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拴著我,不怕我跑了麼?」夜色中有點冷,又下著雨,秀秀穿著一身黑,絕色的面容卻如漆黑夜空一輪皎潔的月光,照的前路一片光明,看的溫柔香有些痴了。
他想起了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好歹自己也是個稍有姿色的男人呢,她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事實上,他這是沒事兒找抽。秀秀挑了挑眉,不甚在乎地溫柔一笑︰「你跑個試試啊,跑了我抓回來吊著打!」
見過暴力的,沒見過這麼暴力的女人的,溫柔香雙腿提不起力,再加上剛剛床上一番劇烈運動,一下子撲倒在地。秀秀這才驚覺,軟骨香下得有些重了。
「喂,你別暈啊,你暈了我拖不動啊。」秀秀拿著劍拍了拍他的臉,溫柔香一動不動撲在地上,擺出一道任君采擷的慫樣。真想就這樣一劍砍了他,賤男人!
秀秀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連拖帶踢,終于將他弄進了山洞。山洞里面生起了火,石壁上偶爾有水滴落,或者火堆里有霹靂炸開,這樣的感覺讓溫柔香累極了。他緩緩睜開眼,瞧見秀秀正擦著臉上的妝,露出一張小小的圓圓的包子臉,不似先前的清冷,卻是更加可愛。
「姑娘是誰,在下和你無冤無仇,為何劫了在下來?」溫柔香虛弱地道。
秀秀覺得,按照畫本子里的發展情節,他不是應該含羞帶怯地求饒,求爺放過他奴家麼?然後她就可以很自然地回一句︰「你叫吧,叫吧,嗓子叫啞了,都沒有人來救你,你就乖乖從了爺吧。」
看來她也是畫本子看入魔了,秀秀轉過身,心平氣和地招呼他過來烤火,又很好心地回答他︰「說起來啊,你和我的確無冤無仇,但是你竟拋開自己流產的正妻不管,跑到紅樓花天酒地,也實在忒壞了些,你這麼欺負我們女人,這樣的深仇大恨,你說我該不該管管呢?」秀秀咬牙切齒,一改先前溫柔的面容,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賤的男人!若不是胡律提起,她還不知道帝都竟有這樣的人渣,趙喻不管,那她幫他管管好了!
秀秀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不僅朝三暮四,還這麼沒有良心,女人為他流產,要死不活,他卻不管不顧,風流快活,這樣的人就應該切月復自盡啊!
可偏偏就沒有人敢出手治他!她秀秀是誰?專為女人打抱不平的好人,是蘭亭懲奸除惡的典範!
她又不怕他報復,反正有胡相爹爹給她撐腰,他又干不過她。而且她毫無顧忌,又不怕他抓了她喜歡的人來威脅她。正好她又受了委屈,索性就一下子報復給他好了,反正他也是個賤人!
對付這種人,從來不需要手軟,所以她真的直到自己手軟了,才慢慢放開他。
溫柔香嘴角動了動,不言不語,也沒有怨言。像個小媳婦一般,被她掐的毫無生氣,秀秀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暴力了。心里有點難過,可是怎麼辦呢?沒有太暴力,只有更暴力,好戲還在後頭呢!
秀秀拍了拍手站起來道︰「先讓你在這個地方委屈幾天好了,過幾天送你去個好地方,哈哈哈哈。」秀秀又恢復猙獰的面容,笑的一臉不懷好意。
不知道是不是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山洞中又濕漉漉的,她一個沒看清,砰的一聲撲倒在地。「哎呀!」她揉了揉手腕,又回過頭來瞪他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摔跤啊!」說完又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好了,小姐吩咐要好好服侍你,我們自然會對你溫柔些的,誰讓你叫溫柔香呢。」兩彪壯大漢猥瑣地靠近。
緊接著,山洞里傳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秀秀捂著嘴偷笑幾聲,才帶好斗篷,隱入茫茫雨霧中。
夜已經很深了,胡韻正發著高燒,院子里燈火通明。秀秀見前屋還亮著燈,就爬著圍牆,翻進後院,躡手躡腳朝臥房走去。下雨天有些滑,她一個沒站穩,又摔了一跤,爬起來揉了揉臀部,發覺自己越發笨重了,一定是最近吃了太多肉的原因。
正當秀秀拍著胸口喘了口氣,感嘆沒人發現時,胡律冷冷的聲音透過冰冷的雨絲傳進耳中︰「秀秀,這麼晚了,你去了哪里!」
秀秀打了個寒顫,身子猛地一抖︰「沒,沒去哪里,我就睡不著,四處看了看。」秀秀抬起頭來四處瞧瞧,確定沒有別人,才打了個哈欠︰「我困了,要睡覺。」
胡律拉著她的手一緊,秀秀吃痛地叫了一聲︰「干嘛呀胡律,你抓痛我了。」說完狠狠瞪他一眼。
「秀秀,你韻姐生病了,你知不知道?」胡律一雙眼楮直直盯著她,看不出喜怒。
秀秀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臉,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只有真的生氣了,他才會用這種表情望著她,而每每這種時候,一定是秀秀又觸踫了他的逆鱗。
胡律不常生氣,就算她拔了他的頭發,他都不曾動怒,看來今天他真的很生氣。這樣的胡律,是秀秀最怕的。不是說她不敢反駁他,而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秀秀從他的語氣中,好像讀懂了些什麼。他在怪她。他怪她將韻姐換出去,害她生了病。他在怪她,韻姐生病了,她沒有去守在身邊。他在怪她,那個生病的人是韻姐,而不是她。
可當初她也是好心啊!如果知道韻姐會生病,她一定會制止的。韻姐是他的妹妹,難道就不是她的姐姐了麼?
在秀秀心里,早已經將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姐姐,不然也不會這麼盡心盡力去幫她,也不會這樣恬不知恥,明知道胡律會向她索要好處,也要幫她爭取機會。
她這是枉做好人啊!秀秀默不作聲,耷拉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胡律看著她這樣,也不忍心責備她,只輕輕模了模她的頭,柔聲對她道︰「沒事兒了,去睡吧。」
秀秀點點頭,這次難得沒有違背他的意思,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月兌掉身上近乎濕透的衣衫,將自己裹進被子里。她這麼費力不討好,到底是為了誰呢?
就在今晚,她還想著制造些混亂,幫忙挫一挫溫相的銳氣呢。沒有人理解她吧,有的只是不懂的責備。其實她心里挺難過的,自己才十六歲,為何要去管這些大人物應該管的事情呢。
她這是犯賤啊!
屋頂上的瓦片有些冷,胡律望著秀秀緊閉的門,輕嘆一聲轉身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太冷,身下的錦被似乎也沾染了寒意,秀秀躺在床上左翻右轉,怎麼也睡不著。
現在的韻姐一定也在病中睡不著吧,其實她很能理解的。以前她生病了,趙喻又不在她身邊,她就更加難受。其實只要自己愛的人在身邊,什麼病都會好的吧。這是一塊心病,她的好不了,韻姐也不會好這麼快吧。
是她把一切想象得太簡單,人與人之間都是有差別的,沒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身子是鐵打的,淋了雨,也不過喝碗姜湯就好了。就算一不小心失眠好幾個月,也不會有人發覺。
誰讓她是個孤兒呢,沒人疼愛的日子過慣了,也沒有什麼可心疼的。韻姐的身子向來嬌貴,莫名其妙生了病,胡律不怪罪自己那才不正常吧。
秀秀何曾想過,韻姐會那樣弱不禁風呢?原來只有她一個人,即便是泰山崩于眼前,即便是黃河水倒流,也會面不改色吧。原來她一個人,可以這麼堅強,在趙喻離開的這幾年,她一直很堅強。
秀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哭了,她哭的時候,總也沒有人知道。在人前,她總是那麼快樂著,委屈了,當真沒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