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外的時候,門衛看到是風無憂駕馭的馬車,連忙上前請安,另一個則是趕緊進去通報了,風無憂跳下馬車,掀開簾子,伸手去扶玉寒雪下馬車。
「無憂哥哥、無憂哥哥……」一個清脆甜膩的聲音傳來,二人便是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羅裙的女子飛奔過來,撲到了風無憂的懷里,「無憂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我都等你一天了……」
玉寒雪眯起眼眸,看著六公主玉白,今日幾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去了圍場,六公主玉白素來不是個安靜的性子,卻偏偏的沒去,原來是一早得了消息,知道風無憂要回來,便是在這里守株待兔了,看來這個六公主玉白的確是很喜歡風無憂,若不然不會這般的關注他的一切。
隨即出來的是風將軍和長子風無痕,他們原以為只有風無憂一人回來,便也是沒有急著出門迎接,卻又听說長公主來了,自然是不能懈怠了。
玉寒雪抬眸對上風無痕一雙幽邃深諳的眼眸,兩人都有些沉默,而這一互動也被風無憂看在眼底,他不耐煩的推開八爪魚一樣的六公主玉白,伸手握住玉寒雪的柔荑,彰顯著自己的所有權,「父親、大哥!」
風將軍的目光凌厲的掃過風無憂和玉寒雪握在一起的手,眼底掠過一抹精光,不得不說,也許風無憂在玉寒雪身邊是最好的,他不再如之前那般紈褲或者頹廢了,年少輕狂時的他總是滿腔抱負,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人間險惡。
然而,這才短短一個月,他變了很多,成熟穩重了,雖然在感情這種事情上還是表現的有些幼稚,卻到底是內斂了幾分。
六公主玉白被風無憂這般冷漠的推開,心里自然是委屈,也發現了玉寒雪的存在,頓時妒火中燒,指著玉寒雪質問道︰「無憂哥哥,你為什麼會和這個賤女人在一起?」
玉寒雪一臉的清冷,並沒有因為六公主玉白的辱罵而生氣,似乎她已經模透也習慣六公主玉白每次看到自己時候的反應和態度了,反倒是風無憂在听到六公主玉白出言不遜後,反應要來到強烈一些。
「六公主,請你謹言慎行,這可是你的姑姑,長公主殿下!」
六公主玉白還是第一次被風無憂這樣怒吼喝斥,而且是為了玉寒雪,眼窩子立刻便是紅了,看著玉寒雪的目光更是咬牙切齒了,「她到底有什麼好?你要這樣護著她?你忘了她是什麼人了嗎?你忘了她以前怎麼羞辱你的嗎?她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六公主玉白的聲音很尖銳,帶著哭腔,大聲的控訴著,所有人都被她的言辭給弄得尷尬起來,整個氣氛也都僵硬下來了,風無痕看著一臉平靜的玉寒雪,心莫名的疼起來,她總是這般清冷的面對這些人潑髒水,幾乎從來不去爭辯一下。
風無痕說著便是走上去,想要將玉寒雪帶走,將這個刁蠻的六公主關在門外,他看不得她被任何人欺負,只是風無憂明顯搶先了一步,竟是伸手給了六公主玉白一個耳光,這一巴掌也嚇壞了風將軍。
「無憂,你怎麼能對六公主無禮?還不跪下賠罪!」說著風將軍便是率先單跪下來,雙拳抱握,「六公主殿下,犬子無禮,得罪公主殿下,都怪微臣教導無方,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六公主玉白捂著自己的臉頰,哭得是梨花帶雨,「無憂哥哥,你居然為了她打我?我恨你……我要告訴父皇……」
六公主玉白咬著嘴唇,便是要回宮,卻被一直沉默的玉寒雪攔住了去路,她總是這般,輕易不說話,一開口便是要將人徹底踩下去,「六公主這是要去哪里?」
「不要你管,玉寒雪,你少得意,別以為有父皇偏袒,你就能為所欲為!」
玉寒雪眯起眼眸,眼底掠過一抹寒光,「六公主是要回宮向皇上告狀嗎?那你要如何告狀呢?當街辱罵本宮,對本宮出言不遜,所以被本宮出手教訓了?本宮打你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有哪一次皇上為你出面過?因為皇上心里明白,所有挑事的人都是你,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你胡說什麼,明明是風無憂打我的……如果不是為了你,他怎麼會這樣對我……」
「六公主是要回去告訴皇上,風無憂以下犯上,目中無人,打了你六公主?」玉寒雪反問。
「哼!」六公主玉白瞪著玉寒雪,可委屈的淚水卻是流個不停。
「然後皇上便是要賜風無憂一個死罪,以下犯上,這可不是小罪,說大了,就是將軍府的人功高蓋主、以下犯上,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說小了便是風無憂目中無人、毆打金枝玉葉,這便是要殺頭的!」
六公主玉白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也忘記了委屈的哭訴了,只是茫然的看著風無憂,聲音有些哆嗦了,「無憂哥哥……我沒有……我只是要你對我好一點,道歉而已,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你的……對不起,無憂哥哥……」
此刻的六公主玉白就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她上前抓住風無憂的手臂哭著求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完全不似平日里刁蠻任性的六公主,她大約也只有在風無憂面前才會這般低頭了。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看到六公主這樣子,風無憂也不忍心再斥責她了,只是冷冷的說道︰「下不為例!」
玉寒雪側目多看了風無憂和六公主玉白兩眼,便是對風將軍說道︰「風將軍,起來吧,地上涼,當心老寒腿!」
風將軍得到玉寒雪這樣的慰問,難免有些不安,這才站起身,「多謝長公主殿下!」
「六公主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紀,實在不方便在宮外逗留,前些日子本宮還听聞,皇上要為六公主許配一門親事,這種時候,切不能傳出半點流言蜚語。來人,送六公主回宮,再替本宮傳話給劉貴妃,讓她好生看管六公主!」
888888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玉寒雪沒有帶人來,可這六公主玉白是不願意現在回去的,誰都看得出來這二人的矛盾,誰又會在這時候傻乎乎的站出來。
風無痕對身後的兩個守門門衛指了指手,「你們兩個將六公主殿下的馬車牽過來,護送她回宮,不得有誤!」
得到了風無痕的指令,守門侍衛便是不敢再猶豫了,連忙去牽馬車,六公主玉白卻是不依了,「不,本公主不要回去,無憂哥哥,你不會舍得趕我走的對不對?你知道,我今天一早就來這里等你,我等你一天了,我每天都在盼著你回來……」
風無憂抽回自己的手臂,有些冷漠的將六公主玉白推開,「六公主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她?」六公主玉白怒了,「父皇要為我賜婚,定是為我和你賜婚,早前母妃便是和父皇提過此事,你與我青梅竹馬,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此刻的六公主也顧不上什麼女兒家的矜持了,大聲的為自己辯訴,宣示著對風無憂的所有權,然而她的聲情並茂卻沒有得到風無憂的共鳴,風無憂反而牽住了玉寒雪的手指,這個動作卻讓風無痕的眼神幽暗了幾分。
「六公主,我風無憂的妻子,只會是玉寒雪一個人,不會再有別人,你就死心吧!」風無憂很堅定的說道,也讓風將軍嚇了一跳,他可是記得,風無憂對長公主玉寒雪一直都是恨之入骨的,怎麼就突然的這般情比金堅了?
「你們……你們……」六公主玉白的臉脹的通紅,指著風無憂和玉寒雪對手指在顫抖著,最後一跺腳,「風無憂,你會後悔的!」說完便是哭著跑了。
風將軍看著六公主上了馬車,有些無奈的嘆氣,他知道這個小兒子很有女人緣,但是如今一下招惹了兩個公主,不知道是福是禍!在沒有經歷玉寒雪的事情之前,他也以為,風無憂和六公主玉白很可能成親的,畢竟他看好這婚事、劉貴妃也看好,如今看來,只怕是成了異數了。
玉寒雪走進將軍府的大門後,一眼便是看到庭院里站著一個男孩子正靜靜的看著自己,那孩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凍得緣故,一雙眼楮滴流提溜的打量著玉寒雪,充滿了好奇。
看這孩子的裝束,並不是下人的孩子,正在玉寒雪要提出自己疑問的時候,風無痕先開口了︰「紹先,過來!」
听到風無痕的召喚,小男孩才小跑過來,「爺爺、爹,小叔你回來了?」
玉寒雪在听到這個男孩喚風無痕一聲「爹」的時候,腦子懵了一下,扭頭看著風無痕,她剛才就應該猜到,風無痕是有個兒子的,又怎麼會不在將軍府呢?
「這是你的兒子?」玉寒雪看著風無痕幽幽的問道。
風無痕的眼神有些灰暗,卻是點點頭,「是,長公主殿下,他叫風紹先!」
風無痕沉默的看著玉寒雪,他和她之間隔著太多的阻礙,這個孩子就是其中一個障礙,所以就如她所說,他們兩個是最不可能的,風無憂也感覺到了玉寒雪的情緒,上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風將軍是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是笑眯眯的說道︰「紹先,過來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小男孩很是听話的走到玉寒雪的面前,「紹先參見長公主殿下!」
「平身!」玉寒雪點頭,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孩子的人,或許她從來就不曾真正和孩子接觸過,在她的世界里,他們是沒有童年的,因為沒有童年,自然也不知道孩子的天性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夜幕降臨,玉寒雪在將軍府用過晚膳後,便是獨自一人走到庭院里呼吸新鮮空氣,風無痕和風無憂都被風將軍叫到書房去談話了,玉寒雪猜著,無非就是風將軍關心一些風無憂這些日子在外面的生活,畢竟風無憂是最小的兒子,做父母總是十分疼愛小兒子的。
因為玉寒雪的到來,整個將軍府比往日里更加的安靜了,大約是風將軍下了命令,府里的幾個姨娘也都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隨便出來走動,加之外面對玉寒雪的那些傳言,她們也是不敢出來招惹這個魔女的。
玉寒雪站在一棵大樹下,即便雁國地處南方,這樣的冬日到了早晚時分還是極冷的,她哈出一口熱氣,正在這時候,一個小身影走到她身邊,也不開口說話,只是仰著臉、一雙黑溜溜的眼楮盯著玉寒雪看著。
玉寒雪垂眸,看著這個小家伙,也沒有開口說話,她不是會哄小孩的人,也不是會主動和小孩子套近乎的人,因此,她若是當初和風無痕走在一起,只怕這個隔膜也是十分尷尬的。
終于沉默了太久,風無痕的兒子風紹先開口了︰「你會嫁給我爹嗎?做我的繼母嗎?」
這就是一個孩子最真實的話,這個小家伙表現的有些不合乎這個年紀的成熟,可在意的事情卻還是這個年紀孩子在意的事情。
玉寒雪想了想,「不會!」
風紹先歪著腦袋,「那你會嫁給我小叔嗎?」
「你想知道什麼?」玉寒雪清冷的問道。
「嗯……我想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玉寒雪的眼底掠過一抹輕笑,卻是淡淡的回答︰「我是好人或是壞人,都與你無關,我不會介入你的生活,我們之間不會有交集!」
這話對一個孩子來說,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理解,但是風紹先听懂了一句話,眼前這女人不會住進將軍府,今後不會和自己有瓜葛。
「那我爹會不會娶繼室?」小孩子繼續問道。
「會!」玉寒雪有些殘忍的回答。
風紹先的眼神瞬間黯然下去了,潛意識里他果然不希望有其他女人嫁進來和自己搶風無痕的父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