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為了個男人,值當嘛。何苦這麼尋死覓活的。我跟你講,你在這半死不活的,人家在那兒,可是歡天喜地的鬧騰著,新婚之夜,佳人在懷,**一刻值千金,哪顧得上你。」
「男人啊,都是轉眼忘情的種,一入青樓為妓,更別奢望什麼情啊愛啊的。都說婊子無情,其實這世上啊,最無情的是男人。你也不是什麼懵懂的少女了,早該看透啦。」
「與其,這麼摧殘自己,還不如養好身體,以後吃香的喝辣的,衣服票子,要什麼,有什麼。這一行,雖然不體面,但只要有心,錦衣玉食,自是不愁的。」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坐在床沿,一邊哭喪著,一邊念叨著,一只手不停拍打著床頭。
她就是思滿樓的二當家,林媽媽。當年顏家有恩于她,顏家老太太,風雪中的一塊饅頭,讓她一直銘記于心。
顏家倒了之後,顏氏千金被充官妓,剛好分配到了她負責的樓牌。這半年她一直悉心教養著,真心真意地疼著。希望這孩子,能忘掉以前的高貴身份,接受當下的命運。豈料,跟謝家少公子孽緣未盡,藕斷絲連,愛恨嗔痴,終究害了她自己。
「唉喲喲,我說卿卿妹妹,你還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啊,擺什麼清高,到頭來還不是,被那臭男人耍了一通,你以為懷上人家的骨肉,你就能再進謝家大門?先不說你現在的身份,能不能當人家小妾,單說你這個罪臣之女的身份,這輩子就別肖想了。」一個打扮花俏,嫵媚入骨的女子,從門外慢慢踱了進來,盈盈一握的腰肢,左一扭,右一扭,魅惑極了。
「蓮兒,你就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林媽媽轉身,倏地站起,眉頭一擰,滿臉不悅。
「喲,我蓮兒說錯了嗎?我不懂說什麼違心的安慰話,但我說的,可是句句在理兒啊。雖是妓女,也有三六九等啊,我們好歹是官妓,官妓!拿的是國家俸祿,單是這點,不知要羨煞多少自力更生的民妓。如果自己再努力些,陪那些風流才子,吟幾句詩,彈幾段琴,那就是雅妓,風光極了,這樣活的挺好的啊。」
叫蓮兒的女子,站在原地一口氣說完,停了片刻,見床上的人毫無生氣,無半點回應,接著說道,「我就不懂了,整天愁那些情啊愛啊的,有啥意思。」然後轉身,廣袖一甩,搖著,游走了。
薇鈴透過瓦縫,借著屋里昏暗的燭光,看見那個蓮兒一副作踐的模樣,就很想揍她。
什麼人,當個妓女,還覺得自豪了?不過反過來想,人家也不算錯啊,改變不了生活,就改變自己唄。難道還每天以淚洗面不成。
不過,她的西姐姐,驕傲如她,可不能過這種生活,過了今晚,她就要帶著西姐姐,還有畫眉,離開這個婬窟,遠走高飛,過新的生活。
「吱呀」,伴著一聲嘆息,下面的門又重重地關上,僅留一個丫鬟。
約模過了一刻鐘,屋內忽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尖叫。
「救命啊,快來人啊,卿卿姑娘沒氣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