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吃。」陸寧佑笑著答應。
這兩人親親我我的點菜,卻把其余的人嚇得臉色發白,陸方舟實在坐不住,便蹭的站起來︰「寧佑,今個兒來這里,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一次性說了,省的大家都吃不下飯。寧佑,你也知道你四叔我的個性,有什麼不妨說開,咱們都是一家子,都是要為陸氏的人,之前寧佑生死下落不明,所有的消息都指向已經不在了,當時我更是悲痛在心,大家也都是為了陸氏的穩定,對佷媳婦兒做的有所失禮了,希望佷媳婦兒寬容大量理解理解。「
陸寧佑小口的喝著茶水沒做任何的回答,俞采潔淡淡的彎了彎嘴角︰「四叔說的哪里話,我們這一家人呢,縱然是四叔當時真的攔住人就連我要早產臨盤了也不管,非得逼我交出陸氏股權文件來,我也不會責怪的不是?」
一旁擦著冷汗的莫董事一听嚇得站了起來,其余的人也听出這話的道道來,紛紛也站了起來︰「我們自然不會那樣做。只是權宜之計,真的沒有想傷了夫人分毫。」
「是嘛?權宜之計?」俞采潔悠悠的看了一圈,冷冷的加大的嘴角邊的弧度,小手在桌子下擰了擰大腿,眼圈微微一紅,聲音也帶了點哽咽的站了起來,「不管是四叔還是大家,你們一個個的都說是為了陸氏的長遠發展,為了陸氏成千上百員工的福祉,可是你們用的權宜之計,卻是逼得我早產,現在還有一個寶寶下落不明,別的我可以不追究,可是四叔,您當初和關哥哥可是說三天給我答復呢,那麼現在呢?是不是可以給我交代了?」
說著,俞采潔低頭似乎在抽泣。
陸寧佑忍住笑,繼續繃著臉,這丫頭演技還挺好,伸手拍了拍俞采潔︰「媳婦兒,乖,先坐下。」
「我知道,寧佑你不僅是我丈夫,是一對孩子的父親,更是這麼多人的領導,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都是跟著爺爺和公公闖過天下,扶持幫忙過你的,肯定要比我重要。可是他們把我的孩子抱走了,現在還有一個孩子下落不明,我也不是不講理的,我別的可以不計較了,可是我的孩子,寧佑你要幫我找回來,不然我一定會告到法院去的,那天那麼多記者朋友看著,我相信總有人會願意出來給我作證。」
俞采潔吸了吸鼻子,目光堅定。
「我自然知道你的苦的,這事確實也是我沒有處理好。」
陸寧佑臉色不變,聲音沉了幾分,「之前我去沂南的事,本來就是秘密之行,連我父親都不曾知道,可是偏偏我要回來的時候卻臨時來了洽談會,我回不來,跟堔表哥商量了之後,總覺得會出意外,我便把所有的股權文件都整理妥當,先讓俊川和冷勛帶回來,我本想著給在坐的各位叔叔伯伯保管,可是終究不現實,便不得已的情況下給了我妻子。
我想的是我會盡快回來,而陸氏有叔叔伯伯在支撐著,總不會有事,即使我不在,陸氏照樣是按著鋪就好的軌道走,只是我沒想到,現實跟我想的總是不一樣。」
這話連消帶打的說著,語氣輕輕的,卻讓在場的各位都變了臉色,陸方舟和蘇東亞更是一臉慘白的對視了一眼,卻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現實自然是不一樣的,現實多殘酷呢,你是不知道。」俞采潔哼了哼,似乎使著小性子不肯搭理陸寧佑。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冷汗涔涔。
正僵持著,臨江仙的服務員們排著隊敲門進來上菜,頭一道就是俞采潔點的清炒魷魚,魷魚女敕女敕的,鮮甜可口,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俞采潔這會兒才不說話,陸寧佑便親自給她夾了一小塊魷魚給她沾了醬料放她碗里。
「潔兒,好不好吃?」陸寧佑笑著問,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人都僵住了身子。
「嗯,還不錯。」俞采潔吃了一口,這道菜色做的很好,味道不重不淺,剛剛好,魷魚的鮮味也夠地道,她抬眸看了一圈,又笑意盈盈的問,「四叔?蘇伯伯,怎麼你們都不吃呢?這道菜還是臨江仙的招牌菜呢,你們也試試看。」
陸方舟一听這清炒魷魚就滿頭冒汗,僵著臉︰「我對海鮮過敏。」
「是這樣呀……」俞采潔眨了眨眼楮,她演了半天了就等著這句話呢,這會兒終于等到了,便眨著眼楮看向陸寧佑,「寧佑,四叔對海鮮過敏嗎?」
陸寧佑像是皺眉想了好久︰「沒有吧,我記得我們家的人都沒這個毛病。」
「那四叔怎麼……」
「我……我是最近才有這個毛病。」陸方舟冷著臉,握緊了拳頭,他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他們要做什麼。
听著這話,俞采潔笑了,眼珠子溜溜的轉了一圈︰「那麼各位叔叔伯伯呢,應該也是最近才對海鮮過敏吧?」
眾人只能僵硬的點頭。
見狀,俞采潔笑的更歡樂,陸寧佑側過臉問︰「潔兒,你笑什麼呢?」
「寧佑,你看在坐的各位叔叔伯伯都上了年紀了呢,不然怎麼突然吃個海鮮也能過敏了?我是醫生,我學過的,人老了,體質抗體大不如前了,所以呀,吃東西也會變的,怪不得,你看一听說你跳江下落不明,這四叔和蘇伯伯,莫董事他們一個個的就來拿文件,恐怕是因為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等不起了,想要先把陸氏搶過來,好安享晚年吧?」
「潔兒,這話不能亂說。」陸寧佑裝作有些不悅,皺了眉。
「我沒亂說呀。」俞采潔眉眼一挑看向面前的一圈人,「寧佑,各位叔叔伯伯都是自己人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也有自己的人脈和關系,若有一天,他們覺得年邁無依靠了,又擔心你不體恤,那諾大的陸氏還不是得土崩瓦解呀?俗話說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誰年紀大了不為自己後半輩子著想一下?」
這話說的眾人都開始膽戰心驚,俞采潔這是拿年紀來說事了,什麼年紀大了要為後半輩子想想了,這話听著是體貼可是耐人尋味的很,只差沒明著說他們仗著是陸氏的功臣,活了大半輩子了來集體搶劫。
「我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想著,好多人就開口,氣氛異常。
莫董事也抹了一把汗才說︰「少夫人,我們年紀也沒到要進棺材那步,這個不會出現的,我們好好的,沒病沒痛的,還能為陸氏創造效益,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我自然是相信各位叔叔伯伯的。」陸寧佑淺淺的笑了。
俞采潔卻一臉的不信任︰「寧佑你現在相信,可是難道你心里就不會擔憂?各位叔叔伯伯都是至親了,可是這人呢,一老就會犯糊涂,有時候病痛纏身什麼的,那就更容易受人教唆了,搞不好情勢所迫,那麼,就不得不做些不好的事。」
說著,陸寧佑似乎沉了臉色,眸光微微的閃了閃,似乎在思考她話里的可能性。
莫董事再次站了起來︰「少夫人,我們年紀是有了點,但是也不至于你說的病痛纏身,連腦子都不會用了,你這麼說就是強詞奪理,你……」
「莫叔叔,有些事不是要防患于未然嗎?」俞采潔微微的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怒火,聲音穩穩的,「既然各位叔叔伯伯都在呢,不然給大家現在就集體檢查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毛病?」
「你!」陸方舟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陸寧佑仍舊是不言不語,目光過處都帶上了幾分審視的色彩。
莫董事心里咯 一響,似乎領會到了什麼,忙看向俞采潔,俞采潔也微笑著看向他,勾了勾唇角︰「莫叔叔,我听說您兒子最近娶媳婦兒了,孫子計劃在明年初就出生了。您說您到了這個年紀了,要是體檢報告一出來,說什麼血脂過高或者血糖過高,那不是急死了家人?我覺得,要是我肯定要回去休養,天天逗著自己的孫子,多好?」
微微一愣,莫董事等人像是明白了,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還說他們老了,肯定是體弱多病的,這不是為了讓他們退出陸氏嗎?
莫董事等人自然是知道陸寧佑的手段的,他夠狠,才能在陸氏站穩了腳跟,別的人不知道,他們這些個陸氏核心的元老都是看著過來的,他們之前跟著陸方舟和蘇東亞做出這樣的事來,自然是以為陸寧佑回不來了,老爺子又沒了,陸方遠又重病,他們也是想分一杯羹,只是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方舟听到現在自然也明白意思,可是他處心積慮的怎麼可能就這樣願意了,當即啪的拍桌子︰「佷媳婦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別說莫董事,這里這麼多人,都正值壯年,哪里有你說的那些毛病,你現在是雞蛋里挑骨頭,你在……」
「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俞采潔也不以為然,優雅的站了起來,裝模做樣的打了幾個電話,早就準備好的醫療小組此刻便抬著一台台的檢測儀器魚貫的進來,這陣勢看的陸方舟瞪圓了眼楮。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小隊的醫生們便進來了,俞采潔淡淡的笑了笑︰「我是听寧佑說了,陸氏每年都有員工體檢的,我看了看,幫忙增加了幾個項目,眼下眾位叔叔伯伯都在,不然就順便體檢一下,也好讓大家都放心,讓你們自己也放心,是不是?」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家這是準備好了,挖了個大大的坑等著他們一個個的往下跳,這不願意跳還不行。
別說他們真的硬著頭皮去檢查,檢查結果就算是沒問題的,俞采潔可是個專業的醫生,挑的問題出來,小事化大事,有什麼難的?
轉念一想,自己跟著陸方舟他們鬧騰不就是為了多分點,現在人家給了台階自己下去,往後也好見面好方便的,又沒有對自己趕盡殺絕,已經算是不錯了,何必再淌這趟渾水?
想著,莫董事便帶頭︰「陸少,陸少夫人,我這就不用檢查了,我這把老骨頭了,最近也是勞心勞力的,精神勁也差了,該回去休養了,像陸少夫人建議的,弄孫為樂,和樂融融,這才是正事。」
他都這麼說了,其余的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遲疑了也不過幾分鐘,便一個個的開口,說不用檢查,都覺得最近身體狀況不好,不是說要回去休息的就是說要出國療養。
陸寧佑淺淺的彎了彎嘴角,還想假意的說幾句話安慰,俞采潔卻笑道︰「寧佑,你看看你這些年各位叔叔伯伯為了幫你撐起陸氏多辛苦,你可別讓他們晚年還有後顧之憂,不然你就是忘恩負義了。」
這話雖然沒指明,但是他們自然是听得明白的,不就是說大家都識相點,會有不菲的養老金嘛。
陸方舟氣極了,要上前,卻被蘇東亞拉住朝他搖搖頭,讓他不要沖動,靜觀其變,他只能壓下怒火,他是知道自己這個佷子的,狠的時候六親不認,當初自己進監獄還不是他害的,那手段,他是得顧著點。
「那是當然的。」陸寧佑拍了拍俞采潔的手,似乎是讓她放心,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什麼才對一邊一直站著候著的冷勛開口,「警局的那幾位走了沒?送到他們手上的資料讓他們都銷毀了才是,免得弄出大事。」
冷勛點點頭︰「都安排好了,他們不會往外說的,畢竟關乎陸氏的各位董事,他們也知道輕重。」
一旁站著的陸思年听著臉色發白,其余人全身僵硬發抖,這話里話外的當然明白了,陸寧佑手里握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資料呢,他現在說的話擺明了是說他當初能力排眾議把陸方舟給弄進監獄了,現在在場的人敢不服從,他也會不費吹灰之力。
吃個飯都安排了警察和醫生,這本來就很明顯了,一環扣一環,誰今天不知進退的話,估計都回不了自己家。
「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是喝茶吧。潔兒,你說喝什麼茶比較健康?」陸寧佑轉了話鋒,讓各位都坐下用餐。
「听說臨江仙的安徽瓜片茶最好喝。」俞采潔看著茶水的單子,「不然就安徽瓜片?」
「媳婦兒說的,自然是最好的。」陸寧佑捏了捏她的小臉,打了一個響指,「每一桌都上一壺安徽瓜片,清神醒腦養身。」
接下來吃飯,一個個的都鴉雀無聲,吃到最後,俞采潔抬頭看了看,每一桌的菜幾乎都沒怎麼動,尤其是那盤清炒魷魚,根本原封不動。
只是俞采潔胃口好的很,她一個人就吃完了自己這桌的菜,優雅的擦了擦嘴,還打包了好幾份回家。
坐在車上的時候,冷勛開車,陸寧佑和俞采潔坐在後座,陸寧佑給她系好了安全帶,見她捧著鼓鼓的小肚子癱坐著,他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媳婦兒,你剛才這麼不留余地,就不怕惹急了他們?」
「我還都沒明著說呢,他們一個個的都是人精了,難道不知道我敢這麼說話都是因為你有這樣意思?」俞采潔嗔他一眼,「我還以為要回瀛海才會有這樣的事,沒想到你都提前了,現在一下子打發了這麼一堆人,陸氏要空了,我看你怎麼辦……」
「媳婦兒,要是我人手不夠,你來做我秘書可好?」陸寧佑伸手把她圈入懷里,見她不搭理,他便說,「這些年我明里暗里的培養人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們走了,陸氏崗位自然會重新分配。」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小骨頭回來。」
俞采潔撇撇嘴,有些惱怒也伴隨著撒嬌的意味,听在陸寧佑耳朵里,癢的到了心底,他低頭含住了她的唇瓣兒,深深的吻上。
「別……」俞采潔有些氣喘的把他推開,責怪的瞪他,小臉唰的紅了,「這是車上呢……有人的……」
「哪有?你眼花了。」陸寧佑基本忽視了前頭的冷勛,又一把把她撈回了懷里,再低頭深深的吻住。
這不僅是在車里還是在臨江仙外頭呢,即使不顧冷勛,也得顧著陸方舟那群人從樓上下來呀,俞采潔到底沒他那麼厚臉皮,只是怎麼推都推不開,他又是個不盡興不罷休的主兒,她只好配合著,微啟了紅唇回應。
「哼!」
兩人有些難解難分的,耳邊听到一聲冷哼,俞采潔艱難的側了側頭,從窗口便看到陸思年大步離開的背影,陸寧佑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巧陸方舟和蘇東亞下來了,陸方舟一愣,皺眉看著他們,冷笑︰「寧佑,別太得意了,風水輪流轉,別一不小心陰溝里翻船!」
陸寧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俞采潔的發,挑了挑桃花眼︰「謝謝四叔的教導。」
陸方舟冷眼看他好一會兒,跟蘇東亞正要大步轉身離去,陸寧佑涼涼的聲音又從後頭傳來︰「四叔,蘇伯伯,明天我會找人專門把喜帖送到你們那里去。」
頓了頓,陸方舟和蘇東亞詫異的回頭,陸寧佑笑著攬住俞采潔,眉頭微挑︰「下月初八,我和潔兒大婚,四叔和蘇伯伯,可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