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從窗口斜射進來,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房間里放上了暖爐,非常的溫暖舒適,隔間,隱隱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那嗓音非常熟悉,應該是秦瑟和蘭城。
他慢慢的坐了起來,懷孕到後期,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都顯得有些困難,而且之前在雪地里跪了兩個時辰,這樣一動都覺得膝蓋里面像針刺一樣的疼痛,他忍不住蹙眉,輕哼了一聲。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聲音,秦瑟和蘭城立馬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蘭城上前扶起了他,幫他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把枕頭豎著靠在了他的後背。
秦瑟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放柔了一些,「還冷不冷?要不要再搬個暖爐進來?大夫說你膝蓋受了凍,會有些疼痛,待會讓蘭城給你用熱毛巾敷敷。」
蘭若水咬了咬唇,並沒有說話。
秦瑟見狀也沒有勉強,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就準備轉身離開。
蘭城可著急了,秦王心里愛慕著九皇子,之前又和少爺鬧的那麼不愉快,若這次再讓她走了,他們之間怕是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女人嘛,大概都喜歡柔順听話的男子吧?當即也顧不上身份了,偷偷的拉了拉蘭若水的衣袖,沖秦瑟努了努嘴。
蘭若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咬著唇猶豫了許久,終于在秦瑟即將踏出門去的時候叫住了她,「瑟瑟。」
秦瑟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每次他喚她瑟瑟,都讓她不由得回想起以前兩人相交相伴的日子,她舞劍,他彈琴,她作畫,他題詩,他們也曾那樣的投契,可為何如今牽扯到感情一事竟會變的這樣傷人?
蘭城見狀立馬躬身退了出去。
蘭若水看著她的背影,眼眶微微的紅了,「瑟瑟你是不打算理我了麼?」
秦瑟無奈的扭頭,「若水,剛才好像是你不理我的吧?我尋思著你大概不想看到我,所以就不自討沒趣了。」
他沉默了片刻,輕輕的開口,「瑟瑟,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麼?」
「你是瑟瑟的夫君。」
「既是夫君,為何分房而誰?為何你寧願守著他曾經住過的房子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是不是我和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他養的一盆花一盆草?」他抬頭看著她,臉上的神情頗為委屈,一個得不到妻主寵愛的男子,即使他再怎麼驚才絕艷,又有什麼意義?
秦瑟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對不起,若水,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雲兒的事情,是我辜負他在前,所以,你要我這麼快就忘了他和你在一起,對我來說真的有些困難,但我也從來沒有任何輕視你的想法,你是我的正君,你的孩子就是嫡出的長子長女,只要你不觸犯我的底線,我也不會為難你。」
「你的底線……是九皇子嗎?」
她點頭,大方的承認,「是。」
他咬著嘴唇,心里頗為不舒服,她的意思是即使他是正王君,可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還是鳳魅雲嗎?這對一向心高氣傲的他來說是多麼恥辱的一件事情?可是,不管他覺得有多羞辱,這並不是靠他的能力就可以一朝一夕改變的事情,想了想,他終于還是放低了姿態,輕輕的說道,「那如果我不再去他的宅子,瑟瑟你可以像普通的妻主一樣待我嗎?」
秦瑟蹙眉,「什麼意思?」
他微微的紅了臉龐,遲疑了片刻之後說道,「我想跟你分享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想為你分擔煩惱,我想有事找你的時候不用從別人嘴里得知你的去處,我想和你同床共枕,為你生兒育女。」
秦瑟猶豫了片刻,說實話,要她完全敞開心扉接納他尚且有些困難,可是,他有些話確實也沒有說錯,不管她是出于什麼目的,既然娶了他為夫君,就不該把他完全摒棄在自己的生活之外,這也是他該得到的尊重。
于是,她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我現在還不能完全做到,但是我會努力像一個普通的妻主那樣對你,今晚開始,我會搬回王府來住,我們,」她頓了頓,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容,「一起努力吧。」
他急急的點頭,好像生怕她會反悔似的,原本蒼白的臉頰微微紅潤了一些,眼楮也閃閃亮的,充滿了光彩,「好,我們一起努力。」
當天晚上秦瑟便真的搬回了王府,她在蘭若水的床畔安了一張軟榻,平素便睡在這上面,偶爾去軍營議事回來晚了就在自己房間睡,自從他搬回來之後,蘭若水也不再故意尋釁挑事了,彼此之間倒算相安無事。
不挑刺安安靜靜的蘭若水其實並不惹人討厭,自打秦瑟回來之後,他便真正的承擔起了一個王君該承擔的責任,他從小在丞相府中長大,成年後便進宮做了貴君,所以這類事情對他倒也不算難事,很快就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讓秦瑟頗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