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影堯的嘴唇要踫觸到玉寒雪時,兩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花影堯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長袖一揮,便是將飛射過來的暗器給擋回去了,一枚銅幣便是釘在樹干上。
花影堯放開玉寒雪,回眸看著眼前這個偷襲自己的男子,風家三少爺風無憂,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笑,「胭脂見過風三少爺,風三少爺如此大禮,真是讓胭脂受寵若驚啊!」
花影堯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目光卻是落在了站在風無憂身後的莫染身上,莫染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最工于心計的那一個,只怕是他故意將風無憂引來這里,也故意讓風無憂對他充滿敵意。
不過……花影堯倒是不在意,因為他早已從風無憂的眼中看到了發狂的妒忌,這個男人是喜歡玉寒雪的,即便沒有莫染從中作梗,風無憂日後也一樣會將自己視為情敵,玉寒雪的行情這麼好,反而讓他越發不安,又得意起來了。
玉寒雪打量著風無憂,一個月沒見,眼前這個男子已然褪去了當初的稚女敕,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足以改變他的未來;眼前的風無憂,明顯是滄桑了很多,全身都散發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多日的風餐露宿和追殺讓他原本白皙的皮膚漸漸透出古銅色,他是風家的男人,他需要的只是鍛煉,如今的風無憂身上漸漸有了風無痕的影子。
唯獨是那雙眼楮,晦暗了許多,不似初次見他時候的那般清澈干淨了,玉寒雪知道,她的決定讓一個原本純淨的少年徹底改變了一生,如今她反而懷念起風無憂那雙清澈無邪的眼楮,她當日對他的側目和多次的容讓,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那雙眼楮和干淨的味道。
玉寒雪這般盯著風無憂看,倒是讓另外兩個人有些吃味了,而風無憂此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那凜冽的氣息也漸漸收起來,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了,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玉寒雪的注視下劇烈的顫抖著。
連日來,他起早貪黑,日夜兼程的去追殺那些朝廷的犯人,不只是為了向她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不是被風家保護著的可憐蟲,也是為了趕回來見她,只是回來時,卻發現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讓她十分眷顧的男人。
「無憂參見公主殿下!」風無憂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玉寒雪微微頷首,「你回來了!」
「是,公主殿下交待的事情,無憂都辦妥了!」風無憂的聲音雖然平靜,可還是能听出幾分激動的顫抖。
「嗯,跟本宮來吧!」玉寒雪說完便是走在前面,風無憂隨即跟上,只是他沒有如過去那般和玉寒雪保持距離的跟著,而是緊緊的靠著她走在她身邊,一雙眼楮始終不曾從她身上挪開過。
花影堯看著玉寒雪和風無憂離去,這才開口對莫染說道︰「別忘了,我們除了玉寒雪這層關系,還有一層同盟的關系,難道你不想要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嗎?」
莫染妖嬈的笑了,「只怕我們之間的同盟關系已經敵不過你對她的迷戀!」
「小爺我的確是迷戀她,但是……小爺我今日也可以告訴你,你之前所有的猜測恐怕都不成立,你以為的那個東西並不在她身上,而她自己也不清楚皇帝的心思!」
莫染眯起眼眸,許久才道︰「若是如此,那我倒是越發擔心她的處境,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
「可如果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所謂的兄妹,而是父女呢?」花影堯的笑容有些陰森,莫染在听到這句話時,臉色頓時蒼白,「你胡說什麼?」
「胡說嗎?你覺得這天下間有多少事能瞞得住生死當鋪?生死當鋪得來的情報會有多少是假的?」花影堯輕蔑的笑了,「原本小爺我也不確定,不過後來……這件事,是玉寒雪她親口告訴我的,她並不是先帝的女兒,而是蘭妃和當今皇帝苟合偷生下的女兒。」
「你的意思是,玉寒雪早已知道這件事?」此刻莫染的嘴唇都白了。
花影堯挑眉,沒有回答,這個表情已經給了莫染答案,沒錯,玉寒雪的確是告訴他這件事,因為玉寒雪很困惑,皇帝一方面對她十分寵愛,一方面又派人刺殺她,這樣矛盾的沖突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尤其是那次在宮中,她狠心給了自己一刀,皇帝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著急,那份著急和擔心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而這焦急的眼神下還有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緒。
玉寒雪因為這個困惑,讓花影堯去調查,然而時至今日,也不曾調查出個結果來。
花影堯看著莫染蒼白的面孔,俯身在他耳邊殘忍的低語︰「你不會讓自己愛上仇人的女兒吧?」
花影堯的話猶如一塊石頭丟盡了平靜的湖水中,激起了浪花,久久不能平靜,莫染盯著花影堯的眼楮,他知道花影堯沒有撒謊。
花影堯很滿意的看著莫染這個反應,邪魅的笑了,「小爺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胡思亂想,還是保持著你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你想要的,小爺我一定會幫你得到,但是她的主意,不是你該動的!」
玉寒雪坐在軟塌上,原本是兩手空空的風無憂此刻搬出了一個一米長的長木盒,還有一個方形的木匣子,他抬眸看了一眼玉寒雪,顯然玉寒雪也猜到這里面裝的什麼了。
風無憂將長木盒上的蓋子推開,里面赫然擺放著九個人頭,有男有女,加上之前的那一個人頭,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他的確是將朝廷追緝的那十個欽犯給抓到並且殺了,再打開另一個木匣子,里面冒著森森的寒氣,那些被挖出的心髒此刻也都完好的保存著,若是沒有這寒冰,只怕早已腐爛。
玉寒雪看著那鮮紅的心髒,揮揮手,風無憂便是將盒子關上,玉寒雪這才開口讓守在門外的梁衛東進來,梁衛東看了一眼長木盒里的人頭,眼神閃爍了一下,終究是克制住了自己那惡心的沖動。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把這些都交給胭脂,他知道該怎麼做!」玉寒雪漫不經心的說道,然而就是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讓人讀出了幾層深意。
如此重要的東西,玉寒雪竟是要交給胭脂,足以可見胭脂在玉寒雪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二,玉寒雪就這樣將東西交給那個胭脂,表示這個胭脂絕對不是一個青樓伶人的身份這麼簡單。
不過梁衛東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這也是玉寒雪欣賞他的地方,不得不說,當時玉寒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才收留了這個本該要被趕走的男人,給了他一個管家的身份,他也的確很稱職。
梁衛東將兩個盒子都搬出去了,屋子里再次只剩下玉寒雪和風無憂兩個人,風無憂已然是那一身月牙白的錦袍,比起之前在酒樓那頹廢的模樣,今天的他全身都散發著剛毅果斷的氣息,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揉捏擺弄的紈褲少爺了,不會再天真的以為天下間稱兄道弟的朋友都是可以兩肋插刀的。
「一個月,你的確完成了我當初交待的任務,你如今不只是為了向我證明你的能力,也是在向你自己證明你的能力!」玉寒雪慢悠悠的說著,「過去,你一味的想要向別人證明自己,證明你不比風無痕差,卻不知道其實你自己就不相信你自己,所以你真正需要證明的是給自己看!」
風無憂有些意外,玉寒雪會對自己說這麼一番話,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玉寒雪變得惜字如金,極少和他多說什麼,可今日盡是對他說了這麼多,每一句都是在肯定他,不免讓他受寵若驚了。
「我自然明白,過去的我的確是幼稚了,不過從今以後……」風無憂目光如炬,「我定是不會讓你失望,我會成為真正配得上站在你身邊的男人!」
玉寒雪一頓,看著風無憂眼中燃燒的火苗,有些詫異他會突然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確是變了很多,就連感情這種事都不再向過去那般含蓄了,竟然也學會這般直白的表白了。
玉寒雪不會裝傻說听不懂風無憂的話,只是有些疑惑,「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呃?」風無憂被玉寒雪的問題給懵了,有些傻傻的看著玉寒雪,他沒想到玉寒雪會這樣問自己,他設想過自己表白以後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玉寒雪只是問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風無憂自己都糊涂了……他也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玉寒雪的,大約是從離開鳳王府的時候吧!又或許在離開之前!
糾結了半日,風無憂有些懊惱的回答︰「我自個兒也弄不清楚了,總之就是喜歡你了!」
玉寒雪靜靜的看著風無憂,突然笑了出來,笑得很是明媚,風無憂就是風無憂,即便鍛煉了一身鐵骨又如何,關鍵時候,他還是那個有些純真無邪的三少爺。
看到玉寒雪這般明媚的笑容,風無憂有些痴了,他何時見過玉寒雪對自己這般笑過,過去她強行要了他做男寵,雖然會笑,可那笑容看著只覺得惡心,後來,她差點死掉,醒來後整個人都變了,笑容也少了,他幾乎不曾再見過她笑。
風無憂覺得,就算此刻自己被當作傻子一樣被她嘲笑也甘願了,見到她這樣笑,自己的心情都飄起來了,卻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玉寒雪收起笑容,「這段日子你辛苦了,前些日子你哥哥還問起過你,想來風將軍是擔心你了,今日既是回來了,就先回去看看他們,也好讓風將軍放心!」
風無憂微微蹙眉,雖然他很想讓風將軍和風無痕看到自己歷練的成果,但是……此刻他更希望的是可以和玉寒雪的關系拉近一步,還有那個叫胭脂的男人,他也想問清楚。
「我想我明日再回去!」風無憂有些固執的回答。
「為什麼?」玉寒雪挑眉,「你如今回來了,便不是秘密,又不回去看看他們,這不是讓風將軍心寒麼?如此,風將軍只怕要在心里怪罪本宮了!」
風無憂看著玉寒雪,對于她的這些說辭都理解為了搪塞,「你是為了我大哥才勸我回去看看,還是你真心是希望我回去看望他們?」
玉寒雪挑眉,她知道風無憂始終是對風無痕有芥蒂,但是他為什麼偏偏這麼執著風無痕也是她所不能理解的,「風無痕是你的心魔麼?」
風無痕一頓,玉寒雪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他有些別扭的扭過頭,眼神中閃爍著倔強,玉寒雪幽幽的嘆氣,「風無痕很快就要成親了,而你,我會有其他事情安排你去做,所以……你們兄弟今後可能見面的機會會越來越少。」
風無憂不想承認自己是在妒忌,妒忌玉寒雪身邊的所有男人,沉默了片刻,風無憂還是問出口了︰「那個胭脂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玉寒雪就知道風無憂是個別扭的孩子,他終究是問出口了,「胭脂?你一回來便是和莫染促膝長談,我以為莫染多少會向你引薦一下!」
「誰和那個不男不女的妖孽促膝長談了!」一旦涉及這些男女的感情,風無憂又變得那般單純了,「我更是沒有機會見到那個胭脂!」
玉寒雪笑了,伸出一只手,風無憂看著玉寒雪伸出手,許久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你真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