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又是陽春三月,花紅柳綠,是賞花踏青的好時節,大周朝有個習俗,便是每年的三月三京都將會舉辦一個百花會,那些世家的公子姑娘都會到桂湖邊賞花,邊游湖。
此刻,近午時,陽光暖暖的照進一個偏院里,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抱著一盆小小的紫花盆栽,將它從屋里抱到院子里曬太陽。
「三小姐,今天是百花節,老爺好不容易調回京都,大小姐、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出去賞花了,您怎麼還不換衣服啊?」
「她們賞她們的花,我賞我的花。」說完,小姑娘又回屋里端出了另一盆不知道名的草,細心的給它們澆水。
「三小姐,這百花節可不像尋陽城那些小廟會,這去的都是世家權貴的公子和姑娘,您過幾天就滿十五了,當然得多去看看了。」小月瞧著自家主子事不關已的模樣,不免為她著急。
大周朝的民風並不是很保守,女子若是心儀哪位公子,亦可向對方表明心意,只要雙方身份差別不大,父母不反對就可以成婚。
當然,姑娘家都是很矜持的,誰也做不來大膽表白,大多都是回府里跟父母大人說,由父母為自己出主意。若對方的身份尊貴,他們也只能讓媒婆去說說,運氣好的可以先進門為妾,運氣不好的,直接讓人拒絕回府。
于是,每年三月三,這京都的女子都是擠破頭要去參加京都里的百花節,為的就是能遇上一個良人,最好是兩相情願,如此變能美滿了。
低頭澆水的姑娘終于抬起頭來了,那是一張美得清雅高潔,恍若仙女下凡的絕俗麗顏,那份清靈不染縴塵的氣質,讓周遭的花盡皆失色。
「小月,幫我把屋里那盆百日草也搬出來吧。」仙女姑娘發話了。
咦?
小月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暗暗嘆了口氣,道,「是。」
自家主子便是這樣,除了那些奇花異草和藥材,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明明聰明得緊,偏偏不喜歡用腦筋,凡事只靠直覺和反應,好奇心只剩下一料沙子那麼大。
就是主子的姨娘跟她說話,她也是右耳進左耳出,就算有人嘲笑她,她一樣不痛不癢,有人勸她,她更是懶得思考,直接像現在這樣丟出一句不相關的話,讓人很無奈。
「小晨,你怎麼還在這里?」不知道何時一個美婦進到了這院子里。
「娘,你怎麼來了?」凌晨听到自己母親的聲音,趕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都讓你別這樣稱呼我了,若是旁人听去了,又會天翻地覆了。」柳姨娘有些緊張的望了望四周,發現沒有外人,她才松了口氣。
「你是我娘親,我這樣喚你天經地意……」
「住口!」柳姨娘的眉微蹙,秀氣的眉毛擰成了一個蝴蝶結,便是生氣依然那麼美。「以前吃的骨頭還不夠嗎?我知道你懂點藥,有些本事,可這畢竟是規矩,即使我是你的親娘,我依然是凌府的妾,明白了嗎?」
說到藥,當初是有人告到大夫人那兒,大夫人找凌晨去問話,結果整個屋子里的人,包括大夫人在內,全身是又癢又紅,女的嚇得又哭又叫,男的直抓喊癢。
還有一次,二小姐故意踩爛凌晨的一株花,結果連著七天又吐又泄,連尋陽城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躺在床上七天七夜,最後又突然好了。
還有,還有,風姨娘偷了柳姨娘的金頭釵,那是柳姨娘家傳之物,可風姨娘卻死不承認,最後不知怎麼手腫得跟豬腿似的,直到她將金頭釵還給柳姨娘,她的手才漸漸恢復。
還有,還有,還有大小姐那次……
大夫人何曾不想整治凌晨,可是因為苦于拿不出證據,奈何不了凌晨母女,最終將她們母女給趕到府里最偏的院子里。
後來,府里的人都不敢再靠近柳姨娘的院子,更不敢接近凌晨,看到這位三小姐都遠遠的躲著,生怕自己不小心哪兒又腫,哪兒又癢了。
「明白了。」到也不是凌晨怕柳氏,而是若她再頂嘴,柳氏定會來個淚淹凌府,她這個娘親只要一哭,心疼的還是她自己。
她那個御史的親爹,是一個耳根子極軟之人,風姨娘能說會道,每天晚上都「哄」得凌正飄飄欲仙,雖然府里是大夫人掌權,但卻很忌憚風姨娘,也因為如此,她的日子才過得舒適些。
不過,她好好的一個現代人,答應那些研究室的人坐時光機回到過去,「過去」是回到了,但卻是歷史書上不曾見過的大周朝。
還有,那群小鬼搞什麼,她來的時候就是個初生嬰兒,她的真身呢?想到那股電流,她到底是死了投胎,還是魂魄穿越了?
答案是她這個天才都無法解的,既然如此她也懶得去想,若是魂穿,那麼早晚有一天,她會回去的,若是她是死了投胎,那就更不用想了,就這樣好好過,她照樣研究自己的草藥。而且這個時代,還真的有很多她未見過的藥草,想到這里,她不免又興奮起來。
「還有五天,便是你笈笄之日,介時也該讓老爺替你尋個好人家了。」柳姨娘雖然美,但卻沒有風姨娘那般能言善道,凌正也是因為柳姨娘太規矩而失去了興趣。
「嫁人?」凌晨皺了一下柳眉,「大姐都十六了,也沒有嫁人,女兒怎麼可能搶在她前頭呢?」其實她根本就不想嫁,寧可一輩子呆在這院子里,研究藥草。
「那是因為你爹這一年都在忙著升官之事,而且尋陽城沒有一戶人家配得上凌家,因此大夫人才跟老爺要求晚兩年。如今凌家已經被調回京都,京里都是王孫貴冑,當然得趁此挑個好的對象,這樣才能保證你爹能夠不再被調離京都。」
說白了,不就是想要拉攏朝中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嘛,想方設法的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這樣凌正的官位也能更穩固。
「二小姐和你是同一天生的,也只大你兩個時辰,等你們兩個笈笄後,大夫人都會替你們安排親事,這親事訂下來,最快也要明年才會成親。」
「這麼快?」看來她不嫁是不行了。
「我是希望你能去百花會上看看,或許能挑個你中意的良人,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待你真心便可。」柳姨娘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能夠幸福。
「真心?」
「對。」
在這三妻四妾的古代里,能有真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