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的清新、花葉的暗香,被綿亙春水沖得彌漫開來,爽逸撲鼻。
我伸手接一滴無根春水︰「哪個?」
他從不避忌︰「就那檔子事兒。」
我哀哀嘆息似怨婦︰「唉,我已兩日未見他,哪來‘那檔子事兒’?」
「哦?」他俊眉一扭,似兩條扭扭捏捏的毛毛蟲,「我听爹爹說,小白他在書房……」他嘴一咧,露出滿口白牙亮閃閃,「私、藏、男、寵!」
我嫣然一笑︰「九師兄放心,那男寵還是我幫他挑的,你爹爹沒夸他小模樣俊俏?」
登時,九師兄成了個木頭人,愣愣地只會搖頭。
我笑得開懷︰「改天叫來讓你瞧瞧,你是沒見,唉,小模樣水蔥水蔥的,真真是不錯!」
木頭人立等石化,僵直得一動不動。
我樂顛顛地展了素扇,呼呼的扇風吹得我雲發直上九霄!
嘻,哪里還有啥子怨婦?
我依然是那個神氣活現、歡蹦亂跳的葉容!
斜風細雨,紛紛落花帶著凝潤水汽撲面而來,我不由自主地抬頭,登時,心湖掀起千帆浪,萬般濤——
此處回廊,鮮有人至,此番,牆頭竟憑空立了個人,這人身披厚重簑衣、頭戴寬沿斗笠,看不清身形,辨不出相貌,乍一瞧,像是雨天做力氣活的漢子,不過,這人竟翻上秦王府的院牆,恐怕這「力氣活」是……
「有刺客!」如珠玉濺落,我的聲音清脆脆地穿透春雨。
「來者何人?」九師兄騰地躥了起來,迷蒙的桃花眼眸,散發出利劍般的凌厲之氣。
那人修長的指劃開彌散的水霧,如蜻蜓點水般輕點唇瓣,做出「噤聲」之狀。
驀地,積水的青石地面飛濺起水花朵朵,九師兄飛奔進綿密雨中。
瑩瑩珠點耀著七彩光華,鋪天而來,那人行止如蝶翼翩飛,輕身而落,旋起千點梨花飄零。
「你這是做啥子?」九師兄扯住那人胳膊,低聲問。
急急腳步輕踏落水梨花,那人不答話,疾步奔到廊下,小心翼翼地彎下腰,似是放下了心頭至寶。
春雨斜飛連綿,似繡房里拂動的輕幔,光影一過,廊下已多了個粗衣的小女圭女圭,四五歲的年紀,胖嘟嘟的臉像是白女敕的肉包子。
這……這……
「容兒。」斗笠一掀,薄薄的水氣暈染了他清俊的面頰,似月華朦朧的光暈。
我疑惑︰「師兄,你回家都是跳牆的?」
他短褂粗衣,昂然立在幽香的初春雨日,笑如雨中飄搖的雪樣梨花,美,卻蒼涼。
將那小女圭女圭一指,我嫣然笑問︰「師兄,你的私生子都這樣大了?」
廊下又多木頭人一尊,「我……我……」
嘻!
小女圭女圭安安靜靜地坐在廊下,姿態端正優雅,小皮子又白又女敕,眉啊眼啊俊俏秀氣,唉,長大不知得禍害多少好閨女喲!
我樂呵呵地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臉,「來,告訴姐姐,你是哪來的?」
「啪」,小女圭女圭猛地拍開我的手,女乃聲女乃氣喝道︰「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