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納威悄無聲息地站在他面前,長挑的鳳眸才猛的睜開︰「什麼情況了?」
納威略一遲疑︰「主子,女主子把您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僕婦,只要是女的,全賣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實際上,長孫元軼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女的,尉遲氏從沒有給他指派過任何一個男性僕人。卻從不間斷往他身邊輸送了大量優秀妖嬈美人。
所以,賣光了所有女性下人那就意味著,從今後長孫元軼的院子里只剩下一個下人——納威。
這可不是個好事情,他當然要遲疑,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若是出了什麼事?
「哦?」長孫元軼突然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閃著耀眼的光︰「這麼彪悍?天生就該嫁到將軍府。」
納威一愣,這,這,按理,不該是這個反應的吧。
突然,他就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女主子以後是不能惹得。
「都處理干淨了?」
「哦,有一個比較麻煩的。」
「恩?」他眉毛微微一挑,竟還有她搞不定的?
「一個大丫鬟死活不肯走,到最後劃花了自己的臉。大女乃女乃叫人領下去先給她治傷。」
長孫元軼眉頭一顰,他從不知道自己身邊竟還有這樣恨得下心的人?
房間門吱呀一聲推開,洛天音一張臉卻並沒有什麼笑容。
長孫元軼一下子跳了起來,端茶倒水。納威萬分鄙夷,男主子怎麼就這麼不給男人長臉呢?
洛天音接過茶喝了一口︰「你都知道了吧。」
「動靜是不是有些大?」
洛天音一聲輕哧︰「你院子里的人又多又雜,與其花時間弄清楚都是誰的釘子,不如直接拔了。又省事又干淨。」
「那為什麼還留下一個?一個受重傷的人,突然死了實在太正常。」
「這個丫頭有些意思,你可留意過那個叫芊墨的?」
「我身邊的大丫鬟都是尉遲氏弄進來的。」
「這個芊墨察言觀色的能力相當不錯,人也夠狠。我很好奇,她做那麼大的犧牲她背後的主子究竟給了她什麼樣的好處。與其叫她那主子奮進心思地往里再插人,不如留個眼線,大家都方便。」
「這些釘子的事都是小事,」洛天音眉頭微顰︰「今天一天都沒看到宇文冰月和你弟弟,你不覺得不正常?」
長孫元軼微微一笑,沖著納威點點頭。
納威淡淡地說道︰「郡主與二爺除了今早奉茶認親後再沒出過屋子,只是听說二爺屋里的器物都換了新的。」
「她居然肯奉茶認親?」洛天音怎麼都不能相信。
「還有呢?」長孫元軼聲音低緩平和,完全是在說著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恩,」納威臉一紅︰「二爺屋里的元帕是白的。」
「你連這個都知道?」洛天音這回是真驚了。
納威臉更紅,索性鼻孔朝天再不說話。
洛天音突然就理解為什麼尉遲氏看到他們的元帕的時候會是那樣的表情,原來是因為該紅的沒紅,不該紅的卻紅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打擊。
只是,沒有圓房是正常的,按理,宇文冰月應該鬧的天翻地覆才是。怎麼會這樣平靜?怎麼都不太正常吧。
「叫人繼續去盯著吧。」
納威乖乖遁走,呆在這個屋子里叫他渾身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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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宇文冰月可萬沒有洛天音那樣好的興致,她正不遺余力的將自己目光所及範圍內的所有東西全部摧毀。
起先,興奮中的長孫元英還陪著笑臉不停的勸,漸漸的也就有些不耐煩。
「宇文冰月,」他聲音終于尖利起來︰「全大興的人都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夫人,你不怕我休了你?」
「休了我?」宇文冰月一聲冷笑︰「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生子,就憑你給本郡主提鞋都不配。我什麼時候跟你有了婚約?你倒不怕我叫我父王去皇上面前參你們一本,欺瞞騙婚嗎?」
「你—,」長孫元英立刻便有些氣短,他本就有些虧心,這樁婚事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你別胡說八道,什麼欺瞞騙婚,我們倆家是明明白白下了婚書,文定的。」
「不過是些齷齪的手段。」
「你以為,你以為永王不知道嗎?嫁女兒這麼大的事,若是沒有他老人家首肯,你嫁的了?」
「你,」宇文冰月緊緊咬住下唇,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我父王絕不會同意讓我嫁給你這樣一個妾生子。」
「宇文冰月,」長孫元英突然就炸了毛了︰「我娘是柱國將軍府堂堂正正的夫人,我是嫡出,嫡出!你再敢說個妾生子,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她不屑地看一樣他高揚的手︰「你倒是踫我一下試試。」
「我。」長孫元英一張臉憋得通紅,高揚的手掌作勢便要打下去。
驀地,他身子卻毫無征兆的軟了下去,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宇文冰月嚇了一跳,卻冷不丁虛掩的窗戶驟然間開了,從外面幽靈一般飛進一個人。窗戶卻又在那人身後悄無聲息地關上。
宇文冰月臉色一白︰「是你?」
「郡主記性真好,還記得區區在下。」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仿佛一瞬間就充滿了房間。
宇文冰月打了個冷戰,她第二次見到這個男人。第一次是在皇宮,他驟然出現,提醒她暫時躲避。接下來,洛天音便代替她見到了拓跋臨淵,這是第二次,這個人再度出現是為了什麼?
那男人臉上帶著面具,只露出一雙寒星般明亮卻沒有絲毫人類所應有情感的眸子。此刻,那樣一雙眸子正注視著宇文冰月。
「你,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你膽子太大了,現在青天白日的你就闖了進來,不怕叫人撞見?」
「憑那些廢物還不配撞見我。」
宇文冰月不由朝地上看去,卻听那男人淡淡說道︰「不用看了,他兩個時辰後才會醒來,並且對近兩個時辰發生的事將會全數忘記。」
宇文冰月心中一凜︰「你找我什麼事?」
「我只是來提醒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安心做你柱國將軍府的二女乃女乃,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憑什麼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那男人聲音毫無起伏︰「給你看樣東西,然後再做決定。」
他緩緩從懷里掏出封信扔在她腳邊。
宇文冰月卻是從心里對這個人感到懼怕,想了想還是從地上撿起了信。
她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身子也禁不住地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真的,我不信。」
「你會信。」
「我不信。」
「你會。」
神秘人只淡淡說了兩個字,卻叫宇文冰月眼中染上了絕望︰「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神秘人指尖輕彈,宇文冰月手中的信立刻就成了齏粉。
「若是不想跟這封信一樣,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你,」她當然感覺到這個淡漠人渾身上下毫不掩飾的殺氣︰「你居然會殺我?你難道不是——?」
「我說了你不需要知道。」
神秘男人只丟給他一句毫無情感的話,便如來時一般,瞬間消失在房中。
宇文冰月頹然地坐在床上,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淚。
清冷迷蒙的眸子漸漸盯著地上沉睡的長孫元英,淚水驟然間就止住了。
「好,好,好的很。」宇文冰月貝齒緊咬︰「我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隨即,癲狂的大笑在房間中久久回蕩。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洛天音正忙著收拾長孫元軼的後院,納威也並沒回來。那樣的笑,再沒有第二個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