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行?
衛嫦好奇地挑挑秀眉。
不是說古時候鬧洞房都很凶殘的嗎?居然還能當著賓客關門落鎖?
再看被風書易扶到床上趴臥著的闕聿宸,不由額際淌汗,這家伙!
「不是說交給你搞定的嗎?結果倒好,自己睡成個死豬狀……萬一賓客中有懂武的,譬如你那倆死黨,爬上屋頂來鬧洞房,可咋整……」
「噗嗤……」
突然,床上呈趴臥狀的人居然噗笑出聲,還調整了個睡姿,仰面躺定後,睜開眼,眼底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醉意?!
迎上衛嫦錯愕的眼神,闕聿宸眼含笑意,懶洋洋地道︰「夫人考慮得很周全,所以,夫君我還醒著,沒睡成死豬狀。」
「你……你你你……你是裝的?」
衛嫦杏眼圓睜,問完後意識到什麼,忙回頭瞅了瞅房門,確認房門緊閉,遂往床沿挪了挪,雙手無意識地叉上腰,滿臉的困惑不解︰「干嘛裝醉啊?」
闕聿宸也不急著起身,雙手枕到腦後,神情慵懶地笑望著立在床前的小女人。
連著好幾日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一踫到床面,還真有幾分懶怠之意。加上室內燃著紅燭,雖啟著後園朝向的窗,可還是比外頭來得暖熱,一熱就更不想動了。
鼻息間又時不時地吸入傳自她身上好聞的沐浴香膏味,闕聿宸感到有幾分燥意,遂扯了扯衣襟,將大紅喜袍的襟口給扯開了,露出里頭同色系的綢緞中衣,才覺得清涼不少,抬眼掃向某人。嗓音略顯喑啞地喚道︰「過來。」
衛嫦一怔,繼而想到什麼,雙頰陡然飛滿紅霞︰「做……做什麼!」
闕聿宸啞然失笑︰「還能做什麼?伺候爺更衣啊!你自己倒是洗淨換了舒服的睡袍了。要讓我這麼穿到明早嗎?」
衛嫦想想也是,這古時候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股天生的大男子主義。做妻子的伺候丈夫更衣洗漱天經地義,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生存法則,只得暗嘆一聲,小步挪到了床前。
可是,「你這樣子我怎麼月兌嘛!」
「那你拉我起來!」闕聿宸本想坐起身讓她伺候的,可眼角掃到某人蹙眉嘟嘴的被動樣,不禁起了逗弄之意。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伸出右手讓衛嫦拉他。
衛嫦不由愣在原地。
這是闕聿宸嗎?啊?這是當初被她設定為清冷淡漠型的男主嗎?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該不會,他也換芯子了?
這麼一想,衛嫦精神一振。試探性地問︰「那個,你什麼時候來的?來多久了?」
闕聿宸劍眉一挑,不明白自己剛過門的小妻子在搞什麼把戲,又見她對自己伸出的手臂視若無睹,索性一拉。反把她拉上了床,壓在了自己身上。
「呀!」衛嫦嚇了一跳,不禁低呼。
「你干嘛……」問詢剛出口,就被他尋到了小嘴,以唇堵住了。
「唔……」衛嫦舉拳抵著他的胸。推拒他的索吻,可被他深深吮住了唇瓣,一時半會兒哪里掙月兌得開,只得拼命閉著唇,不讓他有機會探舌進來與她糾纏。
闕聿宸吻著吻著,也察覺到了她的抗拒之意,皺了皺眉,松開了她,啞聲問︰「怎麼了?」
上回在她閨房不還好好的嗎?為何拜堂成親了,反而抗拒了?
「你……酒味好重……我受不了……」
衛嫦剛要解釋,一陣惡意在喉口翻涌,來不及轉移陣地,當即「哇」地一聲,先前與他一道進食的米餃一類的喜食,冒著發酵後的酸味,如數吐到了他的懷里。
闕聿宸壓根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一時躲避不及,硬生生被她的嘔吐物淋了一身。想發作又發作不得,誰讓她懷著身孕,又是他起的頭,引她反胃的原因,也是他滿嘴的酒味。
「對……對不起……」衛嫦也嚇傻了。
古往今來,有哪個新婚丈夫,在洞房花燭夜被妻子吐一身的?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吧?
可想想又覺得委屈,既不是她喝的酒,也不是她索的吻,若他為此對她大發雷霆,她也絕不會原諒他就是了。
「唉……」
闕聿宸呆了片刻後,沉嘆一聲,先將她扶到一旁,模了塊帕子,遞給她,示意她擦擦嘴,而後僵著身子,不敢幅度過大地從床上起身,生怕衣上的穢物沾到簇新的喜被,小心又小心地挪到床沿,才揚聲吩咐房外︰「給爺端盆水進來!」
「是!」
沅玉、沅珠等一干候在外頭的丫鬟依言將早就備妥的溫熱淨水提進了房,原以為是要伺候主子爺沐浴淨身,哪曉得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身髒穢的吐物。
「爺喝多了,吐了一身。」
闕聿宸清了清嗓子,解釋了一句,回望了眼愣坐在床頭的衛嫦,待身上髒污的喜袍月兌去後,走到她跟前,問︰「其他沒不舒服吧?」
衛嫦抬頭,迎上他含著擔憂的視線,搖搖頭︰「沒。」
「那就先歇下,爺去淨個身就回。」闕聿宸說著,回頭吩咐沅玉︰「替夫人端杯水來。」
沅玉依言端來一杯溫水,他讓衛嫦漱了口後,扶她上床,就在衛嫦躺下的同時,在她耳畔落下一語︰「方才是我欠考量,讓你難受了。」
原本正要閉眼的衛嫦,听他這麼說,不由睜開了眼,可對方像是有意回避她的視線,說完就匆忙轉過了身,走入與臥房相通的內室沐浴去了,只是在他轉頭時,泛紅的耳根明顯出賣了他……
許是午後酣睡了一覺,這會兒躺在床上,衛嫦睡意全無。
耳里回蕩著他方才那句似道歉又似解釋的輕語,眼瞳里跳躍著南窗下桌案上的那對大紅喜燭,衛嫦心頭涌現一股難以名狀的喜意。
若是,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永遠在這里落地生根、做一世古人了,那麼,能與他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打算……
想到初來時,因受「歡情散」的影響,他不顧她的意願、數度吃她入月復,後又板著棺材臉訓斥她、恐嚇她,那會兒的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哪怕後來知道了那些其實是她自個兒整出來的書中情節,也依舊懼意不減。一心只想躲避他、躲避季寧嵐,躲避原文女配隨後將至的一系列狗血劇情,卻發現,越是躲避,越是與他糾葛不斷,甚至反被原文女主害得差點**回不了家。
直至那時,她才徹底摒棄腦海里有關原文的種種設定,權當自己穿越到了某個架空朝代,而非她熟悉的書中世界。第一次正視自己眼下的處境,決定揣著月復中的包子,好好地心無旁騖地活下去……
一旦思路改變,她發現很多東西都與她想的不一樣了。
這其中自然包括他。
自賜婚旨意下來後的幾次會面,無論有沒有旁人在場,他對她,並非如她一開始以為的嫌惡厭棄。反倒是極具君子風範地照顧她、關懷她。知她懷孕,送來保胎安神丸;知她失蹤,徹夜不眠地帶人搜山尋覓;而剛剛,被她吐了一身,不僅沒有責備之意,還羞赧地向她致歉……
桌案上,紅燭搖曳。內室里,水聲嘩然。
衛嫦側身躺著,凝視著窗上燭火的剪影,心里羅列起一樁又一樁打從穿到這里後、與他之間互動的點點滴滴。
半晌,她微微一笑,無論他對她,是為她月復中的包子、還是為闕家的顏面,總之,他娶了她,且對她還算不錯,既沒有惡言相向、也沒有頤氣指使,拋開根本緣由不說,從目前看,他待她,的確是丈夫待妻子的態度。那就行了!
抿抿唇,衛嫦心下定了主意︰決定從此刻起,他待她幾分,她就回敬他幾分再加一。至于分值是正是負,就看他了……
「在想什麼?」
走神間,衛嫦忽覺眼前一暗,繼而喜被被掀起,身旁赫然多了個人。
「洗好了?」她還沒從方才的思路中回神,下意識地問道。
「嗯。也都漱淨口了。」
闕聿宸眼含深意地睇了她一眼,滿意地看到後者兩腮飛紅。而後支著胳膊面朝她躺定,下意識地替她掖了掖頸窩處的喜被。
「熱。」
衛嫦特地沒將被子裹得很嚴。陰歷五月天,即便入了夜,也不覺冷,反倒有些燥熱。故而,見他還替自己掖緊了被角,不禁好氣又好笑地反問︰「你很冷嗎?」
「不冷。」
「那干嘛給我蓋這麼嚴。」想讓她捂出痱子來嗎?
佯嗔似嬌的瞪他一眼,她把被子往下推了推。雙手交疊擱于胸上。
闕聿宸輕笑一聲,握上她的手。
細膩滑女敕的柔荑,被他裹入掌心,輕輕摩挲著,「午後睡過了嗎?」
「嗯。」
衛嫦被他握著雙手,這麼輕揉摩挲著,覺得渾身的燥熱感越來越甚,白皙的臉頰、頸窩,隨之染上緋紅的霞暈。被子下的身子,也一動不動地呈僵直狀。生怕自己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惹來他強有力的奪取。
至于奪取什麼,她腦海一閃,忽然想到便宜娘親在她出嫁前一晚、拿給她的那份壓箱底嫁妝,身上的燥熱感直接激發成了滾滾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