腦。」這種嘟噥,她好像再听一遍,不,她想永遠地听下去!
許萌想著想著,猛然抬頭,什麼物體帶著呼嘯的風聲,朝她刺過來,一陣鋪天蓋地的疼痛包圍了她,她疼得暈了過去。
「敵襲!兄弟們,上啊!」不遠處,火光漫天,嘶吼聲破碎地傳遍了整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