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少跟我來法律那套!難不成就她的命是命,我老爹就活該枉死了是吧?」炎琨面色陰寒,听到寒澈的話,忍不住暴粗口道。
「琨子……」寒澈還想再勸他點什麼。
「滾!」然而炎琨大吼一聲,已經听不進去了。
怎麼搞得他就像是土匪惡霸一樣,蠻不講理,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是又懼又怕,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他們這些人如果遇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被人殺害,燒死在別墅里這類事,未必不會采取這樣過激的手段。
氣氛在這一瞬間冷了下來,伊百合見這形勢,知道炎惡少不那麼容易被勸服,可是不勸他又不行,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莎莎就這麼被他活活的給虐死吧。
「炎琨……」伊百合欲要上前跟他講道理,忽然間胳膊一緊,寒澈已經嘆了口氣將她往門外拉。
「走吧……他這個人從不听勸,我今天就不該帶你來。」
他們該說的已經說了,炎琨就是不听勸,能怎麼辦?寒澈早已習慣了炎琨這臭脾氣,何況以往炎惡少一旦鬧出了事,都是他幫他善後的。
可是伊百合愣是站在原地,不肯離開。
「叫你走你沒听見啊!」
炎琨見伊百合沒有抬腳的意思,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他心里更煩,忍不住對她大吼了一聲。
「你就不能放過她嗎?莎莎已經說了,你父親的死與她無關!就算她曾經檢舉過炎廷恩,那也是她跟你父親之間的恩怨,如今你父親都已經死了,你憑什麼要求人家自毀容貌?」
被炎琨這麼一吼,伊百合仿佛一下驚醒了過來。
對,就是這副樣子──
明明就是仗勢欺人卻總覺得自己有理的不行,霸道的不行。在這個惡少爺看來,全天下人都是錯的,只有他一個人才是對的,他才是王法!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他怎麼能將傷害別人看得這麼理所當然?
伊百合方才的猶豫與怔忪瞬間消失了,抬眼看了看炎琨那張跋扈的臉,再看看哭的梨花帶雨的莎莎。
伊百合一時之間悲從中來,忍不住將心中的怨氣一口氣全部都說了出來。
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炎琨自己在內,他都沒有想過伊百合居然會這麼有膽。他明明已經警告過她,要她不要管莎莎這事,她竟然還敢置若罔聞!
「你有種再說一遍?」狠眯了下眸子,炎琨命令手下將伊百合拉到自己身邊,他起身,手指捏起了她的下顎,直視她道。
「說就說!你父親年紀一大把,還包養小情人,本來就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的事,現在你父親死了,就算莎莎有嫌棄,也該是警察來查,輪不到你動用私刑!何況莎莎已經說了沒有殺過你父親,你自己不相信,怎麼能怪別人呢?難道非要逼別人承認自己跟這件事有關,你才滿意是不是?」
伊百合無懼的迎向他的眸子,干脆豁出去了,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一遍,不再害怕,反而有種大不了就是一死的氣勢。
「嘿,伊百合,你行!誰他媽教你的,這麼牛逼。」炎琨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伊百合的臉蛋。而後突然將自己的兩只手都松開,把伊百合往外頭狠狠的一推。
「不想走就看著吧,只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嚇到了我可不負責。」
說完這句,炎琨又坐回到自己原來一直在坐的椅子上。
手一抬,旁邊就有一個健壯的男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刀走了上來,他一把扯過地上的莎莎,對準她的臉頰就要下手!
「既然你不肯自己動手,那我就找人幫幫你。」炎琨的眼里閃過嗜血的寒芒,一個眼神示下,那個健壯男人立馬心領神會,就要對莎莎動起刀子。
「不!不要啊!」
莎莎嚇得大驚,用力的掙扎,卻被余下的打手一把制伏住,讓她無法動彈。
伊百合驚訝的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一切。
直到現在她還難以置信,炎琨真的要人毀掉莎莎的容貌?他真的已經藐視王法到這個地步了?
耳邊是莎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寒澈的嘆息聲,炎琨的冷笑聲混合在一起。令伊百合的整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給我住手!」
手起刀落下的那一瞬,伊百合忍不住怒喊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居然怨恨起炎琨來,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卻是連她的一個好姐妹都不肯放過?
何況這件事,他原本可以有另外的處理方式的,可是炎琨卻偏偏選擇了最激烈的一種。
如果不是肥姐事先有交代,她真的恨不得沖上去扇他幾個耳光,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伊百合的體內攀升,讓她失去理智一般的沖上前去,竟然用自己的手代替莎莎擋下了尖刀的落下。
「嘶……」
一剎那間,潔白的玉手皮開肉綻。縱使那壯漢見情勢不對,及時收手還是劃開了伊百合指根部的皮肉。
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的呈現在在場每一個人的面前。
「伊百合!我**!」
見伊百合居然如此有膽還因此而受了傷,看著那血從她指膚間流了出來,炎琨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
他只是想懲罰一下莎莎這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女人,哪知道伊百合卻偏偏要跟他對著干,非要維護這賤女人不可,現在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只見炎琨從椅子上急跳起來,三步並兩步的朝伊百合就奔了過去。
他一把扯開那行凶的手下,當即用手帕將伊百合的傷了的手胡亂的包了起來,抱起她來二話不說就往倉庫外面沖。
「琨子!」
寒澈也有點被嚇到,他萬萬沒有想到伊百合為了救自己的朋友,想都沒想會這麼做。
他看著伊百合的眼神,又多了一層深意,但寒澈畢竟是律師,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現在倉庫里最大的人物已經不在了,他就成了這里所有人的領導。
寒澈面無表情的遣散了那些炎琨帶來的手下,然後蹲子將地上僥幸逃過一劫的莎莎給扶了起來,摟起她的身子也開車向醫院駛去。
他不知道伊百合究竟還會有多大本事,他只知道這一回莎莎的一條小命外加這張臉算是保住了。
*
當真是「九死一生」啊!
炎琨發現這個伊百合生來就是克自己的,不管是從前為了阻止他虐待小慧,直接砸暈了他的頭,還是今天她為了保護她的好姐妹而弄傷自己,都是阻止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為了她中斷下來。
這要換了之前,那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醫院里,炎琨的暴脾氣把所有人都吼得不得安寧,直到醫生將伊百合的手包扎完畢,還開了消炎藥和紗布藥膏之類的東西,這才讓這位大少爺稍微的安靜了下來。
盡管不是什麼需要住院的傷病,他還是要了一間vip病房給伊百合暫作休息。
而經過了剛才的一幕,伊百合則是捧著包的跟粽子一樣的手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疼的她臉色直發青。
氣氛頓時陷入尷尬,炎琨看著她疼成那模樣,心里就說不出的煩躁。
他突然起身,一步步的向她逼近。
只听‘砰’的一聲,炎琨一拳頭砸在了伊百合床頭身後的牆壁上,骨頭被撞的咯吱作響。
「你夠狠!你這個女人,他媽的真牛逼啊!」炎琨這次真是氣瘋了,髒話一句一句的爆出來,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伊百合的臉,氣得渾身發抖。
「活膩了你是不是!啊?居然把手放在刀子底下,你他媽當老子隨便說說拍戲呢!再稍微晚一點你手指頭就都沒了你懂麼!」
「……」
伊百合躺在床上听著男人的數落,隱忍著情緒,不發一言。
他以為她為什麼憑白無故的用自己的手去擋刀,還不是被他給逼的?
勉強的抬眼朝炎惡少看過去,只見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煩躁、憤怒、悲傷,竟然還有更多更多說不出來的心疼。
只是伊百合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樣殘酷陰狠的大少爺,真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他這次是選擇救她而放過了莎莎,那下次呢?誰能保證下一次他不用更加殘忍的招數,對付她身邊的其它人?
「你的手是你自己的麼?啊?你不想要,老子還要模呢,你他媽就給我保護好了,再敢跟我玩這套你試試!我他媽不弄死你就不姓炎!」
伊百合不說話,炎琨就一個勁兒的數落。
什麼前塵往事,糾結恩怨唧唧歪歪的全都罵了出來。也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只是炎琨單純的很想罵她,不然就渾身難受。
他這輩子第一次遇到了有女人能一次次直扼他的咽喉,阻止他囂張跋扈的做他想做的事,心里頭自然是不爽得很。
他大少爺自以為是慣了,身邊的人哪個不是依著順著他啊,雖然伊百合一開始敢違逆他,炎琨還感覺挺新鮮的,可這樣下去久了,他也會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被她侵犯了。
「你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老子之前跟你說的那番話,你沒听見去啊?你他媽的覺得這樣很好玩嗎?還是真拿自己當美國警察了,什麼事都要攬上身去管!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手斷了也別找我來哭!」
「那你以後就都順著我,做任何事之前都問我一句,不要做出讓我想要去管的事,不就行了?」見炎琨氣得,渾身炸著毛公雞一樣,伊百合只是淡淡的挑眉,回了他一句。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女人不是哭,竟然還開口跟他討價還價。炎琨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望著伊百合。
見她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從床上撐起了身子,稍微拾掇了一下凌亂的發絲,就對著他展開了一抹嫵媚的笑顏。
被他罵成這樣,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她還能淡定如此,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了!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莎莎被你冤枉,還遭受那樣的虐待,你就算是恨她之前舉報了你父親,現在這口氣也該消了!何況她真的跟你父親被殺一案沒關系,你就不要再為難糾纏她了。有精力不如去別的方面調查,說不定還能查出點什麼線索來!」
伊百合冷靜的回望著他,眼里溢著一抹溫柔,而這股溫柔卻是可以以柔克剛,一下子就將男人身上的戾氣全部都融化了。
「你這個……」
听到伊百合這話,炎琨再次氣結。
她居然還敢維護莎莎那個賤女人?!
他想罵她又不知道從何罵起,想打她卻又不忍心下不去手。一時之間只能睜著倆個大眼楮死磕著她,然而沒過多久就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還疼麼?」
心跟身體明顯不是一路的,等炎琨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中邪似的走過去將伊百合緊緊地摟在了懷中,讓她靠著他的心髒,而他則將下巴擱在她的頭上閉了閉眼楮。
其實炎琨對炎廷恩這些年在外面找的那些女人,不管是年輕漂亮的情婦,還是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紅顏知己,他一概是沒有好感的,甚至相當的厭惡。
以前他以為母親刻意的冷落他,是因為炎廷恩在外面玩女人,讓母親傷心了,她恨自己的父親,繼而恨自己。
後來當他得知馬妤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生母後,炎琨對炎廷恩外面的那些女人,仍然不減憎恨。
在炎琨看來,他之所以從小就失去母愛,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偏執的環境下長大,就是因為父親風流成性,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害得他從小就沒有家庭溫暖。
正因為如此,炎琨長大後,才特別喜歡虐待那些賤女人,尤其是那些看上了他們炎家的家勢跟財產,毫無羞恥之心,主動爬上他的床,倒貼勾引他的賤女人們,他是恨之入骨,見一個虐一個。
他的這種心理,既有種報復炎廷恩的意思,也有一種變態虐待的快感。
只要是炎廷恩在外面的女人,炎琨統統沒有好感,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莎莎。
這個女人出生風月場所的駐唱,若非他父親的關系,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輪不到她做娛樂圈的新秀。
她不知廉恥的勾引他父親就算了,居然還敢出賣他們炎家,真是吃里扒外的一個**,他若是不狠狠的教訓她一頓,外面的那些女人還以為他們炎家的男人個個都是孬種,給人賣了還幫人買單,以後誰還把他炎家當一回事。
炎琨承認自己對莎莎確實過激了點,可是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卑賤、沒有羞恥心,好吃懶做,只知道出賣色相取悅男人,換取對自己有利好處的女人。
莎莎遇到他,也活該她倒霉,因為他炎琨就是這類女人的克星。
她們想要名車豪宅他給,想要多少票子都可以跟他開口,但前提有一個,就是要給他虐。
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們想要一步登天,企圖傍上他這棵大樹,不勞而獲,就要付出代價。
那些灰姑娘的愛情劇是演給小孩子看的,現實中想要傍上豪門,自己又沒錢沒勢,就只有出賣色相,被男人凌虐的分。
在炎琨看來,這些女人為了錢,都是沒有廉恥心的,他也沒必要給她們尊嚴。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哪做錯了!
他們上流社會的男人一向都看不起比他們低級的女人,給她們花錢就是為了以踐踏她們的尊嚴為樂,包養她們就跟普通人家養只阿貓阿狗的沒有區別。偶爾心情不錯的時候,他們也會逗弄她們,玩一下所謂的灰姑娘游戲。
但是主人怎麼可能愛上自己的寵物呢?
炎琨以為伊百合出身上流社會,這些規則她懂。他不明白她究竟為什麼要維護莎莎,難道她不覺得這個莎莎的人品很有問題?
為了唱歌出名,就賣給他父親那樣的中年男人,能是什麼好女人?
他一點也看不出來,也就不能怪他將懷疑的矛頭針對向她了。
他們這個圈子里很多出事的,都是情婦那邊出的事,那些女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當金主不能給她們想要的待遇,就翻臉不認人。
炎琨已經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了,能不嚴刑拷問莎莎嗎?
他要挽回炎家的顏面,給那小賤人以及外頭那些在他父親死後,還不要臉的跟他炎家打官司,爭他父親生前贈與的別墅、豪車、首飾的女人一個狠狠的教訓,那些貪財好利的女人怎麼肯就此罷手?
本來好好的一個計劃,結果伊百合不給他增臉,幫他對付那群小賤人就算了,居然還在這里給他添亂。
他一個紈褲子弟,要守著炎家這麼大的家業容易嗎?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等著看他栽跟頭呢。
男的只不過是礙于炎家的勢力,女的就是看上他的錢,這些炎琨早看透了。
他今天之所以對伊百合發這麼大火,就是他原本以為伊百合會理解他的,這世上除了他父親、他爺爺,也只有伊百合會理解他,跟他站在一條線上了,可是她偏偏這樣的違逆他,就為了莎莎那個賤女人,他能不生氣,能不發這麼大火嗎?
可是當看到伊百合的手弄傷了,他也嚇死了。
那一瞬間比炎琨這輩子經歷過的所有大風大浪都更令人膽顫。還好人沒大事,不然的話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天了。
「廢話,能不疼麼。」伊百合沒好氣的回道。
他還好意思問她,都是他害得!她已經告訴過他,莎莎跟他父親的死無關了,為什麼他偏偏不相信?
其實炎琨不喜歡莎莎跟小慧,他這種人看不起那些夜場的女人,他的那些道理,伊百合都懂。
只是有些事,未必如他所想的那麼簡單。也不是所有接近他們炎家的女人,就都是為了錢的。
至少她不是,而莎莎也不全是。
這個中緣由,她現在還不能告訴他。沒想到就釀成大禍了!
伊百合靠在炎琨的懷里,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煙草味兒,心里仿佛有著千般委屈,說不出來,只能將臉在他的胸口埋得更深。
「活該!疼就給我長記性。」炎琨冷硬的吼道,面上卻是說不出的心疼。
原本以為以伊百合的個性,她會一直嘴硬,結果听到她喊疼,炎琨覺得自己身上的某個地方也開始疼了──
「我不想留在醫院里,你送我回家吧。」
伊百合趴在炎琨的胸口悶悶的哼出這麼一句,摟著他的腰用臉蹭了蹭他。
「回去可以,不過要去我家!」炎琨略微考慮,才勉強答應。
「為什麼?」伊百合不悅的問了,她其實就是想早點月兌離炎琨,這樣也好去打探一下莎莎的傷勢,結果這炎惡少就死纏著自己不放。
「你傷的這麼嚴重,沒個人看著怎麼行,去我家至少有家庭醫生照料著,我也放心一點。」炎琨大掌輕輕的執起她受傷的手,疼惜的說。
伊百合有時候還真搞不清楚這惡棍少爺是怎麼想的,往往傷她的人是他,疼她的人也是他。
他用得著這麼兩面,讓她愛恨糾結嗎?
伊百合正猶豫之際,炎琨突然放開了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就轉過身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干嘛?」
「上來吧,我背你──」
伊百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確定?」
這炎惡少主動開口說要背她,讓她騎在他的背上,這還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兒。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我被你壓著的時候,還少啊?別廢話,快上來!」炎琨粗聲粗氣的催促道。
其實伊百合傷的是手不是腿,還能走。
然而炎琨卻覺得讓她走路都不是很放心,一直抱著她回炎家他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背著她是最好的方法。
男人生的人高馬大,伊百合一上他身頓覺視野開闊。
炎琨也不在意什麼,背著她就往病房外面走,至于退房手續之類的以後打電話交給別人來辦就是了。
折騰了一天,現在天都黑了。
兩個人都又餓又累,更別提伊百合的手還疼。
回到炎家別墅的時候,炎琨又將伊百合背進了屋子,輕輕的想撂在客廳的沙發上。
那動作輕柔的,看得炎家那些佣人一愣一愣的,他們家少爺什麼時候有這好脾氣?還居然會背一個女人?
「下來吧。」
稍微蹲下了身子,炎琨用背湊近沙發,示意伊百合。
「……」某人裝死中。
「你倒是下去啊?」
自己明明都在「趕人」了,結果背上的伊百合還跟個抱著樹樁的考拉一樣用腿別著他的腰一動不動,倒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炎琨,我好困啊。」伊百合本來已經睡著了,被炎惡少這一口才剛醒,眨了眨困倦的雙眼,慵懶的說。
「困了就睡覺!」炎琨放輕柔了聲音安慰,拍了拍摟著他脖子的縴手,沒有再讓她下來,而是直接將伊百合背回了房間。
囑咐了佣人放好洗澡水,炎琨知道伊百合手受了傷不能動,他便將她抱進浴缸,親自給她擦身。
炎琨不是個好男人,可是撇去他那些令人討厭的毛病不說卻是一個很好的情人。
他身強體壯、長相英俊,偶爾神經錯位的時候也會對她特別的溫柔。
只是每一次,當伊百合對他的印象稍微有點好轉的時候,這個惡少爺就又會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兒,讓她心里的熱情再度冰冷了下去。
「伊百合,就只有你會氣我!」
炎琨邊給她擦著身子邊說,這活對他大少爺來說也是生平第一次。這會浴室里燈光昏黃,情調很好,他那原本冷硬又飛揚跋扈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線條柔和了起來。
雖然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充滿了抱怨,但炎琨眉眼舒展著,唇角也向上勾起一個不易察覺到的弧度。
其實這世上有一個女人,能氣到自己,也是挺好的。
自從遇到伊百合後,炎琨的生活里就多了許多顏色,不再是從前那麼單調。周圍的女人清一色的恭維他,連表情跟說話的方式都那麼相似,就像是從一個培訓機構訓練出來似的,假的讓他覺得毫無真實感,人生也不過如此。
是伊百合點亮了他的生活,當然也將他氣的不輕就是了。
或許喜歡虐待別人的人,其實內心都是極其空虛寂寥的,他們更加渴望著被人虐待呢。
為伊百合清洗完身子後,炎琨拿起白色的浴巾裹著她,抱著她回到他臥房的大床上。
他拿著毛巾替伊百合擦干了頭發,又用吹風機吹柔順了。
整個過程細心、專注,就像是在觸踫一個易碎的洋女圭女圭。
對伊百合來說,這樣的感覺是第一次,被炎惡少如此對待,她自己都不能適應了,這一瞬她幾乎忘記了手指還在痛。
單冰亞也這樣對待過她,不過感覺不一樣,因為單哥哥從小就習慣這樣寵著她,動作嫻熟又有耐心。不像炎琨,雖然他已經很仔細了,還是時不時的還會扯到了她的頭發,或是又將她哪兒弄疼了。
伊百合也不說話,就讓他這樣打理著自己,直到炎琨幫她把頭發弄干了,埋頭在她的頸項的發間深吸一口氣,嗅了嗅屬于她的味道。
他與她的腦袋觸踫廝磨,過了好半天,才輕輕的嘆了口氣。
「以後別再跟我對著干了行嗎,伊百合你要听我的話啊……」
一句簡單的警告包含了無數的情愫。此時此刻,炎琨說不出別的什麼話,更加說不出什麼要挾她的語句,盡管這個女人他已經很難掌控,但是他的音調很明顯的是在妥協,只是希望伊百合日後不要再又做出什麼特別沖動令他擔心的事情才好。
「嗯……」
伊百合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又補上了一句。
「只要你以後不要再犯渾,再做一些慘無人道的事,我也不會跟你逆著來。」
「……」炎琨斜眼看她。
慘無人道?他有這麼夸張嗎?
「炎琨!」伊百合趁著這時候跟他說︰「其實莎莎跟肥姐都是無辜的,你相信我好嗎?」
「嗯,我會再派人去查。」
雖然沒有直接答應她,但炎惡少終于是松了口,莎莎那邊看來暫時是安全了。
伊百合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
到底是年輕,伊百合的傷口很快就結了血痂,只是還沒好完全,仍用繃帶包扎著,定期還要上藥。
伊百合原先是打算自己上的,其實她另一只手沒事,活動起來還挺靈活,沒想到這活最後卻被炎琨給攬下來了。
他大少爺以她身體受傷為名,將伊百合困在炎家好幾天了,每天除了喝佣人定時給她炖的滋補湯藥外,炎少爺還會全方位伺候,包括給伊百合喂飯跟上藥。
這天剛吃完飯,炎琨便嚷嚷著要給她上藥。
于是伊百合很不自在地趴在床上,跟蛇一般地扭,等炎琨拿著藥箱過來的時候努力地想要坐起來,手指不經意的踫著了,痛得她心下一抽,可是出于她的人身安全,伊百合還是咬著牙說。
「你把東西給我,我自己來吧……」
炎琨挑眉,沒有理她,「月兌衣服。」
「我……」伊百合實在覺得別扭。
炎琨犀利的目光利箭一樣射來,伊百合又羞又惱,羞的是自己又要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惱的是這家伙每一次都借著給她上藥為名,趁機吃她的豆腐。
「你就不能把燈關的小一點?」伊百合最後提出要求,這個炎惡少變態的就喜歡在燈光大亮的時候看她寬衣解帶,這胃口還真是挺惡俗的。
誰知炎琨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從藥箱里拿出一管藥膏,伊百合咬咬唇,只得背過身單手解開上衣的扣子。
月兌下最後一件貼身衣物,微涼的空氣接觸到她的肌膚,伊百合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想要拿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炎琨溫熱的大手驀地按住她的肩膀,「別動。」
他的視線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熱度,不停地在她身上蔓延。
伊百合不滿他火熱的眼神,忍不住將手指遞到他面前,提醒道︰「喏,上藥吧,輕一點哦!」
炎琨按住她的肩膀,「我盡量。」
他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伊百合的傷口處消毒,再抹了點藥膏動作極輕極輕地涂上傷口的部分。
清涼的藥膏細細地涂抹在伊百合的手指上,疼痛稍微過去,便剩下清涼的舒適感。
炎琨沒有說話,專注的給她上藥。
曖昧的燈光下,伊百合卷長的頭發披散著,海藻一般勾勒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頭發的顏色跟肌膚的顏色相互揉合著,幾絲幾縷的碎發因為薄汗而黏在她的臉上,細細一縷落在了殷紅的唇邊,更襯得眼神更加嫵媚。
一身冰肌玉骨,一雙秋水凝眸。
炎琨忍不住心下一動,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修長的指尖抹過伊百合的臉頰,點上她的唇,勾出被她抿在唇間的發絲,淡淡的曖昧在房間里逐漸地蔓延了開去。
他小心翼翼的按住她的肩膀,讓伊百合的身子被固定在他的懷里,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了她。
伊百合用力的推他,然而推了幾次沒推開,也就仍由他為所欲為了。
她閉上眼楮與炎琨親密的糾纏,分開的時候伊百合用那只沒受傷的手點了點他的胸口,不滿的說︰「炎琨,你是故意的吧?」
炎琨不說話,裝作沒有听見,只是埋首吮吻著她脖頸間的肌膚。
伊百合邪惡的低下頭,咬了口他的耳朵︰「快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了?」炎琨終于出聲,卻仍在裝腔作勢。
「你每次都故意借口給我上藥,卻佔我的便宜!」伊百合冷哼一聲控訴道,別以為她不知道。
「佔你的便宜,是這樣嗎?」炎琨邪惡的挑眉,反而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撩撥了起來。
「啊——炎琨,你好壞啊!」伊百合嬌聲抗議,聲音軟軟的綿綿的,魅惑得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沉穩持重的身影站在門口,旁邊還跟著幾個面色惶惶的佣人。
「琨子,原來就是這樣的女人讓你放了上官小姐的鴿子。」
凌厲的聲音忽的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甜蜜,那聲音低沉渾厚,把毫無防備的伊百合嚇了一跳,差點就從炎琨的腿上掉下來,卻被他穩穩當當地摟住,按在了懷里。
「爺爺,你怎麼來了?」炎琨抬起頭來問,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但仍舊沒有松開伊百合。
炎老爺子笑了兩聲,身為軍區首長的他即使是笑,笑聲中也帶著濃濃的威懾力,「就是這樣一個狐媚的女人讓你連我的話都不听了?還讓上官小姐一個人在酒店里面等了你一個下午?」
伊百合听得一頭霧水,什麼上官小姐?難不成這炎老頭要為他孫子安排相親?結果炎琨直接沒去。
不是吧,這個炎老頭也太俗了點,炎琨的個性豈是一般女人能招架的住的,他也不怕他寶貝孫子禍害了人家大小姐。
「爺爺,我沒有同意。」炎琨淡淡地、尊敬地回答著,手指漫不經心地圈著伊百合披散在背上的長發。
炎老爺子沒想到炎琨會直接拒絕,一時間拉不下來老臉,眸子變得相當的凌厲︰「琨子,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不听爺爺的話了?還是說有什麼人在你身邊妖言惑眾?」
他的目光瞥向伊百合,眼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以前炎琨在外頭不管怎麼混賬,到底是他一手帶大的親孫子,小到大對他這個爺爺都是敬重的,言听計從的,甚少會有違抗他意思的事情發生。
現在他只不過是叫他去相個親而已,他孫子應付女人一向游刃有余,這次居然不肯答應,想必是他身邊的這個狐狸精搗的鬼!
「爺爺,我已經有百合了,不想再去見什麼上官家的女兒。」炎琨摟著伊百合的腰身不放,再一次的跟炎老爺子表明了態度。
炎老爺子臉色難看,拄著手杖的手握的緊緊的,身子也因為怒氣而微微顫動。
臭小子,竟然敢違抗他的意思?!他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連他這個爺爺的話也不听了?
炎老爺子實在氣不過,臉漲得通紅。
不過他很了解這個孫子的個性,炎琨從小到大都是吃軟不吃硬,他若是跟他來強的,恐怕他的態度會比現在更加堅決。
思及至此,他放緩了語氣︰「琨子,我知道你現在長大了,是個有分寸的男人,爺爺也年輕過,不是說身邊不能有女人,但是也要分清局勢才能運籌帷幄。現在你爸爸去世了,我們炎家就靠你了,你總不能置整個炎家的利益于不顧吧?上官小姐出身將門世家,她的爺爺和爸爸是大將,姑姑是少將,姑父是中將,媽媽是著名it公司總裁,婦女聯合會的副主席,外公更是有名的商人,和我們炎家門當戶對,何況她人品外貌樣樣都好,爺爺希望你能跟她結婚。」
炎琨煩躁的撓了撓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爺爺,這就是您所想要的結果嗎?」
「是。」炎老爺子毫不猶豫的點頭。
氣氛陷入了僵滯,門口的那些佣人們看著這爺孫倆的對峙,大氣都不敢呼一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炎琨這麼直接正面的忤逆炎老爺子的命令。
看來大少爺對這個女人真是不一般吶。
炎琨沉默了良久,終于還是拒絕︰「對不起,爺爺,這一次我不能答應您。」
「是因為她?」炎老爺子一針見血,語氣忽然變得犀利,仿佛一把劍直沖沖地刺向伊百合,「你喜歡她?」
「不是喜歡,是愛,爺爺我愛她!」炎琨毫不猶豫的回答。
伊百合被炎琨按在胸前,即使她本人不樂意,卻也被強迫性地听了進去,聞言即便抬起頭,睜大眼楮看著他。
沒想到炎琨也正好在看她,眸子里灼熱的一團火幾乎要將她燒著了。
「琨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說愛她,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她是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