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能盯著皇後仔細瞧,只匆匆一瞥,卻仍然不影響她的驚艷。
她的頭上戴著規規矩矩的九尾鸞鳳金步搖,身上也是規規矩矩的正紅百鳥朝鳳宮裝。按理說應該是個看起來刻板而生硬的人,偏偏洛天音卻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清雅和純真。不應該屬于她那個身份地位的清雅和純真,間或還有一絲熟悉。
洛天音迷茫了,她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是第一次見到皇後這樣的人物。怎的就會覺得熟悉?
她心中突然電光一閃,驀地想起一個人,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去。這一看,心中不由咯 了一聲。
原來,獨孤明蕖,當朝皇後獨孤明蕖,寵冠後宮的獨孤明蕖,寵冠後宮卻一無所出的獨孤明蕖,正是她在偏遠涼亭中遇到的那個要服**紅花的那個白衣翩遷的神仙姐姐。
她傻了,這才想起來那端著湯藥著裝高貴的老嬤嬤,在跟她說話的時候態度是恭敬的。發自內心的恭敬,眼角眉梢充滿了心疼。如果當時她是奉了皇後的命令逼迫別人去服用避子湯藥態度怎麼可能會那樣的恭敬?
她心中瞬間比黃連還苦,普通皇妃倒也罷了。你不說我不說的也扯不上她多大關系,可那個人偏偏是獨孤明蕖。一個主位正宮的皇後,誰不想趕緊的生個嫡長子出來佔了太子的位置,可偏偏她卻自己主動的去喝什麼避子湯藥。自己主動喝也就罷了若是皇上要她喝的呢?獨孤氏權傾朝野皇上根本無力壓制,在子嗣上動個小手腳實在是太應該了。
她實在沒有忘記獨孤明蕖當時的眼神和話語「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和不該做就可以不做的。」
她不由打個冷戰,這事獨孤明蕖是知道的,並且很無奈。自己卻把它給挑明了擺上桌面。這一回她簍子算是捅大了,恐怕連皇上都不能放過她。
她瞬間覺得脖子微微地疼,不由伸手模了模,總覺得那大好頭顱就要與自己道別。
「本宮說過,本宮很快便會與你相見。本宮做到了。」
「是,娘娘英明。」其實她心里說的是您可以不必這麼守信,我不介意。
宇文齊突然看向獨孤明蕖,眼神溫柔的令人發指︰「皇後于她相識?怎的朕以前並未曾听聞?」
獨孤明蕖淡淡一笑,滿園花朵瞬間失色︰「臣妾于她也是剛剛相識,卻是勞煩她救了臣妾一命。」
「哦?」宇文齊溫柔如水的眸子淺月一般淡淡籠罩著身旁的妻子,卻並沒有去詢問事情的起末,只微微一笑,瞬間如陽光散漫心田︰「那倒是需要好好賞賜的。」
「臣妾也正是此意。」她目光再次看向洛天音︰「你叫丑奴?這名字不好,改了吧。」
洛天音心想,上位者的怪毛病,人家叫什麼名字關你們什麼事,就喜歡給人家沒事賜個名什麼的,顯得自己很有文化?她可不希望自己將來會頂著一個花啊草啊蘭啊桂啊的名字,那樣的名字配上她那樣的一張臉,她想想都惡寒。
「娘娘,丑奴並非本名,丑奴本名叫做洛天音。」
「洛天音?」獨孤明蕖美眸中閃過一絲興味︰「這名字倒是別致,本宮勻你以後恢復自己的本名。」
洛天音長舒一口氣,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賞賜。原來是賜名嗎?她還是能承受起的。
「本宮懿旨,永王府一等侍衛統領洛天音,聰敏賢良救鳳駕有功。即日起封正四品良人,賜內宮單獨行走權利。俸祿一律發放與永王府,洛天音可不用內宮听值,仍然客居永王府。」
夜風吹過,瞬間灌滿了無數驚異張大的嘴。宇文冰月一雙粉拳卻在衣袖下捏的死緊,本來白膩如玉的指節漸漸透出可怖的蒼白。
正四品,怎麼會是正四品。她這個郡主不過是個從一品,還沾的是自己王爺老爹的光。那樣一個沒有身世背景的丑丫頭,憑什麼一步登天就封了個正四品?居然還是客居永王府。皇後那輕輕巧巧兩個字,她的身份再不是奴婢而是貴客,是個隨便哪個人都不再能任意拿捏的貴客。
「皇上覺得,臣妾作法可妥當?」獨孤明蕖似乎並沒感受到御花園中怪異的氣氛,仍舊低婉可人地在皇上耳邊輕語。
「甚好。怎的朕沒有听到洛女官謝恩?可是覺得這賞賜還不夠嗎?」
「洛天音謝娘娘大恩。」
她其實很想說,這驚喜的刺激可不可以不要啊?她幾乎可以預見到她于宇文冰月本就如履薄冰的關系將會更加艱難,而她在永王府的處境恐怕以後會更加詭異。
獨孤明蕖實在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表面上看是給了她天大的恩賜。實際上她那樣一個沒有後台的小丫頭就因為這樣一個賞賜一下子被推到了大興城權貴的風口浪尖上了。從此後,她的日子將再不能平靜不能低調。
從此後,她的人生將面臨無數想象不到的刀光劍影。只因為,她知道無論是任何的世界,任何圈子都有自己的一套潛規則。她的出現就是那圈子里驟然出現的一根魚刺,她的出現將會讓那圈子里的任何人都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心思,這樣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實在是比獨孤文智的高明的太多。
微微抬頭,獨孤明蕖的笑容依然溫柔而清雅,和平時好像並沒什麼分別。洛天音卻清清楚楚感覺到那清雅絕倫的眸子中,一絲興味一絲深沉。叫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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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六哦,天氣不錯,竹子祝大家周末快樂,順便給個收藏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