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牛郎織女鵲橋相會。
七月七日,我的三位師兄卻是要下山,去會他們的爹娘了。
七月七日,一大清早,下山的路口,六、七、八三位師兄含淚拜別師父。
師父想著,此番離別,師兄弟之間定有什麼悄悄話要說的,有個老人家在場,總是不便,是以,受了三位師兄的禮,師父就轉了身,回了隱逸齋。
可等師父的背影將將消失在山間的小路上,三位師兄卻是棄了九、十和十一師兄,圍了我這個小師妹。
三位師兄七嘴八舌地告訴我——
師父最愛喝的是八分燙的老君眉,最愛吃的是那少油少鹽的清蒸鴨,最不喜的是十一師兄做的荷葉羹……
我听得是一頭霧水。
送了三位師兄下山,午膳便只剩了師父、九師兄、十師兄、十一師兄和我,頓時冷清了許多,桌上也只擺了一碟干饃,師父並眾師兄的情緒很是低落。
九師兄素來是個沒心沒肺的,拿了塊干饃便往嘴里塞。
十師兄和十一師兄表情甚是沉痛,始終沒有動筷。
而我的午膳是小白粥和小青菜,此刻坐在飯桌上不過是虛應個景兒罷了。
師父舉筷半晌,終是一口未動,嘆了口氣,原樣放下了筷子。
離席之前,師父瞅了我一眼,甚是和藹地對我笑︰「小十二,現下你是咱們山中唯一的女子,以後這煮菜做飯的工夫便交與你了啊!」
我甚是震驚——
原來,世外高人也是挑食的啊!
十師兄悄悄告訴我,以前這煮菜做飯一事都是六師兄料理的,七師兄和八師兄也會時不時地幫著打打下手。
這回,師父許是老糊涂了,把我太息山懂得廚藝的三個人都放下了山。
而我一向都是個高貴嫻雅的閨秀,十指從未沾過陽春水的,現下,師父把煮菜做飯如此大的事交給了我,這叫我如何是好?
十師兄說,六師兄有時也會偷偷懶,悄悄去山下的醉仙樓訂上一桌。
十師兄建議我仿照此法,可這酒席錢,師父是斷然不會付的,一向都是六師兄掏了自己的腰包。
我想了想藏在床底下的錦盒,偷偷計較了一番,我這一盒珠寶,到底夠我們師徒五人吃多久。
午後,十師兄就揣了我給的兩顆珠子下了山。
晚膳,師父和三位師兄就吃上了醉仙樓的火腿炖肘子、蝦丸雞肉湯、糟鵪鶉、清蒸鴨和螃蟹小餃兒,我吃的仍是小白粥和白豆腐。
師父甚是滿意。
擔著如此的重責大任,我自是不敢馬虎,我想著,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總是得想些出路的。可現下,讓我這閨秀去學那庖丁之術似是晚了些。
我細細思索了一番,能儉省的就唯有這茶點了。
是以,我打算晚膳後去師父的書房,折騰出幾本食譜來。
從那日後,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從看《西廂記》變為了做點心。
我葉容素來是個聰明伶俐的閨秀,到了八月十五,我已能做出讓師父贊不絕口的糖蒸酥酪和菱粉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