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雪看著玉凜,她倒是沒想到玉凜會這樣說,垂眸幽幽的說道︰「如此看來,太子你似乎早已明白皇後的心思了!」
玉凜的臉上並沒有悲傷和失望,更不用說是憤怒了,仿佛他永遠都是這樣一個平靜的人,「她是我的母親,我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
玉寒雪忽然對這個憂郁的少年有了一分憐惜和心疼,他和她很像,似乎又不像,她憎惡過去的自己,所以在玉凜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時,便是十分的憎惡,他就如一個幽靈總是躲在陰暗中,窺視著所有人的秘密,卻又從來不去揭開。
沒有人能讀懂他的心思,玉寒雪以為他是懦弱,可後來發現,他不是懦弱,他根本就是不屑,不在乎,就如看到玉茗和羅元馨之間的種種曖昧,他可以表現的風淡雲清,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
「本宮之前說過,你回宮以後,定是少不了這些流言蜚語,如今……」玉寒雪頓了頓,「你會恨本宮嗎?是本宮將你拖進了泥潭,本宮听皇後說,這些日子你幾乎不曾出去走動!」
「天氣冷,便是不想出去受凍罷了!」玉凜隨意找了個理由回答。
玉寒雪側過身看著窗外,哈出一口熱起,「今年大約不會下雪了!」
玉凜一頓,忽然想起玉寒雪便是在下雪天出生了,在雁國,下雪是十分難得的,雖然也有冬日,可雁國地處南方,冬天是十分短暫的,要說下雪,更是難得了,比不得北國蠻荒之地,只有極致的熱和極致的冷。
「已經很多年沒下過雪了!」玉凜溫潤的回答。
玉寒雪扭頭看著玉凜,他的眼中總是帶著淡淡的惆悵,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心疼他的這種淡然,可是更憎恨他這種淡然,大約就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的意思吧!
沒有任何前兆的,玉寒雪突然揚手給了玉凜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在整個屋子上空回蕩,玉凜的臉則是側向一邊,鬢角的發絲也隨之垂落,即便是挨打的樣子,依舊讓人覺得美麗。
原本在屋子里侍奉的太監看到這一幕,嚇得瞪大眼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恨不得自己是瞎了眼楮才好,看到這樣一幕不該看到的,只怕是活不到明兒早上了,越想越是害怕,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只能在心里恐懼這位惡魔長公主了。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靜止了,玉寒雪看著玉凜,她以為,他多少會憤怒的,或許還會還自己一個耳光,然而……
玉凜緩緩抬起頭,依舊是那溫潤的笑容,「玉凜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姑,還請姑姑明說。」
玉寒雪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玉凜,他挨了她的打,卻沒有任何的情緒,反而是她比他更加生氣了,玉寒雪不知道是生玉凜的氣還是在替玉凜生氣,她只是希望他能有一些多余的情緒,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每次,自己踫到他,總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玉寒雪惱怒的抓住玉凜,「你難道不會生氣嗎?」
玉凜的眼神很復雜,卻保持著一貫的溫潤,「我為什麼要生氣呢?因為你打我嗎?若是這樣就需要生氣,那麼那晚你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記,我早該發怒了不是嗎?」
玉寒雪看著玉凜平靜如水的眼眸,頹廢的放開他,轉過身背對著玉凜,玉凜看著玉寒雪妙曼的後背,心中卻是一片苦澀,他該生氣嗎?的確,換做誰,平白的挨了這一巴掌都應該生氣,只是……他分明的在她眼中看到了其他更多的色彩,就仿佛是在恨鐵不成鋼。
也許只有這樣沉默的讓她憎惡的自己,才能有機會靠近她吧!
正在二人沉默的時候,小安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長公主殿下,皇上差人來,請公主殿下去光華殿一趟!」
玉寒雪的眼中掠過一抹寒光,效率比她想象的要快,「知道了,本宮這就過去!」玉寒雪走向門外,看也沒看玉凜一眼。
在玉寒雪離開後,玉凜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顫抖的小太監,平靜的說道︰「你下去吧!」
「是……是……太子殿下……」那小太監的舌頭幾乎都在打顫了。
「石宇!」空蕩的屋子里,玉凜幽幽的喚出這樣一個名字,隨即便是一道黑影閃過,出現在玉凜的面前,單膝跪下,「太子殿下!」
玉凜坐在軟塌上,手中把玩著玉寒雪的那只茶杯,「可知道父皇找她做什麼?」
叫石宇的男人想了想,恭順的回答︰「為四皇子被打的事!」
「玉茗被打?怎麼回事?」玉凜的眼中掠過一抹狐疑。
石宇隨即便是將御花園里玉寒雪和羅元馨還有玉茗三個人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玉凜听,玉凜依舊是一臉的溫潤,然而眼中卻是一片寒冰。
玉寒雪平靜的走在幽徑小道上,小安子跟在她身邊嘀咕著︰「公主殿下不必擔心,皇上素來寵愛公主殿下,定時不會難為公主殿下的!」
雖然這麼說著,可小安子的心里也有些打鼓,畢竟玉寒雪這次打的人是皇上最喜歡的四皇子,如今又攙和進來一個羅元馨,羅元馨是誰?全民心中的仙女,又是權傾朝野的羅丞相的掌上明珠,今日這件事的確是棘手了。
玉寒雪不經意的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梅妃,她此刻是一臉的得意和算計,嘴角的笑容早已出賣了她那點小心思,見到玉寒雪走過來了,笑盈盈的請安︰「臣妾見過長公主,長公主這是要往哪里去呢?」
「梅妃真是好雅興,出來賞梅麼?」玉寒雪挑眉,眼角眉梢全是輕蔑的不屑。
梅妃冷笑,「梅花開的正美,臣妾自然是要出來瞧瞧了,倒是長公主你……臣妾听說,皇上這會子正在氣頭上呢!」
「是嗎?不過本宮覺得,梅妃你似乎更應該關心的是五公主的身體如何!本宮听聞,五公主落水受了風寒,這會子還躺在床上呢!梅妃你沒有了五公主這個錦囊,不曉得還能討皇兄開心多久呢?」
玉寒雪的話讓梅妃的臉色一變,有些不自然的看著玉寒雪,她始終不明白,這個女人如何知道那麼多的秘密,沒錯,她是和五公主走的很近,宮里人都知道,但是……宮里人並不知道,五公主是在自己背後為自己出謀劃策爭寵的那個人,可為什麼,玉寒雪偏偏的什麼都知道。
「臣妾不明白長公主在說什麼!」梅妃躲開玉寒雪鋒利的目光。
「听不明白本宮的話,那就回去多念幾本書!」玉寒雪毒舌的回答,梅妃臉色一白,低頭不語,玉寒雪便是擦肩而過。
「長公主殿下!」梅妃的聲音再次從玉寒雪的身後傳來,「長公主以為今日的事,還能如往日那般草草了之嗎?皇上固然寵愛你,可四皇子更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何況……羅大小姐可是羅丞相的掌上明珠,只怕今日,羅丞相也不會輕易罷休吧?」
有時候玉寒雪都想不通,梅妃是腦殘還是什麼,到了這會子還有這樣的膽子和自己說這種話,「本宮很高興,梅妃你終于有自知之明了!」
「什麼?」梅妃不解的看著玉寒雪,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句話。
「四皇子固然是皇上最喜歡的皇子,只怕梅妃你即便生出了兒子,也無法取代四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太子雖然不得寵,可到底是太子,而你呢?別說你現在沒有子嗣,即便是有了,你又能得到什麼?」玉寒雪說完便是走了。
梅妃的臉色一塊青一陣白,玉寒雪的話是徹底戳痛了她的軟肋,沒錯,她原本要拉攏玉寒雪的,卻慘遭拒絕,便是將目標轉向了羅元馨,同時也抓住每一個機會挑撥是非,讓四皇子刁難玉寒雪。
可做這些又如何?圖個一時痛快?看個熱鬧?她到底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羅元馨的心明顯是向著四皇子的,自己現在沒有懷孕,等以後當真生下一個兒子,又能得到什麼?和其他幾位皇子一樣……
想到這里,梅妃忽然一陣惡寒,低頭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該死的,皇帝雖然日日寵幸她,可偏偏的這肚子就這般不爭氣,至今不曾有個動靜,父親那邊已經派人追問過好多次了,她也一直不曉得如何回應,先不管未來如何,首先要有個孩子才行。
玉寒雪來到光華殿的時候,只見皇上一臉威嚴的坐在椅子上,李賢妃則是站在他的身邊說著什麼,四皇子玉茗正在小聲的安慰著羅元馨,他的臉上還留著玉寒雪的巴掌印,至于羅元馨……那半邊臉早已腫起來了,玉寒雪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心狠,這一巴掌可真是用足了她的力氣。
「臣妹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玉寒雪走上去很禮貌的向皇帝請安,皇帝原本還有些氣的,覺得是自己太嬌縱玉寒雪了,才讓她這般放肆,可這會子見她恭順有禮的模樣,氣也消了一些,卻還是冷冷的點頭。
玉寒雪這才站直身子,「多謝皇上!」如果說太子不是皇帝的底線,那麼這個四皇子,大約是挑戰了皇帝的忍耐性了,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底線。
四皇子玉茗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玉寒雪,從來他都以為萬事可以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然而……眼前這個女人一再的給自己各種意外,越發的讓他看不透了,她就如一個謎,讓人欲罷不能的想要去解開、卻征服。
羅元馨的目光瞥過玉茗,見玉茗正盯著玉寒雪瞧,心里咯 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是開口了︰「皇上,此事都怪臣女,請皇上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那我見猶憐的模樣,在場的人看了無不心疼的,皇帝微微蹙眉,看著玉寒雪,「寒雪,你可知錯?」
玉寒雪微微一笑,「是,皇上,臣妹剛才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不過這會子,臣妹明白所為何事了!」
「既然知道了,還不向羅姑娘賠罪?」
李賢妃則是在一旁煽風點火,「皇上,長公主素來就是這脾氣,想必沒有壞心,您別氣壞了身子,她到底是玉茗的長輩,一個巴掌而已……權當是長輩教訓了晚輩!」
「皇妹,朕平日里對你寵愛有加,但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皇帝听了李賢妃的話,火氣又上來了,「羅元馨知書達禮,不予計較,但不代表朕可以一直這樣放任你!何況……你看你,老四做錯什麼了,你也要打!」
皇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玉寒雪一臉的清冷孤傲,「是,臣妹知錯,臣妹現在就向四皇子和羅姑娘道歉,只是……皇兄可有問過,臣妹為何要打四皇子?四皇子護著羅姑娘,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本宮何以今日要這般莽撞?」
玉寒雪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懵了,一來是玉寒雪今日的乖巧,皇帝讓她低頭認錯,她也就當真低頭道歉了,可接下來的這句話也同時引人深思,李賢妃的臉色一變,玉寒雪的話無疑是個定時炸彈,沒錯,玉茗喜歡羅元馨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可這樣被點破了,還是頭一次,整個氣氛都尷尬起來。
皇帝低頭咳嗽了一聲,看著四皇子玉茗說道︰「老四,你說,為什麼長公主要打你?」
「兒臣只是見姑姑刁難馨兒,一時情急,便是要求姑姑道歉,然後……」四皇子說的很隱晦。
四皇子玉茗言辭閃爍,便是讓皇帝起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元馨,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臣女……臣女這是不小心摔的……」羅元馨那怯懦的模樣,更是坐定了這臉分明就是被打的,至于是誰打的,這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皇兄也听見了,羅姑娘一直都堅稱是自己摔倒受傷的,與本宮無關,可四皇子卻硬是不放過本宮,四皇子對本宮何止是出言不遜,甚至是目無尊長,本宮好歹是四皇子的姑姑,四皇子卻為了一個女子,要打本宮,本宮是堂堂長公主、是雁國的鳳王,就這樣被打了,豈不是辱沒了皇家的臉面?」
「老四,有這事嗎?」皇帝听到這里也覺得可惡了,羅元馨即便再優秀,也只是一介平民,四皇子竟是這般糊涂,被美色迷暈了頭。
「父皇,兒臣知錯,可兒臣和五弟卻是親眼看到姑姑她出手打了馨兒,難道因為姑姑是公主,就可以這般為所欲為嗎?」
「本宮為什麼要打羅元馨?你說你親眼看到的?你看到本宮是如何打羅元馨的?你只看到羅元馨臉上紅腫,摔倒在地上,本宮亦是可以說,她這是自編自導!若是過去,本宮也許可以因為妒忌羅元馨的美貌而出手,可今時今日,本宮需要將這等姿色的女人放在眼中嗎?」
玉寒雪強硬的反駁讓玉茗啞口無言,更是蒼白了羅元馨的臉,她這等姿色?該死的玉寒雪……
李賢妃笑得好似一個彌勒佛,心里也打鼓了,她沒想到玉寒雪這般的伶牙俐齒,羅元馨閃爍的目光早已出賣了她自己,何況……身邊這個男人可是不容任何人欺騙的九五之尊,宮里的事他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去管罷了。
到底誰在撒謊,李賢妃看著皇帝那臉色,心中卻是明白,恐怕皇帝的耳目早已將事情原委說明了。
「哎呀,那可不是冤枉了長公主?」李賢妃大驚小怪,「元馨,你臉上這……當真是自個兒摔的?」
走到這一步了,羅元馨如何也要打破牙齒自己吞肚子里去,她總不能這會兒改口說是玉寒雪打的吧!
「是……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摔的,真的與長公主無關,四皇子只是心疼臣女,誤會了長公主!」羅元馨跪在地上,「都是臣女的錯,求皇上降罪!」
「馨兒……」四皇子見羅元馨這樣,便是心疼了起來。
「皇兄,不管是誰的錯,臣妹的確是打了四皇子,這一點是臣妹的不是,四皇子好歹是皇子,臣妹今日打了他,也是辱沒了皇家的臉面,臣妹甘願受罰!」玉寒雪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臣妹和羅元馨之間的事,四皇子或許現在不清楚,可臣妹相信,皇兄日後定是會查出個水落石出的,可為了讓四皇子和李賢妃心里平衡,臣妹今日便是如何也不能再讓皇兄為難,免得別人說皇兄你袒護臣妹!」
皇帝微微蹙眉,不明白玉寒雪為什麼要這麼說,更不明白她打算做什麼,懲罰嗎?他如何會舍得懲罰她?最多就是罰她跪先帝、抄經文,打小玉寒雪犯錯了,他都是這樣罰的。
就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玉寒雪忽然拔下頭上的發簪,猛地刺入自己的肩膀上,眉心皺了一下,那鑽心的刺痛蔓延了全身,可玉寒雪的雙眸卻緊緊的盯著皇帝,那一瞬間,她看到皇帝緊蹙的眉心、咬住的嘴唇,仿佛這一下刺在的是他身上。
李賢妃卻是嚇傻了,從來玉寒雪即便做的再過分,皇帝都是舍不得真的罰了她的,如今……不過就因為他們三個人的糾紛,玉寒雪傷了自己,只怕這件事以後,皇帝定是對自己、對玉茗越發的不高興了。
「長公主,你這是……」李賢妃故作心疼的走到玉寒雪面前,「你怎麼這樣傻?你如此做,倒是陷本宮和四皇子于不義了,來人啊……快叫御醫過來……」
玉寒雪也不理會李賢妃的虛情假意,目光卻是落在皇帝的身上,此刻皇帝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要痛苦,「寒雪,你簡直是胡鬧!你怎麼能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你讓朕如何對先帝交代?你明知道朕視你為珍寶,還這般讓朕難過……」
皇帝說的是冠冕堂皇,他需要向先帝交代的何止是她一個人?那些被流放的、殘殺的手足,難道不是先帝的子孫,他又可曾想過要如何面對先帝?卻唯獨對玉寒雪……玉寒雪的眼神越發的幽深了,她不斷的挑戰著皇帝的底線,而皇帝的反應也越發讓她覺得詭異了。
羅元馨驚恐的看著玉寒雪肩膀上早已被鮮血染紅,她原本只是想要給玉寒雪一些苦頭吃的,讓她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好惹的,可如今這局面是怎麼回事?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她要如何收場?
「皇上!」正在這時候,桂公公走過來,「羅丞相求見!」
皇帝稍稍舒展了眉心,「讓他進來!」
听說自己的父親來了,羅元馨便是有了幾分底,蒼白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她到底是羅丞相的掌上明珠,父親如何會舍得讓她吃苦。
李賢妃看著羅元馨,眼神也復雜了幾分,就在所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羅丞相有些老態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當他看到玉寒雪受傷的肩膀時,眼神閃爍了一下,那臃腫的身子猶如一個球,跪在皇帝的面前。
「老臣教女無方,還請皇上恕罪!」羅丞相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他看得出來,皇帝此刻十分的生氣。
皇帝也無心再為此事糾結,玉寒雪的傷口還在流血,他揮揮手,「羅卿家你起來吧!此事不過是孩子們的一場鬧劇,都是誤會罷了,只是……」皇帝的目光掃過羅元馨,「你的女兒口齒不清,造成了四皇子和長公主之間的誤會,朕覺得,羅卿家你該為她好好找個先生,重新教她說話了!」
皇帝這話擺明了就是在扇羅元馨的耳光,可羅元馨此刻卻是什麼都不能說,心里卻是有幾分抱怨羅丞相,為何來了便是磕頭認錯,好歹也是當朝一品丞相,權傾朝野,皇帝也是要給幾分臉面的,竟是這般的卑躬屈膝了,她怎麼說都是他的嫡長女,他應該義憤填膺的維護她不是嗎?
「是,老臣遵旨!」
皇帝見羅丞相態度這般的謙和,也不想再繼續糾結這件事了,便是讓人都退下,並讓桂公公送玉寒雪回紫霞殿休息。
眾人走出光華殿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太子玉凜就在外面等候著,玉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是微笑道︰「六弟是來見父皇的麼?父皇此刻要歇息了,只怕六弟今日是不能見了!」
「多謝四哥提醒!」玉凜溫潤的微笑著,目光卻是落在玉寒雪受傷的肩膀上。
羅元馨本就受了委屈,這會子見到了溫潤的玉凜,便是哭了起來,「玉凜……我……」她以為,玉凜多少是會來安慰自己的,畢竟她將來是他的未婚妻,她覺得,從小到大,真正能接近玉凜的女子只有自己,即便是玉凜的側妃,都沒有那樣的權力。
玉凜對羅元馨的眼淚仿佛是視若無睹,走到玉寒雪的身邊,「姑姑受傷了?」依舊是溫潤的微笑,問出的卻是這樣一個問題。
玉寒雪抬眸有些狐疑的看著玉凜,她意外玉凜選擇了關心自己,卻還是輕蔑道︰「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姑姑怎麼會這樣認為?玉凜送姑姑回去!」說著便是伸手要去扶玉寒雪,玉寒雪原本是要避開的,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讓他扶著了,羅元馨目光陰鷙的瞪著玉寒雪和玉凜,恨不得上去將這二人撕扯開。
玉茗不似往日那樣去安慰羅元馨,而是有些暴怒的打量著離去的二人,直到李賢妃出言提醒,才拉回他的思緒。
玉凜扶著玉寒雪,見她一直捂著自己受傷流血的肩膀,便是停下來,玉寒雪正欲問他為什麼停下時,身子便是騰空了,玉凜竟是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整個抱起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姑姑受傷了,玉凜送姑姑回紫霞殿而已!」玉凜溫潤的回答。
「你這樣,不怕別人誤會?」
「只是一些流言蜚語,我不去理會,便是無關緊要了,別人的嘴巴要說,我也是無可奈何的!」
玉寒雪看著玉凜的臉龐,越發的看不透這個男人了,許久才說道︰「本宮今日會留在宮中宿夜,本宮想要你侍寢,你不會拒絕吧?」
玉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玉寒雪卻是繼續說道︰「也對,你從來都不懂的拒絕,不是嗎?」
玉凜依舊是沉默,他的表情在陽光下永遠都是那麼溫潤淡然,只是眼中多了一絲別人看不懂的色彩,他不是不懂得拒絕,只是不想拒絕玉寒雪罷了,然而這些話他是不會說的,如果討厭和憎惡可以讓自己更靠近她,那麼就讓她這樣憎惡著也不錯。
若是捅破了,他們之間捅破的不只是男人和女人這層膜,還有血緣倫理的隔膜,倒不如這樣,陪她一起身敗名裂的下地獄,什麼都不用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