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掐好時間點,把菜全擺到桌上,有蓮藕炒豬腩、青椒爆炒雞丁、文火鈍的豬蹄湯,外加一蝶清炒大頭青。她很滿意,滿心歡喜地等待龔越廷。
暖暖盯著門框良久,眼楮酸澀,終于听到門 嚓一聲,伴隨著人的說話聲,有兩個人走進來。
「嘿嘿,小媳婦!你的廚藝真了得!」孔尚德涎著臉皮笑得諂媚,「在門外頭,我這老鼻子就聞到一大股子菜香味兒,我的饞蟲都被你勾出來了。」
「得了,說得好听,不就是來噌吃的嘛。」龔越廷冷臉睨他,暖暖明天就離開了,他們相聚的空間極少,自然恨不得把這老頭堵在門外。
「臭小子!有這樣跟領導說話的嗎?」
孔大司令聲色俱厲粗聲一喝,暖暖嚇得直蹦達起身,身後的椅子吭 當一聲,瞬間栽倒。
一老瞪著虎眼臉上佯裝的怒氣來不及掩去,一年輕的冷若冰霜,在對上她的一刻頓時抿抿唇,努力調整到彎起的弧度。
「我倒是記得某人說過,軍區外沒有領導,只有和藹可親的孔叔叔。」龔越廷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緩緩表情,不想帶給暖暖不好的想法,哪怕瞅著他有礙眼觀,也只得用對付斯文人的方法。
孔尚德老臉一滯,不過倒瞧出點苗頭,一眼就知道暖暖是他的死穴,龔越廷都不再硬抬杠,他一個老家伙吃的飯比他吃的鹽都多,氣量大當然得比他的大,「我,我……我老伴不是回娘家了,這些天我嘴里寡淡得厲害。」
暖暖尷尬地撿起凳子,言笑晏晏地招呼︰「沒關系,我做得挺多的,再來兩個人都夠吃。」說實話,她都山長水遠地跑到他部隊里來,目的當然是想跟龔越廷單獨相處。可這老頭並不讓她討厭,喜歡他來湊合的熱鬧。
「老頭子!我說你丟不丟人?老娘剛回來,你當老娘不存在阿?我數三下,快給我回來!我做了你愛吃的東坡肉!」
聲音渾厚有力,卻不像孔尚德破鑼的粗扯,帶著唱粵劇的圓潤,听的人精神為之一震,毫無疑問,這聲音唱歌的話,不會差到哪里去。
龔越廷忽然很詭異地笑了,飽含深意地瞥了孔尚德一眼,「司令,別膩歪這兒了,嫂子喊你回家吃飯。」再不看他,也不關門,不復剛才的冷峻,很悠閑地坐在飯桌前,似乎早預料到他想要的結果。
然而孔尚德自听聞那聲音開始,老臉頓時為之一僵,然後面容開始一抽一抽地痙攣,想笑,擠出來的卻是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天吶!姑女乃女乃回來了,我還有活路嗎?」
暖暖張著嘴輕咦了一聲,驚異地想循著聲音看看是何許人也,竟能把二人的戰爭消散于無形。暖暖眨眨眼,滿月復疑問,孔尚德被暖暖看得不自在,模模鷹雋鼻子,訕訕地笑,倏地轉身溜跑了, 的一聲帶上門。
暖暖看得驚奇,很想跟出去看看到底是誰說話,有魅力到把老頑童都召喚回去。龔越廷按住她的手,這個時候,自然不想她的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去,「別看了,他們老夫老妻的就這個相處方式,別看司令平日里粗嗓音,在外頭耀武揚威,實際上非常懼內。」
暖暖噗哧笑出聲。
龔越廷挑挑眉,「怎麼了?」
「我覺得你們部隊的人都很可愛,特別是你的司令,像個老頑童。」哪怕是周懷龍也是長得很喜慶的一張臉,整天俺啊俺的跟自己說話,害听不慣的她直發笑。
龔越廷見她開心,不由得揚起淡淡的笑,「等下午太陽不那麼烈,我就帶你去登山。那座不算高的山,卻迄立在極好的方位,傍晚的時候能欣賞到最美的日落,晚上我們就在山上露營,到了凌晨一點,將會有獅子座的流星雨劃過天空。要是明天起得早,還能看見日出。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暖暖深感幸福地用力點點頭,止不住臉上溢出的絢爛笑容。
要午睡的時候,暖暖興奮得睡不著,一直將水和食物等東西裝到背包里後,在龔越廷強制性地要求她躺在床上,見她又要起來,索性自己也爬上床,手臂圈著她,把她的腦袋按捺在懷里。
「那個……這次我真的睡覺,你不用這樣。」暖暖貼著他火熱的胸膛,紅紅的耳尖清晰地听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那一聲聲突突突的有節律的奏響,像一首美妙的樂曲,把她的心撩撥得騷癢癢的。
「噓,別動,我睡著了。」龔越廷閉著眼,呼吸不疾不徐,輕而無聲。
都說著話呢,哪里就睡著了?她面紅耳赤地掙扎了幾下,發現龔越廷只會更用力地摟緊後,她泄氣地放棄,眯了一會兒才開始打盹。
——
山上的路並不如城市景區的山峰,沒有輔陳好的水泥路,也沒有防止意外掉下山崖的鋼鐵欄桿。
暖暖踩著黃泥小路,腳掌壓在突起的小碎石有種暢快愉悅。昨晚的滂沱大雨並沒有讓路變得泥濘,因為下半夜就停了雨,一大早太陽就露了個臉,大好晴天把泥地曬得硬硬邦邦的。
暖暖穿著紅色的帆布鞋,在龔越廷關懷備至的提醒下,小心避過坑坑窪窪的山路,聞著山間清新的空氣,仿佛每一個毛孔都有無比純淨的氧氣滋養著。
這才是真正的大山啊!沒有人工修整出排列整齊的大樹,這里的灌木草叢參差不齊,雜草攀附,一些不曾見過的嬌女敕花朵也能開得極為自由奔放。
龔越廷看著她興奮竄來竄去,偶爾很主動地抱著他手臂的樣子很跳月兌,跟平日里柔順小貓咪的性子不一樣,像一只從牢籠里放出來回歸大自然的活蹦亂跳小白兔。有這樣的一只不安份的小白兔在身邊蹦噠來蹦噠去,而且是對一只對進山經驗一無所知的小白,他享受的同時也需時時刻刻警惕著,防著這個骨子里小貓咪一般柔軟的小女人磕磕絆絆地摔著。
到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暖暖盯著那極為陡峭的沒有人工梯子的泥路有點畏懼,生怕一不小心摔下來。
她踩了踩腳上的布鞋,揣測鞋底的摩擦系數去到哪里,正鼓足一口氣,做出一副全力沖上去的模樣,抬頭的瞬間卻狠狠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