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婷在听到這樣的不可置信的消息後,一顆心都動蕩了。舒愨鵡她的孩子沒有死,還活著?此刻,她只有無數的悲傷和喜悅的情緒交織在心里,酸澀得讓她想哭。
蘭婷還是忍住了自己已經盈上眼眶的淚水,一咬唇,狠狠地壓了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說罷,蘭婷轉身便往店里去,上了二樓,選了一個比較角落的位置,然後坐下。傅志剛也跟著她上樓,落坐。
傅志剛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給她,還有自己。
蘭婷沒有去接,只是坐得很直,現在她只想得到想要的答案︰「我的孩子沒有死,那麼她在哪里?」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你去了哪里?為什麼你會嫁給沈灝的父親?」傅志剛一坐下就問了很多問題,很關心她,語氣就激動了一些。
「我過得好不和你無關。我也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現在你只要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我要見她。」蘭婷卻是冷漠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關心自己女兒。
「婷兒,那個孩子就是我現在的女兒,傅向晚。」傅志剛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到了主題上,「她長得很像你,但眉宇間的英氣應該像她的父親。」
蘭婷的胸口一陣暖流回流,她念了一下傅向晚的名字。沒想到沈灝喜歡上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他了是有緣無份是嗎?
蘭婷為兩個孩子心痛著︰「你說她叫傅向晚,她竟然跟著你姓傅?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兒,憑什麼跟著你姓?」
「可是在我的心里她和我的親生女兒沒有任何區別。」傅志剛完全是把傅向晚當自己的孩子來養大。
「傅志剛,你說得真好听。你這麼做不過是為了用這樣的方式來贖罪,來表達你的懺悔,可是我不會接受的,我也不會感激你。因為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親!」蘭婷冷冷一笑,眸中浮著冷光。
「婷兒,我這麼做是為了贖罪,但也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傅志剛握著面前的水杯,卻感到不到杯中水的溫度。
「她是我的女兒,是我那個被你們害慘的女兒。」蘭婷潔白的眉心蹙在一起,「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讓她認你做父。如果她知道她敬愛的父親竟然是一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時,她會是什麼樣的感想?會不會對你失望?」
傅志剛只是皺緊了眉頭,墨眸里黑色旋轉著,潭底閃爍著破碎的星光︰「婷兒……過去的事情我對不起你,我有罪,可是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晚晚,如果她知道了,受傷的人會是她。難道你要看著她受傷嗎?」
「我若不告訴她,難道讓她一直認惡人作父,蒙騙她一輩子嗎?她現在已經成年了,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蘭婷只想認回自己死而復生的女兒,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難以喻言的愉悅。
「那晚晚的親生父親是誰?」傅志剛急急地追問,「是他嗎?」
「我不會告訴你的。」蘭婷的語氣很慢,帶著堅決。
傅志剛也沉默了幾許︰「我是沒有權利知道。」
「晚晚她沒有死,為什麼當初你們要騙我?讓我們母女二人分離這麼多年?而你卻看著她長大,享受父女之情,你們太殘忍了!」蘭婷咬了咬牙。
這個孩子是她和那個人愛的結晶,是她唯一的希望,沒想到卻敵不過殘忍的現實。她用盡了力氣拼命生下了女兒,還沒有來得及看女兒一眼,就昏迷了過去,等她醒來後,他們去告訴她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可是她明明有听到孩子的哭聲,他們卻說她听錯了。
當時的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塌陷了,在她的面前粉碎化成了塵土,她伸出雙手是什麼都抓不住,她愛的人,她的孩子,她的幸福……,她也因為悲痛欲絕而封閉了自己的世界。受不了這個巨大打擊的她竟然瘋了,她趁家人不注意時跑了出去,卻被一個單身的男人哄騙,想要侮辱她。她一時足從河邊跌落,後來,傅志剛他們尋來,只在岸邊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孤單地躺在那里。那個想要侮辱蘭婷的男人適時地跳出來說他親眼看蘭婷跳河自盡了。
「婷兒,在那個年代未婚生子會毀了你一生的,你當時才十八歲啊,所以我們帶你離開老家,避開熟人的耳目,讓你生產。可是媽和爸商量後說為了你的前途,他們說生了孩子就告訴你孩子死了,然後找
一戶好人家送了,行不通的話,再送到孤兒院去,我們會去看她。可是你卻受不了這個打擊,瘋了,跑了,走上了絕路。」傅志剛娓娓道來後,才知道真相是這樣的殘忍,讓蘭婷吃了那麼多的苦,「婷兒,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把孩子抱走的,是我隱瞞著,沒有告訴你,但求你別恨爸和媽。」
「我怎麼能不恨?你們憑什麼替我和我的孩子做決定?讓我們分離這麼多年,讓我生不如死,吃盡苦頭?傅志剛,你欠我一筆債!我真恨不得殺了你!」蘭婷眼眶酸痛,淚水刺激得她的眼楮很痛,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地顆顆滾落,悲傷之極,「你們拿走了屬于我和晚晚在一起光陰,讓我這個母親不能陪著她成長,沒有盡到一點做母親的責任!她若是知道我活著卻沒有帶她在身邊,對我該是有多恨,你們就是想看到晚晚恨的這天,想要就這樣報復我嗎?」
蘭婷的心里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憤恨,**在她的心里,心上一片空空的,冷風呼呼地直往里灌。
「婷兒,你想多了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是我不曾預想過的,所以婷兒,不要再怨我了。在我知道你死後,我知道我不能讓你的女兒也跟著淪落在外。我跑過找那戶收養晚晚的夫婦,可是他們卻不願意把晚晚還給我。我只好求他們,不停地求,一直跪在他們的門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在我快要撐不住後,他們終于被我打動了,把晚晚還給了我。婷兒,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原諒我,我只是想盡我最大的力量把你的女兒撫養成人,把她教好。」傅志剛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而且在提到傅向晚時語氣便轉為前所未有的驕傲,唇邊也抿起了為人父的慈愛弧度,「現在晚晚已經找到了屬于她的幸福,我很高興。」
「是高興了,你代替了我的角色,讓我每每都承受著這樣的痛苦,你真自私。」蘭婷的淚水又一次泛濫。
「婷兒,別哭。」傅志剛也是苦澀的味道在喉嚨處翻涌,「爸已經過世了,媽還在,有空的話回去看看她吧,還是在老家。自從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後,她也每天生活在自責之中,沒有一天是輕松的。你是痛苦的,我們何嘗不是?所以婷兒,不要再怨了,不要再恨了。真懷念以前那個的你。」
「以前的蘭婷已經被你們親手殺死了,現在的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蘭婷受了這二十多年的苦,加上知道破相的痛,她更是無法原諒他們對自己千萬的傷害,還有把他們母女分開的殘忍,「現在的我只是沈太太。」
「婷兒,你怎麼會嫁給可以做你父親的男人?」傅志剛沒想到她最後還是沒有嫁給她心愛的人。
「不嫁給他,那嫁給誰?嫁給你還是他?」蘭婷這一笑,更多的是帶著對自己的自嘲,然後瞳孔收縮,眸子漸冷,變得尖銳之極,「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就真的死了。」
「是他救了你,所以你為了報恩,才嫁給他的嗎?」傅志剛眸子閃了一下光。
「是,就是他救了我。我掉進了河里里,是他救我起來,送我去醫院,可是因為我已經瘋了,他根本問不出我是關于我的任何信息。他並不是本地人,所以他離開這里時也把我帶走了。對我很是照顧,花錢醫我,照顧我,陪伴我,我才在他的幫助下好了起來。」蘭婷的目光轉向窗外,開始回憶起那段塵封的回憶,「他整整比我大了二十歲,他的妻子已經過世了,因為不能生育,沒有孩子。他為了生意滿世界的跑,也很孤獨,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他卻說他不需要我為他做什麼,他只希望我快樂。」
「他也從不問我以前的事情,我也不願意說。反正我們都是孤獨的人,也許在一起就能安慰對方了。我便嫁給了他。我嫁給他不是因為報恩,是因為他值得我嫁。」蘭婷的眼神十分的堅定,還有對他的信任,「可是他現在他卻生了那麼嚴重的病,就要離開我了……以後我再也找不到對我這麼好的人了。」
說到這里,蘭婷傷感的深吸著氣,炙熱的淚水還是滴落下來,打在她白皙手背上。
「婷兒,別哭了,現在他很需要你。」傅志剛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紙巾遞給她。
而蘭婷卻沒有接手過來,任他的手僵在半空里。他只好把紙巾放到她的面前,收回了手。
「告訴我,晚晚現在哪里?我想見她。」蘭婷整理著情緒,強打起精神來。
「她現在是人民醫院的醫生,現在嫁給了談氏家族的七少,生活幸福,婚姻美滿。」傅志剛也替他們高興,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蘭婷剛握著杯子的手一抖,杯子便傾倒在了桌上,溫水倒了滿桌,順著桌沿流下來,打濕了她的褲
子,在布料上暈開了深色的水漬。
她臉色發白,只覺得額頭突突地跳疼,傅志剛見她臉色不好,關切道︰「婷兒,你怎麼了?」
蘭婷卻突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並忍著一陣又了一陣急速涌上來的暈眩感︰「你說什麼?晚晚嫁給了談家的七少?」
「是啊,七少對晚晚十分疼愛,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婿,你完全可以放心。」傅志剛笑起來,安撫著蘭婷。
「傅志剛!」蘭婷氣急攻心,然後想也沒想,就揚起了手,直直往傅志剛的臉上扇過去,風聲呼呼。
突然間竄上來一個人影,一把握住了蘭婷的手腕,緊緊地捏在了懷里,一又清澈的眸子里帶著不歡迎︰「蘭女士,請自重!」
「晚晚……你怎麼在這里?」傅志剛也站了起來,看著女兒用一種帶著有些恨意的目光時,感覺到了很為難。
「我听媽說你來拿早餐,結果你許久沒過去,我便來看看你,沒想到竟然讓我收獲到了驚喜。」傅向晚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蘭婷。
蘭婷由憤怒到喜歡,看著傅向晚的目光變得柔軟,在傅向晚的臉上細細地游走,描繪著她的容顏。能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笑了,又哭了,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傅向晚對她是極不禮貌的,還緊握著她的手,她卻感覺不到疼,而是幸福。
「你就是晚晚?」蘭婷抬起另一只自由活動的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龐,去感受一下她的輪廓,傅向晚卻偏開了頭,然後後退了一步,冷冷地警告著她,「我不喜歡陌生人踫我!」
「晚晚,你是怎麼對長輩說話的,別沒有禮貌。」傅志剛知道女兒在看到他珍藏的蘭婷的照片後,便對蘭婷有成見,誤會了他和蘭婷的關系,「快松開你的手。」
他上前把她的手給扯了下來,把傅向晚拉到自己的身邊。
「爸,尊重和禮貌也是要對人的,她根本不配。」傅向晚看著父親,「爸,媽還躺在醫院里,需要你的照顧,你怎麼可以一出來就不回去,還和她在這里聊天?你這樣對得起媽媽嗎?」
「晚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傅志剛拉著她,「我和你蘭姨很久沒見了,是老朋友了,所以就聊了兩句,你怎麼扯到一邊去了?」
「爸,你不要再騙我了,我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都知道。」傅向晚蹙緊了眉。
「晚晚!」傅志剛強硬了一絲語氣。
「你凶她做什麼?」蘭婷見狀,也護女心切,「晚晚,我們真的只是聊了一下天。」
「我和我爸在說話,我們在說家事。」傅向晚就這樣把蘭婷排除在外了,他們才是一家人,而她蘭婷只是一個外人而已。
蘭婷的心因為她陌生的語氣,還有排斥的表情,讓蘭婷的身形晃了晃,心中突然起了極尖極細的疼,雖然不致命,但卻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晚晚,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這多傷蘭姨的心,蘭姨和我們其實是一家人。」傅志剛解釋著,「我和你蘭姨是兄妹,我爸和蘭姨的母親組成了家庭,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卻勝是親兄妹,所以她是你蘭姨,你不能這麼和她說話。」
傅向晚覺得事情太過戲劇化了,蘭婷和他們竟然是一家人。
「她是女乃女乃的女兒?親生女兒?」傅向晚緩緩地將目光轉了過來,帶著質疑。
「是,她是女乃女乃的親生女兒。」傅志剛重重地點頭證明。
「呵……」傅向晚竟然冷嗤了一聲,看著著蘭婷的目光帶著責備,「你是女乃女乃的女兒,為什麼你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她?她生病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她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又在哪里?你根本就不配做女乃女乃的女兒。我不會承認我和你是一家人,因為你從沒有盡過做女兒的責任。」
傅志剛完全沒有想到一向溫柔和氣的傅向晚會這樣指責蘭婷,看向蘭婷的目光帶著愧疚︰「晚晚,你不能這麼說她。」
「爸,我說的是實話。」傅向晚咬著唇,一說到年邁的女乃女乃,她就心疼,眼楮中浮起了淚霧,又極力地壓了下去。
「是,你沒有說錯。我沒有做過盡女兒的責任,也沒有做到母親的職責,我是不配和你做一家人。」蘭婷接受著女兒的指責,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母親的慈愛。
「婷兒,你這是何苦?」傅志剛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孽,「晚晚,蘭姨也是有說不出的苦衷,你別這樣傷她的心。」
「可是她就能傷女乃女乃的心嗎?」傅向晚反問著,「如果我是她的女兒,我也不會要這樣的母親。因為我媽才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媽媽。」
「晚晚,她其實就是你的--」傅志剛情急之中便要月兌口而出,卻被蘭婷厲聲打斷了,「志剛,別說了。」
本來她想是立即把傅向晚認過來,可是當真的看到她了,卻又膽怯了,她對自己的成見那麼深,印象又不好,是個不襯職的母親,她膽怯了,都不敢說自己就是她的親生母親,所以才會打斷傅志剛的話。
「爸,你說她是我的什麼?」傅向晚覺得情況不是那麼簡單。
傅志剛看了看蛾眉緊蹙的蘭婷,只好依她的意思,清了清喉嚨後︰「她是你的蘭姨,是你的長輩,你說話要客氣,像尊重我一樣尊重她,不能胡說。你蘭姨這些年過得也很辛苦,她不能回來看你女乃女乃是有她的苦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晚晚,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後悔的事情?
她不明白父親話里的深意,卻只是看著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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