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梅子酒取來了!」
梁嬤嬤含笑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接著,她身後的小丫鬟捧著一壇五斤裝的酒壇子進來了。
「嗯。」闕聿宸總算出聲了,「就擱桌上吧,你們都退下,爺與夫人安靜用頓飯。」
這話說的!衛嫦不禁想翻白眼。
好似往常沒給他倆提供安靜的環境用餐似的。
梁嬤嬤應了一聲,就催著小丫鬟出去了,順手放下了膳廳的門簾,留了沅玉和風管事守在門口,生怕主子們有個什麼需要,喚不到人。其他人,則都退出了主屋,各忙各的去了。
闕聿宸垂著眼瞼,替衛嫦夾了滿滿一碟菜,遞到她跟前︰「吃吧。不餓嗎?」
「哦。」
衛嫦依言接過,想了想,也舉起筷子替他夾了幾筷梁嬤嬤第一次嘗試做的涼拌牛筋,邊輕聲答道︰「我在書房時,用過不少點心,倒是你,早上那麼早,中間又不會想到要吃什麼,快點吃吧。」
說完,抬眼看向桌上的梅子酒壇,思忖著要不要給他斟酒,被闕聿宸給制止了。
「我自己來,你坐著吃就好。」
闕聿宸面色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動手將剛啟封的酒壇子去掉了封口,單手舉著,輕輕松松地往酒盅里倒了一杯。
唔!好香啊!
衛嫦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連一向不飲酒的她,光是聞著,就覺得想流口水了。
看到她這副饞樣,闕聿宸不由失笑,斜覷了她一眼,悠哉悠哉地舉杯呷了一口,都能听到她「咕咚」吞咽口水的聲音了,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這小妮子的反應實在太有趣了。
衛嫦瞬間紅了臉,梗著脖子別開視線,嘴里嘟噥道︰「喂!喝酒就喝酒。笑這麼大聲做什麼!」
這回倒是听話啊,她話音剛落,他就止住了笑。哪像以往,嘴里是不笑了,可緊接著回嘴的話語里,總透著那麼幾分未消的笑意,更容易讓人面紅耳赤。
哪知,她的心理活動還沒完,臉頰一熱,被他的大掌給捧住了。正納悶。他頭一低。傾身吻了上來。
微涼的薄唇印上她粉女敕的櫻唇,輕柔輾轉,卻未深入,呼吸交換間。她听到他夾雜著輕喘的喟嘆︰「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衛嫦驀地就紅了眼眶。
這說明,他還是在乎的,在乎別離,在乎她,在乎她方才「餞別」的那句話。之所以遲遲未做回復,怕是也不知該如何啟口吧?
透析了這一層,衛嫦眨巴了兩下眼,愣是將快要沁出眼眶的濕潤,生生逼了回去。反手摟上他的背,不再矜持被動,朱唇微啟,似是在邀他入內。
闕聿宸先是一怔,繼而收緊了兩臂的力道。越擁越緊,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貼身安放似的。與此同時,唇也未歇著,應邀進入她香甜的檀口,兩人像是第一次接吻,極盡所能地釋放自己的熱情,想讓對方知道︰我在乎你……
良久,室內急促的喘息聲才漸漸平緩。
闕聿宸克制著下月復的蠢蠢欲動,扶她坐正了身子,喑啞地低笑︰「飯菜都涼了。」
「你還好意思說!」
衛嫦往他胸口捶了一記,臉快埋到胸口的衣襟了。
身上臉上無一處不燙,特別是耳朵,一則被他啃咬吮吸的緣故,一則是因為害羞,此刻,紅得都快滴血了。
完蛋了!一世英名都毀了!哪里還敢出去見人啊!大白天的,且還是在膳廳,只隔著一道門簾子,居然……居然就……
雖然只是親吻,可他的手也沒閑著,甚至還探入她的衣襟搓揉按捏……
衛嫦真覺得快羞死了。
這輩子,哦,不,應該要說上下兩輩子加起來了,都沒這麼羞過,也沒這麼大膽過,雖是他起的頭,可她也沒反對,甚至還主動邀約他,在臥室以外的地方,且還沒有門遮掩,只一道透風的布簾子,候在外頭的丫鬟、管事哪怕沒見到也都猜到了。
闕聿宸的臉上,也浮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紅暈,只是被他黝黑的膚色蓋著,倒是瞧不大明顯。一手掩唇,輕咳了一聲,另一手握住衛嫦招呼上他胸口的小手,勸道︰「先吃吧,有什麼,吃完再說。」
還能有什麼呀!還嫌她不夠羞人呀!衛嫦心下月復誹著,驀地想起本打算在飯桌上和他商量的事,差點就被他這一打岔,忘了個精光。
「嗯哼。」衛嫦清了清嗓子,抽回了自己的手,極力恢復著內心的平靜,想讓臉上的紅暈快速退散。
闕聿宸垂眼看她,確認她不像是在惱他,這才暗松了口氣。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竟會被她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誘得他失去理智、如此孟浪。可回過頭來細想,他竟覺得這樣的滋味好得不得了。若非顧及她的身子,又怕她羞得死活不願配合,他恐怕真會沖動地在這里要了她吧……
……
一頓午飯,足足吃到未時才結束。喚了丫鬟進來收拾,衛嫦低著頭,快步逃回了臥房。
闕聿宸失笑不已,跟著她回到房里,大熱天的,見她竟然將自己裹在薄被里,背對著他,怎麼也不肯面對他。
「乖,松開點,裹這麼緊,容易中暑。」闕聿宸柔聲安撫著,想替她拉松被子。
「那你保證絕對不會踫我。」躲在被子里的衛嫦,悶著聲音開口。
她怕他才剛結束親吻,又要拉著她在床上做那項體力運動。
若是沒有旁人,整座屋里只他們夫妻倆,她也不會如此介意。可屋外有她的丫鬟、他的管事,一道薄薄的門板,能擋住什麼?上回有過一次經歷,這回打死她都不肯配合了。
「好。」
闕聿宸雖是跟著她進來的,可壓根沒想過這茬事。方才激吻時當然有,可一頓飯下來,早將**硬生生地壓下去了。此刻的他,純粹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听她如是說,才會過意,心下好笑,嘴里爽快地應道。
衛嫦這才任他松開了被子、月兌去外面的紗衣、緞袍,只著輕薄的中衣,靠在他的懷里,眯眼睡起午覺。
闕聿宸一手支著頭,一手握著她的手,了無睡意地望著她未施脂粉的俏顏走神。
「你不睡嗎?」衛嫦睜開眼,迎上他的視線。
「你還沒睡?」他微訝地問,握著她的手,順便探起了脈。
「你這樣看著我,我哪里能睡著嘛!」
衛嫦睨了他一眼,身子往里挪了挪,拍拍身邊的空位︰「你也躺下吧,睡會兒,醒來我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
「說了醒來再說嘛!」
衛嫦翻了個身,不再背對著他,而是面向他,兩手攬住他的右胳膊,像抱女圭女圭似的抱在懷里,合上了眼,唇角掛著一抹恬靜的淺笑。
闕聿宸見狀,彎了彎嘴角,湊過去,在她唇角輕啄了一下,這才閉上眼,與她一同進入了夢鄉……
……
闕聿宸沒想到自己也會睡過頭的時候,許是懷里摟著她,讓他沒來由得心安,又或許,這幾天皇上放他大假,沒再給他布置任何公務,只讓他準備準備,按時啟程回北關坐鎮。
故而,沉沉睡了一個午覺,醒來時,室內已經有些昏暗了。
「幾時了?」他嗓音嘶啞,問笑盈盈望著他的衛嫦。
「差不多酉時了。日頭遮陰了,好像要下雨。」
衛嫦從床上坐起,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她醒來有一會兒了,可賴在他懷里的感覺,溫馨得她不想動,索性繼續躺著,邊欣賞他的睡顏邊想心事。
「哦?」
一听她說似要下雨,闕聿宸側身望了眼窗外,「六月天的雨,多半伴隨雷閃。我去趟東園,叮囑娘幾句。」
說著,他一躍而起,三兩下就穿戴齊整了衣袍。
衛嫦趁他還在床邊,扯住他的衣擺,仰頭說︰「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麼?」闕聿宸低頭看她,想到午覺前,她也說有事和他說,不由挑了挑眉,似在等她開口。
衛嫦抿了抿唇,不知自己接下來的提議,會否讓他覺得突兀。可她也是出于好意。他一走,她和婆婆兩個人分居東、西兩個園子,彼此照應不便不說,也浪費財力物力。
如是一想,她鼓起勇氣,一股腦兒說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想,你走了,我一人住在這麼大個園子里,感覺挺冷清的,梁嬤嬤她們,那麼多人照顧我一個,也挺浪費資源的……倒不如,我搬去東園陪娘可好?娘若習慣了一個人住,我就住客院去,那樣一來,有什麼事,彼此照應起來也方便……唔……嗯……闕聿宸!你干嘛又親我!我還沒說完!」
被某人成功偷了個香,一得自由,衛嫦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唇,紅著臉瞪眼警告︰「不許再在大白天親我了!不是說要去東園嗎?還不快去!」
闕聿宸但笑不語,眼神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她剛剛說的那些,他豈會不明白?說什麼寂寞冷清無非是借口,身邊有那麼多丫鬟婆子照顧,豈會差他娘親一個?多半是想就近照顧娘親吧。他這個小妻子啊,幸好沒听信外頭那些傳聞,而是遵循心底的渴望,將她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