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五師兄神采奕奕地出了西偏院,自然,他並不知曉,我與九師兄、小白師兄正偷偷模模地隨在他身後。
天幕涼月如鉤,池上煙微似縵,玉樹臨風的五師兄與沉魚落雁的丹陽執手相看無語凝噎。
我輕嘆口氣,甚是欣慰——
可算是將這二人搓成了一對了。
可,忽地,情勢竟急轉直下,丹陽一把拂了五師兄的手,拭著淚往游廊奔去,而我那五師兄竟是瞅著佳人背影一動不動!
我一個沒忍住,騰地打樹後躥了出去。
五師兄瞧見了我,登時便目瞪口呆︰「小師妹,你……」
情勢危急的這樣,哪里還管得了這許多?
我死命朝五師兄腰上推了一把,「你這個呆子!還不快追!」
五師兄一听,驀地回了神,匆忙朝丹陽奔去。
還好,還好,我遠遠地瞅見五師兄拉了丹陽衣袖……總算是追上了!
我松了口氣,趕忙回身招呼九師兄與小白師兄。
我與九師兄興致勃勃地欲再行窺探之事,忽覺後衣領似是被人提了。
我憤恨地轉頭,小白師兄淡淡瞅著我倆,道︰「別再跟了,若然擾了他倆的好事,師父知道了會打死咱們的。」
小白師兄的話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我一個激靈醒了神——師父他老人家一把歲數,就得了五師兄這麼一個獨子,可憐五師兄木頭制成的腦子此番終于開了花,我等如若能灑點陽光、澆點水,師父自是喜不自勝,可如若一個不小心……依師父他老人家九曲十八彎的心腸,我等的下場必是淒慘不已……
是以,此番,我與九師兄只得垂頭喪氣地打道回了西偏院。
這晚,我在房中心神不定地直等到了四更,也沒見五師兄的房亮燈……嘖嘖,竟然這個時辰還未回來……五師兄此次倒是奔放……
第二日午後,丹陽來找了我,說是要向我討教針黹女紅。
可我于下棋、寫字、作畫上的工夫委實是不錯,說到針黹女紅之事……
我的娘親去得早,爹爹又未續弦,家里沒個年長的女眷教導我針線之事,我的針線工夫也只到了能穿個針的程度,「討教」我是萬萬擔當不起的。
與丹陽議了一議,我倆都覺著,如若找了繡娘來問很是失了顏面,沒得法子,丹陽便每日早膳後來西偏院找我,起更時分回去,如此四五日,我倆才將一個鴛鴦戲水的荷包琢磨出了雛形。
那日,我倆在昏黃的燈下做針線,我忽地想起一事——
「你大哥不是和一個叫煙兒的侍女交好嗎?怎地我在你家住了這些時日,並未見著煙兒?」
丹陽秀眉微蹙,邊拆著繡錯了的鴛鴦嘴兒,邊緩緩道︰「你說煙兒啊?她是打小服侍我的侍婢,那年我離了家,她便離府嫁了人,如此算來都有三四年了,她連我大哥的面都未見過的,何談交好一說?你這話……嗯,問得倒是有些意思……」
我模了模鼻梁,訕訕一笑,「傳言而已……傳言而已……」
唉,傳言不可信,不可信啊……
終日陪著丹陽繡荷包,我忍不住自己也繡了一個,只是這繡紋換成了雙蓮並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