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婚不歡 【V-054】可以走了

作者 ︰ 1

()窗外的月亮很大,像是一碗圓潤滑溜的冰涼粉,被盛放在大大的圓盤里,倒映出這世間眾人百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倒是讓人光是這樣看著都有了食欲,浮橙就是這樣躺倒在床上,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空氣里怔怔地看著那輪熟悉的圓月發呆的。

原來已經又是一個月圓夜了。

喬家是一個很看重傳統節日的大家庭,從前每逢過年過節都會相當隆重,浮橙還能憶起剛和母親進入喬家時,便是一個中秋節。

月亮也是這麼圓,但比現在的看上去更溫暖些,她們並沒有被排擠,也沒有想象中的再嫁再娶,兩個家庭的合聚一定會出現很多的分歧和尷尬,但顯然母親是個聰明而理智的女人,她永遠不會讓自己吃虧,所以她找了個很好的人。

喬壅,喬伯伯,那個溫和的中年男人是浮橙記憶中最光輝端謹的存在。他含笑俯身和她打招呼,親切地喚她「小橙」,並且拉著她的手入席,吃中秋的團圓飯。

那個時候浮橙才知道原來喬家人口很多,一張長桌上坐滿了人,除了遠在海外做生意的喬榮之外,幾乎所有在家的長輩晚輩都到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于她們母女的出現表示出任何嫌惡,一桌子飯吃得很是盡興。

當時她剛上高二,正好要文理分科了,喬以航向來成績就好,因為家族是繪畫世家出生,所以自然就憑借著超高的文化分直升本部的大學,並就讀在國內最好的美術系。母親在飯後特意拉走她小聲說︰

「以後,多和你以航哥哥親近親近,你不是最近也喜歡畫畫?正好可以讓他教你。」她紅著臉想解釋說自己其實本來就是因為他才會轉而喜歡畫畫的,但似乎又覺得這樣會越說越亂,干脆便當做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揚起可愛的笑容走回席間,在他饒有興趣的注視下乖巧開口︰

「以航哥哥,你好。」那是她唯一一次喚他哥哥,後來在一起後,更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顯得自然又霸道,好像在無聲宣布,這個叫喬以航的男人,是我的,我是陸浮橙一個人專屬的。

可是為什麼就放手了呢?

浮橙抬起手輕輕按在眼楮上,想要掩去那不禁攀爬上來的疲累和倦怠。

可眼眶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酸澀得厲害。人終究是不能這樣安靜想事情的,一旦陷到了不可自拔的回憶,便會再一次回想起當時的疼痛。

是因為柯青青喝醉後拉著她的手哭,她其實一直都很愛哭,浮橙和她做了四年的同學,比誰都清楚這個看似風風火火的女生內心深處住了個洋女圭女圭般脆弱易碎的靈魂,她沒有安全感,也很容易自卑,浮橙從來沒有見過她身邊出現過固定的男友,每次都是像走過場一樣,在她義無反顧的投入後,又恍若無事地收場,她當時以為這只是柯青青喜歡尋求的一種刺激,還曾經當著喬以航的面笑話她︰

「青青你總是有辦法把男朋友變成男閨蜜啊。」

當時她好像也是跟著大笑,嘻嘻哈哈的仿佛引以為豪︰

「小橙你還真別說,我這本事就跟天生的似的,任何人啊見到我第一眼想追,相處下去就直接成哥兒們了哈哈!」她向來喜歡笑得亂沒形象,可浮橙竟然也沒有發現,當時的她笑得有多勉強。

那是她的朋友,四年的好朋友。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輩子最珍貴的初戀死死地按壓在心底,就此腐爛,直到有朝一日真的撥開給別人看時,自己也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喝到爛醉,就在她宣布自己要等二十周歲後要和喬以航訂婚的當晚,柯青青便在怔神了好久後,驀地高喊︰

「好事!哈哈!這是好事啊!小橙,想不到你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啊!南大的校草,前途無量的繪畫大師都被你搞到手了哈哈!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歸!」

那天晚上,她倒是一直謹遵喬以航的叮囑,一點酒都不敢沾,所有被柯青青拉來的朋友,男男女女都喝得東倒西歪,結完帳後,還有幾個保留了幾分意識的男生負責送其他女生回去,柯青青卻是真的沒人送了,浮橙試著將她扶到門外去,結果扶到一半她就吐了,只好在服務生的幫助下將她扶進洗手間。

後來,她就哭了,哭得異常安靜,她將她的手抱在懷里,紅通通的臉頰輕輕蹭著,像是一個賴床的孩子在撒嬌。

「我很早就認識他了,比你還早,但他說我還小,我甚至以為他只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我,我還有機會。可是後來,你就出現了。」

「小橙,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嘛?你漂亮,個性好,脾氣也好,大概這世上從來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吧,所以你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得到他的注意。」

「他怎麼就從不說你還小呢。」

「小橙,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那天那麼開心地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他說等你長大。」

「一句,你還小,一句等你長大,多麼鮮明又傷人的差別……」

「我也喜歡他啊!我真的……也喜歡他的啊……我從來沒有那麼難受過,這里真他媽疼……」她捂著胸口搖頭,眼淚沿著臉頰悉數落下,幾滴砸在浮橙的手背上,燙得嚇人。

認識了四年,浮橙見識過多少次柯青青的眼淚,但從來沒有一次讓她這麼震撼。

她哭得太隱忍,連一絲哽咽都不曾發出,就像本就已經埋葬到腐朽的東西真是在這樣一個偶然的契機下被不小心發掘了出來而已。

浮橙也哭了,卻是哭得很大聲,她想,反正明天一切都會繼續,一切都會在明明得知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最好朋友的忍讓和犧牲的情況下,繼續幸福地繼續下去,可她還是哭得那麼傷心。

再後來,一切就像是一場突然被快進的電影,她跑去質問喬以航,為什麼從來不告訴她柯青青的事情,她任性地耍潑直至提出分手,原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束,但是不過才幾天,她就難受到不行剛想去找他,卻發現,喬以航已經連夜出國了。

就此,她和他,意外的開始,錯誤的結束,所有的這些,都是枉然。

就這樣想著從前的事情,正恍恍惚惚地半睡半醒之時,房門驟然被人用力踹開。

浮橙立刻經覺得地抓過床頭的鬧鐘,瞪大眼望向背著光站在門口處的彌子安。

「你可以走了。」他突然靜靜地開口。

***

還有一更~然後這周會恢復日更六千~基本集中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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