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她真的服一下軟,他也根本沒想跟她計較,只要她明白他,懂他,那麼,他也可以好好的憐惜她。
「嗯。乖…。」他緩下聲音,那張沉郁的臉帶著強迫的誘哄的語氣,自己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宰一切的帝王,一個吻落在她的臉側黑色的雙瞳清晰又迷蒙,微微眯起「你是我的——」
而冉依顏人還乖乖的呆在他的懷里,但是整個眼眸一片失神和虛無,她的心,冰冷而孤寂,仿佛身處一片黑暗,看不到其他。
他將她的身體牢牢的掌控和束縛,讓她一言一行都受控于他的魔掌之下,讓她活的像行尸走肉,但是卻一次次的吻她,根本不顧不管她臉龐每次劃落的冰冷的淚,然後依然將她的心束縛的死死。
而風揚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難過,她心里的那股濃濃的淒涼和無助感,讓他心里雖然沒有愧疚但是總是有些掃興的,所以,他大發慈悲的沒有再一次因為這個照片然後跟她糾纏,因為,那已經無意,他從來不喜歡上演重復的戲碼。
然後,冉依顏在他懷里呆了一會,下午依然自己去了公司,在座位上,她身心俱疲,她不知道祁風熙現在在這個鬧心的時候,會知道她的身世,甚至,他臨走說的一句話,他說他不會罷手,一定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她真的有點忐忑,在這兩個男人中間拿不下來主意,萬一,萬一,祁風熙真的強來怎麼辦,那麼最後這場商戰,或者說兩個男人之間的你我互不相讓的爭奪,到底會演化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呢。
她希望結果是祁風熙受傷麼,不是,那麼是希望風揚,不,那個男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輸的,他就是一個長著八條腿的螃蟹,走到哪里都是橫行,如同不容得罪,不容輕視的帝王般,永遠帶著震懾人的威力,讓跟他戰斗的人,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了。
而且,不得不承認,風揚給她的壓力也是蠻大的,他偶爾的沉默,偶爾的玩味的笑,然後還有他那張臉徹底黑沉下來的時候,她幾乎就會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應對。
其實,大多數,就算她在他懷中哭泣,然後沉默,對他的話也沉默,其實,她並不是完全的對他的言語沒有知覺,她不開口,是對他的一些做法無語,譬如中午,她鄙視他這種拿祁風熙威脅她的行徑,當他說那番話提醒她的時候,她幾乎恨的咬牙切齒,簡直無恥至極,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是的,沒有辦法,她不能左右他,他更不是一個會听別人話的聖人。
她在思考,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可是,現在,她真的累了,好累。
她雙手放在辦公桌上,臉上的淚痕在她一出風氏大廈的大門後,就拿了濕巾抹去了那些痕跡,她不想讓別人察覺出來,而現在,她想這些想著太累,然後身體就趴了上去。
*
到了傍晚下班,天空又是一片陰霾,陰風正正,冉依顏里面穿著小的連衣裙,而上身還罩了一件小毛衫,她將手中的被子里的水倒掉,然後又給被子里倒了熱水,然後雙手捧著去了花園,那里面是大眾大眾的花,很清靜,很優雅的環境,她一個人在里面漫步,風撩起她美麗的白色的蕾絲裙擺。
她本來就天生麗質,明眸皓齒,朱唇秀麗,所以,就在這樣的一片四周幾乎是人高的綠葉里,也顯得格外的清秀,雅致。
風揚還沒有下班,所以,這會,她可以一個人靜一靜。
祁風熙,現在的祁風熙又在干什麼呢,其實,她不是男女之間那種思念,而是,想著這個男人其實也為她付出了很多,如果不是他的一直等待,對他心中的小貝兒不改初衷,那麼他就不會迎娶冉雙露,其實,他說,是她騙了他,其實,他也說的沒錯。
可是,當初的她一樣糾結痛苦,那個時候,在婚禮的教堂外,那麼多媒體,那麼多冉家的親朋好友,可是,她根本不敢進去圍觀,她下了班,一個人偷偷的選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在窗外,看著婚禮的進行,然後,自己心里默默的痛。
在咖啡廳,他們第一次遇見,在祁家,他問「我見過你是麼」,回憶起當時的一幕幕,冉依顏只覺得心里好難受,好艱難和心酸,而,此刻,是互換了角色了麼。
看著白瓷的杯子里的水漸漸轉涼,她盯著那片綠意的眼也嘆息著回眸,她不知道,現在知道真相的祁風熙是不是跟她當初的感受一樣。
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被搶走了,而自己,無能為力。
佣人就在後面,打掃著庭院的花枝,劉媽拿著掃帚站在不遠處的地兒,然後冉依顏站在那里,那憂傷而美麗的眼眸,側對著她。
其實,她嘆息,少女乃女乃很多很美,是她活著一輩子人來見到的女人里素顏算最漂亮的一個,她那含情的淺淡眉眼,晶瑩的會說話的眼楮,那挺直的圓鼻,那完美而紅潤的小丹唇,真的很漂亮,而且,這個女人,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她,都是那麼美麗,她的身上,美麗,淡雅,天生帶著一股憂郁,反而將她身上的美麗展現的極致。
從一開始,她心里也是有點厭棄少女乃女乃的,畢竟,這麼大富大貴的家,一個身窮的女人嫁進來,會多少讓他們這些一直呆在風家的股肱之臣不滿,因為,女人嫁給男人,現在這社會不是為了錢麼,為了錢,然後憑借一張臉蛋上位,而,他們一直在風家呆慣了,吃的,用的,穿的,拿的,都算半個上等人了,所以,看不起冉依顏這種女人也不過分。
可是後來,她也漸漸的被她行為和言語所感染,並不是因為她做了很多另下人感動的事兒,而是,恰恰相反,她什麼都沒有做,她的世界讓他們這些下人根本進不去,不能融合,所以,讓她有了一些神秘感和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感覺,恰好凌駕于他們。
而少爺很在乎這位少女乃女乃是肯定,少爺其實算一個不好惹,有脾氣的人,但是對他們這些老佣人卻是一點都不凶,主要還是因為少爺很重情義,對自己人或者說親人還是萬般忍讓的,而外人,能惹少爺發脾氣的也不多,必須要具備這個膽量和資本,否則,一般的人根本不敢惹,可是,少女乃女乃有辦法可以把少爺氣的每天七竅生煙。
其實,少爺真的很在乎這個女人,她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會影響少爺的情緒,她是老佣人,跟在風揚身邊這麼多年,可以說是看著風揚長大的,只是她自己還不知曉,所以有時候言行也沒有技巧,然後每次把少爺惹火,接著也把自己傷到。
局外人,永遠要比局中人看的清楚,預見的準確。
*
又是一晚的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祁家的司機被冉雙露晚上七點多鐘就派出來,一直找尋著少爺的下落,從昨天開始,少爺就夜不歸宿,然後盡早打電話,然後公司的人說他已經上了班,但是,今天下班,又沒有回家。
冉雙露在家里等著等著,都急的要發慌了,現在,他們住的別墅,是跟祁家的老別墅隔了一些距離,雖然也在莊園內,但是他們的別墅是靠著湖邊不遠處新修的,有兩個大門,平時老爺子還有祁家的其他長輩在後面,而他們兩人住前面,兩邊沒有什麼聚餐的日子幾乎踫不著面。
冉雙露當了豪門少女乃女乃,每天的事情就是花錢打扮,做頭發,做臉,然後買衣服,自從嫁進祁家,她的開銷比過去順暢多了,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錢,那幾乎是如流水一般,而祁家,根本是家大業大,仿佛怎麼用,錢都還是用不完。
所以,她現在在祁家過的很滿足,越來越覺得媽媽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老人家總是有老人的長遠眼光。
可是,就這兩天,祁風熙的行為卻莫名的怪了起來,以前,不管多晚,他加班也好,陪客人的飯局也好,總是會提前給她一個電話,會問她吃飯,今天的玩的開心與否,然後,會告訴他自己會不會家。
可是,從昨晚開始,他不回家,甚至連電話也不回復一個,她打過去的電話都被掐掉。
冉雙露突然覺得很恐慌,她心里突然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也不敢確定,為此,她也不敢去讓祁家的其他的長輩知曉祁風熙夜不歸宿的事兒,萬一,出現什麼異常,那個時候,就不好解決了。
此刻,她在前廳,在大廳里穿著衣服兜兜轉轉,她身上穿著睡衣,因為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按照往日的時間計劃,現在就應該做皮膚保養然後睡美容覺去了。
可是,今天,經歷了昨天的事後,直到今天祁風熙也沒有回來,她才感覺到事情的不妙,然後急忙派司機出去找祁風熙,自己在家里等。
司機出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又是大雨的晚上,雨水從車頂嘩嘩的注入,雨柱從四面的玻窗上面流水下來,四周都是雨蒙蒙的,街上的行人很多,然後有穿著雨衣,或者打著傘,卻都走得艱難,各種車輛在眼前晃來轉去,這晚上,如此大的城市,要找一個人,談何的容易。
如果不是司機大叔不是祁家的老佣人,也關心著祁風熙的安全,在這樣的淒風冷雨中待一晚上,如果是其他的人,早就放棄了。
但是,司機在市中心幾個祁風熙以前在轉的地方都轉了一遍,然後該打听的也打听了,還是找不到一丁點祁風熙的消息。
他只得又原路返回來,去了離祁家莊園不遠處的一條酒吧的後街,里面有個酒吧是祁風熙以前愛去了,酒吧的老板和祁風熙是好友,相互認識的,他不確定祁風熙是不是在里面,其實他也只是想去踫踫運氣。
結果,他的車停在門口,才一進去大廳,燈紅酒綠里的男男女女,抽煙,喝酒,然後跳舞,那重金屬的音樂在台上激情的演奏著,這一切,在煙煙霧繚里,若隱若現,朦朦朧朧,而祁風熙就坐在酒吧的吧台上,拿著酒瓶,喝的不亦樂乎。
司機大叔叫武龍,是個很忠實的佣人,在祁家也跟了這麼多年,憑借著身影一下子就認出了祁風熙,但是就見他在吧台上喝的偏偏倒到。
「少爺——」武龍一把上去扶住他,然後就抱住他的上身就要拖著想要把他拖上車「我們回去吧,家里人都很關心你呢——」
「不,我不回去——」祁風熙發著酒瘋,雖然上身被武龍抱住,但是他還是有些氣力的,一揚手,酒瓶就朝著後面摔去,摔倒了武龍臉上,武龍沒有防著,然後就被他酒瓶重重的砸在眼楮上,一陣灼痛。
但是,他還是沒放棄,畢竟這只是小傷「少爺,你回去吧,少女乃女乃很擔心你,連晚就派我出來找你,你在這里喝的這樣醉,少女乃女乃看到會很擔心的——」
跟風家不同,祁家的佣人一直都當冉雙露是他們的正經主子,因為祁家和秦家是聯姻的,這門婚姻,或者說這個兒媳婦是老太爺親自訂下來的,誰敢有一點不滿,下面的佣人都是對少爺少女乃女乃很忠心的。
「不回去。什麼少女乃女乃。她不是。她不是…」祁風熙听到武龍的話,醉意中突然又將手一撩,將武龍掀開,武龍本來如此大力壯健的人都被他忽來的力道掀開了幾步,然後祁風熙拿著酒瓶跌跌撞撞的又撐著座椅站起來,那醉眼朦朧,腳底踉踉蹌蹌。
身型始終不穩。
武龍听到他的話,大驚失色,少爺和少女乃女乃不是一向很恩愛麼,怎麼少爺會突然吐出這樣驚天的語句呢,什麼叫她不是。那個口中的‘她’到底是指誰,難道是指少女乃女乃麼,可是,為什麼說她不是呢,難道是夫妻吵架了,可是,並沒有見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又爭吵啊,怎麼少爺會因為少女乃女乃在外面爛酒,然後說出這樣驚為天人的話。
「少爺,你說什麼呢,什麼叫她不是,她是指誰啊,少爺,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不回去不行,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武龍並不打算在這這個問題上逗留,他現在只擔心祁風熙的身體,然後,熬夜喝酒都傷身,更何況,也是什麼地兒啊,這些男男女女的,一看也不符合少爺這種有身份的人啊。
然後祁風熙只是醉酒,他的腦袋時而清醒,時而迷醉,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然後,因為醉酒的人始終力氣不算太大,最後,臨走把他手中的一個空瓶強行奪了下來,扔在吧台上,武龍便強行帶著他離開。
上了車,回到祁家,已經是深夜了,車停在別墅的台階外,然後雨依舊很大,武龍帶著祁風熙下車才探出一個頭來,身上就濕了大半,冉雙露還有身邊幾個老佣人都一起迎了出來,撐著大傘,然後武龍背著祁風熙一路到了樓上,鞋底已經濕透,一串水漬就跟在後面。
「少女乃女乃,剛剛少爺在酒吧里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他說,‘少女乃女乃。她不是。她不是。’是什麼意思」
終于在爬樓梯的時候,身邊只有冉雙露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跟隨在身邊,武龍轉頭,那張四十多歲的棕色膚色的臉帶著陳述氏的疑問。
冉雙露听到這句話,一下子臉色就變了,變得慘白慘白,腳步就生生的釘在原地,那眼眸里逐漸露出了一股濃濃的驚慌。
而顯然,武龍並沒有發覺,他本來就算是憨厚的人,他把話講出來,並不是想到了什麼,而是,他根本想不到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奇怪。
但是,冉雙露似乎卻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音,這是她一直的心病,從昨天開始,特別是今天下午,她的心里就一直掛著一件事讓她隱隱的感到不安,可是,現在,這件事竟然就成真了。
「沒事沒事。少爺酒醉說著玩呢——」等她回過神,首先她知道是要緩解面前的這位大叔的困惑,不能讓他看出端倪,不能,這件事,一說出去,她和整個冉家,都身敗名裂。
尤其是她,成了騙取別人婚姻的小丑,變成貪慕虛榮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那麼,她又還怎麼能在t市立足。
「你把他放在這兒吧,我來照顧他——」于是,終于到了樓上的臥室,冉雙露指著床,終于可以擺月兌這個男人了,他剛剛眼神里的那種疑惑,看的冉雙露心驚膽戰。
「那好,由你照顧少爺,我上樓去了——」司機大叔朝著冉雙露禮貌的點點頭,然後一臉憨直的臉額頭上的水也不擦就轉身離去,離開臥室。
「喝。來喝…。」終于,床上的男人有迷迷糊糊的醉意朦朧的喃喃,很豪氣的聲音。
但是那聲音,卻嚇了冉雙露一跳。
看著此刻躺在床上醉意沉沉的男人,冉雙露最終也懶得管他,她更害怕另外一件事兒,要是真的知道了真相,這件事可不小啊,要怎麼善後才好。
她一個人在房間里來來回回卻根本拿不定主意,最後,她抓起床頭的電話,這種情況,只有找爸媽了。
電話通了,里面傳來睡的慵懶的帶著睡意的聲音,電話是冉母接的。
「喂——」
話筒里一個女人的懶懶的聲音,看來冉母已經在這麼時候,深夜,已經睡著了。
電話接通,冉雙露卻根本不敢在臥室里接,她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祁風熙,心里還是很緊張,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祁風熙是不是真的知道真相,可是電話不能在屋里里面接,萬一被他听到,她轉身去了陽台,然後,回頭還不忘吧落地窗拉上。
「喂,是雙露麼,怎麼不說話——」
冉母在電話那頭明顯提高了音量,而聲音也陡然的清晰了好多,可能也是因為女兒大半夜打了電話來卻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出了什麼事兒,一下子來了精神。
「媽——」終于,冉雙露低聲焦急的語氣叫了一聲媽,她的聲音也壓的底底,因為她怕講話大聲了會被房間的祁風熙或者僕人萬一躲在哪個角落听到。
但是,才一聲叫出口,那聲音,像是快哭了般。
「那件事,我估計熙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她對著電話,接著說道。
而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陡然帶著吃驚的語氣和音量「雙露,你怎麼了,你這孩子,怎麼這個語氣,什麼事情知道了…」
听到母親那急切的語氣,冉雙露更覺得惶恐。
「媽,我覺得訂婚那件事,祁風熙今天已經知道了,他昨天一晚上沒回家,也不給我電話,他平時不是這樣的,而且,今天也沒有回來,我電話打不通,叫武叔司機去找他,結果,武叔好像听到他說‘我不是真正的少女乃女乃’,媽,怎麼辦,我好怕,萬一他真的知道了怎麼辦——」
「怎麼會知道呢,這件事除了冉依顏和我們,沒人知道啊,傻孩子,你是不是多想了,而且,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媽替你頂著呢,怕什麼——」
尹瑞琴始終是在世上闖過的人,所以,處理事情比冉雙露好上很多。
而听了媽媽的話,冉雙露的情緒似乎是真的一下子平靜了許多「媽,可是我還是很擔心。」
「先別那麼擔心啊,看看情況再說,你已經說了昨天,那麼就是說就算祁風熙已經知道,但是已經是昨天就知道了,為什麼他還一直不說出來呢,那麼,就說明他也有顧慮是不是,事情還沒到不可回轉的地步。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泄露出去的」
「說到底,還是你當初太信任冉依顏了,你怎麼知道她遲早不說呢,她可是一直恨你換了她這樁婚事,她那麼不甘心,你怎麼還能肯定啊——」突然間,冉雙露就恨恨的抱怨了起來。
「她有把柄在我手里,她媽媽那塊墓地,是我花錢買的位,媽媽的墳墓對一個女兒意味著什麼,她不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