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玉和沅珠在殿外沒等到主子,卻等到了太後的貼身大宮女。♀
「兩位姑娘回去吧。你家主子這幾日將留在宮中陪嵐妃娘娘,日常用度也不必送來,宮里不缺這些。」
說完,不等沅玉和沅珠發問,就被兩位嬤嬤「請」上了馬車,按著來時的路,駛回了闕府,在府門口將兩人放下。
「玉兒姐……」
沅珠早嚇傻了,這會兒才有些回過神︰「小姐她……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就留在宮中了?該不會……」
「別胡說八道!」
沅玉啐了她一口,卻也一籌莫展。從主子進殿,到剛剛,她倆一直都候在殿外,並沒听到里頭傳出什麼動靜。至于宮女說的那個理由,她直覺不是小姐的意思。小姐和三小姐素來不對盤,哪怕此行入宮真是和三小姐的孕事有關,也不會抱著小少爺就在宮里住下了呀。
這麼一想,沅玉搖搖頭,對沅珠說︰「先去稟報了老夫人再說。」
闕老夫人一听沅玉、沅珠的回稟,當即沒氣暈過去。
宮里的妃嬪有了身孕,居然讓她媳婦留下伺候,擺明了是太後有意為難。當初晏、喬兩貴妃診出懷有身孕時,兩家雖派了女眷入宮探望,可很快就出來了,連頓膳都沒用。說是不好打破宮廷規制,如今倒好!一個連四妃都不夠格的妃子,居然要他一品大將軍的女眷留下伺候,且還沒有歸期!
「翡翠,立刻著人備馬車!珊瑚,給我更衣,我這就入宮一趟!」
闕老夫人眯了眯眼,沉聲吩咐。
想欺負她闕家的媳婦,先得問問她同不同意!哼!太後?太後怎麼了?還不是爹生娘養的?她倒要看看,侍郎府那位入宮為妃的庶女,在宮里究竟有多麼的了不得,竟然說服了太後。讓娘家嫡出的妹妹、堂堂一品大將軍的夫人隨侍左右!
珊瑚、翡翠聞言,立即照辦。♀
這會兒誰都沒心思去勸主子什麼。夫人和小少爺被莫名其妙留在宮里,又見老夫人听後如此生氣,多少覺察出了事情恐怕沒那麼不簡單。
于是,珊瑚利落地替闕老夫人換上了繁復厚重的入宮服,外頭罩上防風保暖斗篷。翡翠親自跑了趟門房,讓人盡速安排馬車。
門房見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二話不說,馬上著人套馬車、生炭盆,好在老夫人上馬車時暖和點。
孰料。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闕老夫人剛要踏上馬車。陸管事匆匆跑來︰「老夫人!尚書大人求見,說是有事找老夫人相商,這會兒就在前廳。」
「尚書大人?」闕老夫人一愣,繼而問︰「哪位尚書大人?」
呃。陸管事一愣,隨即拍了拍腦門︰「瞧老奴這腦袋!是喬尚書,兵部的喬尚書。」
喬世瀟?他這會兒來做什麼?
闕老夫人此刻一心惦記著不知情由被太後扣在宮里的媳婦和孫子,真不想為其他的事耽誤。可人家畢竟是兵部尚書,又與兒子素來交好,不見也不妥,遂下了馬車,攏攏斗篷,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往前院走。不忘吩咐陸管事︰「你著人將馬車拉去府門口等著,我一會兒就走。」
「是。」
……
喬世瀟坐在闕府前廳的主位上,茶盞擱在手邊,卻踫也沒踫。臉色微沉,右手手指敲著桌面。像是在思忖什麼。
下首位挺胸直腰僵坐著兩人,也都一臉的肅穆。奉茶的丫鬟,將茶水擱上兩人中間的茶幾,並請他們用茶,也不見他們任何反應。
室內靜得能听到繡花針落地的聲音。奉茶的丫鬟大氣也不敢出,上了茶和點心果子後,就垂眉順眼地退下了。
「事既如此,急也急不得。」
半晌,喬世瀟抿了抿唇,開口道︰「有什麼,等知會了老夫人,看她如何做定奪。」他更擔憂的是宮里,也不知派進去打探的人,有沒有獲取一星半點的消息……
「定奪什麼?」
說曹操曹操到。
闕老夫人狐疑地跨入前廳,掃了眼下首位的兩人,總覺得他倆有些面熟。剛要問喬世瀟有何貴干,卻見面熟的兩人已從座椅上起身,齊刷刷地向她行了個單膝跪禮︰「小的給老夫人請安!」
辨聲音,好似有些凝重。
「你們是……」
「小的赤鷹。」
「小的黑鷙。」
兩人一介紹完,闕老夫人就想起了他們的身份,不正是兒子旗下鐵鷹騎十二將中為首的兩個嗎?可是,「你倆怎會在這里?宸兒呢?他也回來了是嗎?」
赤鷹和黑鷙神色復雜地對望了一眼,欲言又止,怕出口的消息,會打擊到她。
老夫人豈會瞧不出端倪,當即跨前一步,急切地問︰「可是宸兒他……」
「伯母!」
喬世瀟在闕老夫人進門後,就已擱下茶盞,站起了身,這會兒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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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焦慮,遂走到了她跟前,琢磨著怎麼和她說比較合適︰「聿宸現下無事……」
話沒說完,被闕老夫人一把抓住了雙手︰「現下無事?也就是說日後可能會有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倆……」
她回頭指指赤鷹和黑鷙,強抑著心底翻涌的擔心,問︰「他倆可說是宸兒的貼身護衛,怎會同時出現在這兒?」
喬世瀟咽了口唾液,深吸了一口氣,扶穩闕老夫人,一字一頓地道︰「接下來的話,可能不中听,但我相信老夫人一定能挺住……」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跟我兜什麼圈子……挺不挺得住,我自己有數。」闕老夫人一急,出口的話也失了文雅。
喬世瀟失笑,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聲,再咽了一口唾液,斟酌道︰「聿宸他,遭六王爺威脅,拿您與嫂夫人,以及闕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為籌碼,逼他投效六王爺……」
什麼和什麼?
闕老夫人听得一頭霧水。六王爺究竟是想干嘛?他難道不是皇室的一員嗎?兒子在邊關,不就在為他們趙氏家族拼死拼活嗎?何況,六王爺和皇上還都是太後所出,同母的親兄弟還爭個什麼爭……
驀地,闕老夫人心頭一震,她想到了那件事,倏地抬頭,求證般地問喬世瀟︰「消息可是準確?」
赤鷹、黑鷙一听,立誓保證︰「是將軍親口囑托我們的,他將十二騎分出六人。以我為首前來保護闕府。還說唯恐六王爺暗中監視。讓我們進城後別明目張膽地回府,先找地方落腳,再找喬大人帶我們進來。」
「這下遭了……」
闕老夫人臉色一白,腳下踉蹌了一步。幸而被喬世瀟眼明手快地扶住了。
「老夫人?」
「伯母?」
喬世瀟扶她坐到了近旁的椅子上,放柔了聲音寬慰道︰「既然聿宸這麼安排,想必另有法子,伯母毋急……」
「怎麼不急?你讓我怎麼不急?早上的時候,太後派人來接了歌兒母子倆入宮,一刻鐘前,歌兒兩個丫鬟回來了,說是太後留了她們母子在宮里小住……」
听闕老夫人這一說,喬世瀟和赤鷹、黑鷙也瞬間變了臉色。
「無憑無據的。到底不能留太久。」
半晌,喬世瀟吐出一句,心里卻如翻江倒海。難怪皇上已經接連五日沒出朝了,每日都是派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來收走大臣們遞上的奏折,說是皇上龍體有恙。這幾日都在瑤光殿看折,讓他們沒事不要去打擾。
他倒是起過疑心,以往再不適,皇上也沒有接連五日不上朝的記錄。只是,他猜錯了方向,以為皇上是在為自己同母所出的胞姐、一夕間失去孩子又被關入冷宮緊閉這事煩憂,沒想到……
「無憑無據?呵……」
闕老夫人冷笑︰「侍郎府庶出的女兒,懷上了龍胎,頭幾個月害喜嚴重,便召了歌兒入宮去探望並留下陪侍……這就是太後給出的理由!」
「荒謬!」喬世瀟沉著臉罵道︰「想我胞姐當初懷胎時,不也是害喜得厲害?母親與小妹入宮探望,也就留了一個時辰就出來了,她區區一個沒上主位的妃子,敢叫一品大將軍夫人留下陪侍?沒這個道理!」
「有也好,沒也好,現在也沒空去追究這個了。你們沒來時,我就打算入宮了,如今,既是這個情況,就更要去接她們回來。母子倆沒事還好,若是有事,我定和那老太婆不死不休!」
噗——
若眼下的場面沒那麼嚴肅,喬世瀟真想噴笑。只是,眼下的處境,讓他到嘴的笑意都發苦。
「老夫人且慢!」他攔住了闕老夫人,眉心微蹙︰「如今皇上那里,情況晦暗不明,六王爺若真有那個心,朝堂上必定又要經歷一番血雨腥風。老夫人若是這個時候去,接不到人不說,反過來恐怕也會被扣下,屆時,豈不是更加順了六王爺的心?再者,我想,既然太後也參與了此事,理該不會為難嫂夫人,六王爺是她兒子,皇上何嘗不是?手心手背皆是肉,不至于……」
「你倆到屋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闕老夫人打斷了他,轉頭吩咐赤鷹和黑鷙。
赤鷹、黑鷙聞言,雖不解,卻沒二話,依言出了廳堂,像兩尊門神守在了廳堂門口。
「這件事本該永久塵封的,可眼下,我懷疑六王爺他們已經知曉了,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動靜,且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可宸兒人在北關,我無人可求,只能仰仗你,你與宸兒素來交好,希望我不會看錯人。」
闕老夫人得到喬世瀟再認真不過的眼神保證,輕言吐露了一則攸關當前局勢的皇室秘辛︰
「六王爺他,並非先皇的親生子。」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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