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臉跟紅隻果似的,卻是苦著的,微微不悅地嘟噥著嘴,就乖乖趴著他的背不再抗議。
實際上,環著他的脖頸,趴著永遠不會扔下她的男人的寬厚肩膀,暖暖喜不自禁!但願會是永恆……
自從八歲後,暖暖就沒有被背過。小的時候,趴在父母親的後背安全無憂,以為這樣的幸福是一輩子的事。可當她沒有懂得珍惜時,父親猝然離世,做了大半生家庭主婦的母親好幾年暗自以淚洗臉,重新工作。
而她懵懂無知地感受母親的悲傷時,也在不知不覺間,讀懂得了人生的深沉。自那時起,肩上的重擔就漸漸落在她柔弱的肩頭。從此,為讓母親再一次綻放幸福的笑容而努力奮斗著,不曾奢求有人為她遮擋風雨。
長大後,這是頭一回被別人背著,還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而且相較從前,這里危險的地點,感覺又那麼的與眾不同,卻又微妙的相似。相似得她有點想哭。
她趴著他的背,腳沒有踏著實地,眼楮恍惚地看著,前方高山仰止,高不勝寒,扭頭往後一朝,嚇得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
她的手緊緊地拽住龔越廷的肩膀,到最後是更貼近地環著他的脖子,不止身體,連帶著臉蛋也趴了下去,聞著他身上清爽的陽光味兒,貼著寬厚溫暖的厚肩,這種仿佛久違的安心感,似乎不曾離開過。
鼻子有些酸澀,父親寬厚的背,她騎著他玩木馬,依稀記得父親常常嘆息,他說,我家可愛的暖暖喲,以後會有一個和爸爸一樣疼愛暖暖的男人讓你騎木馬呢……
如今確實有了另外一個男子,同樣的背著她,毫無怨言,並以此為甜蜜的舉動。如果下半生也能這般走下去,她又何償會懼怕未來的失去。
在龔越廷的背趴了一會兒,暖暖開始的怯怯傷感消散,開始很享受備受呵護的待遇。
然而一刻鐘過後,她生怕龔首長太辛苦,有點兒過意不去,于是堅持說道︰「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
龔越廷拍拍她的俏臀,「就快到了,山路不好走,地上扎腳,你的布鞋底薄,不比我的軍靴。」
暖暖別扭地動了動,雖然小時候爸爸也這麼打過她,可是那時她才幾歲,跟現在不是一個狀況好吧!
龔越廷口里說著快到,然而當暖暖在他背上又趴了半小時之後,實在按捺不住,悶悶地問︰「你難道不累嗎?我體重有八十八斤耶!」
誰知龔越廷勾著她大腿彎處的麒麟臂抖了抖,甚是輕松,「八十八斤而已,跟我平日的負重訓練差不多。看你身子骨瘦弱,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回去得給我好好補補,不然抱起來的時候硌得不舒服。」
這男人!外表正氣,內里沒幾分正經!暖暖乘機得勢,粉拳嗔怒地垂他如石堅硬的肩膀,「我平日里身體健康得很,天天七分飽,正好不瘦不肥,長得正好呢,我的女同學天天羨慕妒忌恨。」
「那是!我們家暖暖美若天仙,沉魚落雁,性子一等一的好,溫柔又貼心……」
暖暖被他羞得無地自容,只一個勁兒地捶他的背,想不到他嘴巴也有壞的時候。
龔越廷只當替他捶背按摩,很享受其中的樂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俊臉笑得溫柔寵溺。孤身一人奮戰的這些年頭,有戰友,也有對親人的牽掛,卻不曾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愛情。此時背上有她,因他變得像只小白兔一樣可愛,這是不同于完成任務的別樣自豪。
天時漸晚,晴朗的日光漸漸柔和,氤氳地灑在二人身上,淡淡的日光泛著夢幻泡沫的光澤,遠望清麗大山,層層綠翠,密不可分的灌木草叢纏綿悱惻,包裹著一對甜蜜戀人。
「到了。」龔越廷說這話時,又是一刻鐘之後。
颯爽清新的空氣不帶一絲塵世的氣息,干淨泌涼,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吹落的枯葉隨波逐流。龔越廷迎風站立,煢煢孑立,卻不能撼動分毫,強勁得像筆挺的大白楊,在一片蒼然中,唯他正直強悍。
暖暖抽出紙巾,掂著腳尖,微微仰頭,輕輕地擦拭他額角的薄汗。
初見時,他一身的冷,軍裝正直嚴肅,話不多卻恰到好處的有禮,讓她肅然起敬的同時悄然戀慕。
那些接二連三的意外,甚至當她白花花的身子被他看得一干二淨,她一點都不後悔,也不厭惡。幸運生活能與他有所交集暗喜,見面少得可憐,然而每一次相見,他的清俊,偶爾不說話時的冷冽氣場,便更深一分刻畫在她骨子里。
沒想到,如此強悍並吝嗇微笑的人,多次因她掀唇淺笑,凌厲的眉眼因她彎起俊美的弧度,正如現在。他精銳的目光變得深邃溫柔如水,只對她一人毫不吝嗇他的笑容。
他的眼楮一片漆黑,像會攝人心魂,把她整個人吸進去。暖暖看得入迷,半天沒眨眼。當察覺到他眸底戲謔的淡笑時,她眼楮飛速被電倒,呆滯了半天的一張花痴臉很沒臉地低下去。
良久,沒有听到別的動靜,暖暖抬高眼簾快速瞥他一眼,見他眼楮一直發亮地盯著她的發頂直瞧,她的心止不住的怦怦直跳。
「別這樣看著我。」暖暖輕糯著說,害她不敢看他,眼楮只敢盯著地面,就是不看他,生怕他會做出些什麼來。
「因為你好看,我才想多看,想看一輩子。」龔越廷探過手,暖暖身體一顫,微微避讓,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我不過是想拿背包里的礦泉水,沒別的意思。」
暖暖飛速閃過一絲尷尬,噘嘴強自抬杠道︰「我也不過是想把背包放下來,拿水出來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