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活著就必須做出很多選擇,有些選擇對了理智卻錯失了心,有些選擇順從了心卻錯了人生。
可是這樣至少曾經努力過,掙扎過,即便結果不順人意,然而人活一世,更多的時候選擇是一種奢侈,只能無可奈何。
李存站在草長鶯飛,春色滿園之中,心卻恍惚,手中仍舊握著劉太醫留下的那瓶藥,一場風雨驚夢,就那麼突然,沒有給過嫵音一絲後悔的機會,孩子就那麼沒了。
「世子。」仲文稟告道︰「嫵音小產之後,經過太醫會診,診斷為疫病,如今婕妤宮被禁衛軍重重包圍,消毒以防疫病外傳。」
疫病?李存蹙眉,京城東邊逃難而來的瘟疫患者皆是因冬寒而受災之人,宮中長年炭火烘養,宮廷與難民營隔絕,外部的疫病怎麼可能染進宮中?
「是哪路禁衛軍?」
「是左翼禁衛軍副統領葉長衫。」
葉長衫?李存喃喃,這名字為何听著如此耳熟?仿佛在她遙遠的記憶中曾無數次出現過這樣一個名字。
「公子,急報。」言歌不顧一臉的汗水,甚至來不及行禮,直接說道︰「皇上因為音婕妤受疫病感染,震怒之下,下令今夜火焚東門疫病集中營,為了防止消息泄露,難民逃走,所行太醫皆不準事先通知撤離。」
「距離火焚還有多久?」
「一個時辰。」
「言歌,我們在那附近有多少人?」
「大概十三個,加上劉太醫十四個。」
「讓他們全部協助難民撤退。」
「是協助所有難民撤退?」仲文插入問道︰「世子,這樣一來我們的人勢必將全部暴露于人前。」
李存冷眸凌視言歌,「還站著干什麼?沒听到嗎?」
言歌了然,俯首,「是,公子。」
「慢著!」仲文阻止道︰「世子,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此事一出,周皇勢必會受到全天下的譴責,諸侯也會借機而起,只不過是小小百多條人命,卻可以換來你我大事可成,切不可在此亂了方寸。」
李存凌然,「仲父說的話,我听不懂。」說罷,李存挺身走在前面,「言歌,我和你一起去。」
「世子。」仲文還想勸下去,長風持劍擋住,「仲老,你當知道公子的性子,也該知道你我的使命,公子說的話絕不能質疑。」
「難道老臣要眼看著世子浪費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而不管?」
長風傲然不動,堅決不讓仲文追上前。
昭儀宮很是安靜,尤其在發生疫病之後,皇上不來,各宮忙著消毒避災也沒心情來此拜見,華昭儀悠然的坐著賞花,不禁感嘆倒是許多年沒有過這麼輕松的時刻了。
「兒臣拜見華昭儀。」五皇子淺笑盈盈。
華昭儀莊然笑道︰「五殿下今日怎麼有空來拜見本宮?」
「兒臣有一人想引薦與娘娘。」說著,五皇子身後的一名藍衣太醫官袍的男子突然跪下,顫抖著嗓子沙啞的說道︰「臣,付潔志拜見娘娘。」
華昭儀捧起一旁的茶杯,用杯蓋拂了拂面上的茶葉,笑道︰「這位不是近日負責音婕妤的太醫嗎?此刻音妹妹病重,不在婕妤宮伺候,五殿下怎麼給帶到我這來了。」
五皇子微微一笑,「因為他告訴兒臣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而恰巧這件事與娘娘似乎也有幾分關系。」
「哦?」華昭儀揮揮手讓其他人全都退下,「五殿下暫且說說與本宮有和關系。」
「例如是奉誰的命診斷一拖再拖,例如是誰將災民用過的東西混進了每日的滋補藥膳之中。」
「哦?」華昭儀懶懶的問道︰「原來音妹妹病倒之中還有這麼多的隱情,不知這暗中籌謀之人是誰呢?」
話音未落,華昭儀原本的慵懶瞬間幻做驚愕與恐懼,素白繡著玉蘭花圖案的手帕之上一根縴縴食指,食指關節處一顆青色小痣,是華誼的手!
「此人已經招了,招出的事情多少真是超乎想象。」五皇子嘴角微微勾著,帶著可怖的邪氣,「娘娘為南楚做內線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了。」
華昭儀額頭滲出冷汗,卻仍強作鎮定,「據本宮所聞殿下從來不沾染後宮之事,一則是嫌惡後宮的髒惡,而則是不屑後宮的女人,如今這般積極又是為何?」
五皇子不動聲色的笑著,這一次她稱殿下二字,卻沒有說五殿下,眼前之人問的是大哥所為何。
敵不動我不動,華昭儀也只是靜靜的等著,她確實沒料到嫵音一事竟會連累她身份被曉,不過作為一國太子,素來沉穩小心清冷,如今卻為一個皇帝的小小寵妃大動肝火,這其中的滋味也頗耐人尋味。
太子與嫵音,太子亦是了解姐姐入骨之人,是他嗎?嫵音背後主使之人是他嗎?
後宮之人能與誰有奸情,除了侍衛太監,剩下的……
她眸中閃過動容,五皇子敏銳是察覺道︰「娘娘當知沒有證據的事情在皇家是污蔑,當然,若是有真憑實據自然另當別論。」
「五皇子的意思是……」
「自然是覺得娘娘的價值遠高于這些證據。」南楚二公子,以往倒是將這人給忽略了,南楚雖小,可是有了這樣一個人,也難保不翻天。
「看來本宮別無選擇了。」
「娘娘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