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生月落,日落月生。
邊荒的村子始終是日復一日地選擇了安靜與祥和,與世隔絕。
易天,這個身受暗傷,五髒郁結如鐵,筋脈盡廢的少年,原本早已在軒轅國修行界內憑借一身修為強勢崛起,有能力與膽識叫板一方教主,隨後遭遇毒手,如宇宙流星一般迅速消失于人們的視野里,剎那輝煌後真正的銷聲匿跡。
他來到這邊荒小村已然余月,當真是山中無歲月,寒暑不知年。如今細細回想起來,卻是這安靜的山村一切顯得太過平和,沒有爭斗的日子總容易讓人懈怠下來。
暗地里肯定有不少在人都在關注著易天的去向,要說他死了,恐怕還是有許多人不相信的,或許是因為不肯相信吧,暗地里仍然有許多人在秘密地不惜花費眾多人力物力去搜尋一個‘已死’之人,當然,最終無不無功而返,但相對的,他也被隔絕在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子里,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絲一毫也不知道,或許憑借他的聰明,應該猜到那麼一點點,可有些事情瞬息萬變,誰也無法把握得毫無偏差。
就在軒轅歷四十五年七月望日,易天行跡消失的第二十五日,原本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忽然從北邊卷來洶涌的雲海,其上金光萬道,流霞漫天,無數珍禽異獸咆哮著,凶威赫赫,越是中心處,神光若瀑聊繚繞滌蕩,其中一行十五人,各個身著華貴衣袍,神采不凡,男女老少皆有,其中以當先一金絲衣袍少年神韻為最,只見他目如寒星,面色上無任何表情,一股上位者的威嚴體現得淋灕盡致。
一行十五人自西北方向來,一路雲海開道,首當其沖遇上的門派便是昆侖仙山,其次太玄門、拜月庭、天音閣……
「敢問閣下是?」一身素淨白衣的蕭笑塵靜靜地立于雲端,與那少年隱隱有對峙之勢。
「我家少主人的來路你還不配知道,快說易天在哪里,不然你的下場將會同剛才那幾個不知所謂的小門派一樣。」少年身邊一個滿頭白發披散,身著同樣素白衣袍,滿臉冷漠的老者說道,他的聲音一月兌口便如雷霆炸響一般,滾滾而來。
蕭笑塵到底是一方教主,且一身修為擺在那里,這般手段哪里會放在眼中,近身半尺處空間出冒起一圈圈如水一般的波紋,一陣仙音響起若隱若現。只見她絲毫不理會那披頭白衣老者,而是雙目定定地看著對面神韻非凡的為首少年,這一看之下,蕭笑塵越發心下震驚。那少年氣質出塵,頭頂六道經光燦燦的圓環,一環復著一環,身材修長筆直,右手握著一柄入鞘長劍,渀佛蟄伏的遠古凶獸。
「敢問閣下可是來修羅血域?」蕭笑塵立于雲端,淡淡地問道。
「哦,你是如何識得。」少年見前面這個將臉隱于紗巾中的女子竟然猜透了自己來自哪里,心下頓時生出了一點興致,伸手打斷了正欲發話的披發白衣老者,挑著眉頭,似笑非笑地問道。
「就憑閣下這身氣韻,域外的地方,好像只有修羅血域最近!加上你們一路上便在尋找易天,要猜到你們的來歷其實並不困難!」蕭笑塵靜靜地站在雲端,侃侃而談,絲毫不輸一方掌教的氣勢,再者蕭笑塵對易天力斬老修羅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嗯。」少年不自覺地點點頭。
「可否請你告訴我他的下落呢?他可是我們修羅血域的大仇人,這麼多年來還沒听說過誰敢滅殺我修羅血域出來的人。」少年語氣中卻是听不但半分請求的意思且說道後半段的時候雙眸中竟透發一股寒人心魄的冷意。
「他死了,快一個月了。」蕭笑塵如此說道,身形不動,右手略伸于胸前,罡風刮得衣袂飄飄。
「哦,這麼巧?怎麼你們的答案都一樣!還真是可惜了……」少年腦後的留到神環耀眼無比,面上卻露出一抹遺憾之色。
蕭笑塵一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頓覺不好,倏地,如削蔥根的手指上光華閃耀,衣袖翻飛起來,一瞬之後,一把黑金色古琴落在了手上,古樸氣韻流轉,顯然絕非凡物。
少年面色微動,心下不由對眼前這女子高看了兩分,只見他周身神光吞吐,沈遼繚繞,一張口便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威嚴︰「還可以,不像那些蠢人一般,毫無腦筋!」少年頭頂六道神環越發耀眼,只听他淡淡地說道。
「閣下謬贊了!不過你要是想尋找易天的話,恐怕是來晚了,因為他早在二十幾天前就葬身曜日觀主李若然的大日雷音火下,尸骨無存,但是如果你是想尋找一些別的東西的話,這個請恕我無能為力。」蕭笑塵倒也干脆地說道。
「大日雷音火?不知同我這輪回神環相比怎麼樣?」少年頭頂的六道神環越發金光燦燦的,氣勢迫人,絲毫不在意蕭笑塵話中所指。
修羅血域,是一個禁忌般的隱秘存在存在。傳聞中乃是凡俗之人死後靈魂的最終歸屬,那里容納了無數鬼魂,是不詳與殘酷的象征。外界之人,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無不聞之色變。
傳聞中,修羅王來歷神秘,修為通天徹地,統御修羅血域幾萬載,而眼前這個頭頂六道神環的少年恰巧是他眾多子嗣中的一個。蕭笑塵內心了然,此人來到軒轅尋找易天是假,別有用心是真,畢竟在一個子嗣眾多且各個如狼似虎的地方,在外人眼中,自然光鮮無比,但自家事自家知。如此一來,這個少年來此的目的便呼之欲出,那就是為了得到傳說中的至寶極道巫氣!說什麼為了報易天殺人之仇,至少她蕭笑塵是不信的。
「這個閣下何不自己去試試看呢,到時高下立判!」蕭笑塵似笑非笑笑地說著,周身光波層層滌蕩著,縷縷仙音若隱若現。
「你不僅很聰明,還很厲害。」對面瑞霞之氣氤氳中的少年悠悠張口,面上浮現出玩味的神情,多少年了,不曾有一人對上他的時候還如此閑庭信步一般,當然,除了他那般兄弟姐妹們以及他那喜怒無常的老子修羅王。
「你知道我要對付你的話,其實很簡單,不過現在麼,我好想改變主意了,我對你很好奇!」少年淡淡地說道。
殊不知,少年話音剛落,蕭笑塵的面色瞬間冷凝了下來,一股森然的氣勢瞬間迸發出來,橫臥于胸前的古琴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心頭的怒意一般。
「呵呵,不必這麼著急,待我了了此間之事,自然會回來尋你!」
蕭笑塵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古琴竟也跟隨者顫動起來。
「如果你想起你的天音閣的話,我相信你會改變主意的。」少年一動不動地說道,他周圍的人什麼冷漠,像是對他們主子與前面這個女子所說之話充耳不聞似的。
天音閣隱沒于漫天霞氣之中,古樸大氣,氣勢恢宏,蕭笑塵頓住,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頓時浮現與腦海,還有一代代的傳承,漸漸心頭變得黯然︰「該來的始終躲不過!」
最終相貌英挺的少年遠去並沒有與蕭笑塵過多糾纏,在那他自己看來自己還算是個風流瀟灑之人,做不出強盜所為的下作之事,漫天雲海翻涌著席卷而去,道道神霞沖天而起,毫不收斂。
少年身邊的十幾個人,各個修為直抵蕭笑塵,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也是蕭笑塵作為一方教主受了如此羞辱之後還暗自不動的主要原因,至于那個少年修為深厚不假,尤其是那六道神環以及他手中如遠古凶獸蟄伏般的長劍更讓她深深忌憚著,同樣的,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自心底傳來,迷茫重重,平靜的大地將再起硝煙,可是誰能來阻止呢,她蕭笑塵決計做不到。
下一個倒霉的門派會是哪家呢?蕭笑塵不用猜想也知道,大概軒轅國內所有的修煉門派都不能避免,區別只在于早晚。
……
邊荒小村,邊遠得讓世代居住其內的村民們都漸漸淡忘了他原本的名字,現在依稀想起來,它的名字好像叫做西康,至于因何得名,便不可追溯。
在之後的很多個日日夜夜,易天以他的獨門手法熬制出一桶桶的藥湯,而村子里的年輕人們也不可避免地被狠狠鍛煉,以藥液泡身,周而復始。每隔半月,村子里面的年輕人都會再易天的帶領下深入崇山峻嶺之中、無底深淵之下捕獲獵物。村子里老一輩的人們均被閑置起來,終日就幫著熬熬藥液。當然,開始的時候大人們並不放心一群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進山捕獵,但隨著收獲一次比一次豐富,傷亡情況一次比一次小,最後直接連小傷都沒有,徹底征服了擔心的村民們。每一次進山捕獵,這群年輕人都似餓狼一般嗷嗷直叫,興奮的情趣顯得無以復加,對易天這個同他們一般年紀的少年越發的尊重與敬佩。
大概是由于修煉龍象拳印的緣故,易天的身體渀佛真的打破了桎梏,西康村那群年輕人拍馬難及的情況下,易天終于從被他們所尊重的對象變成了領軍人物。
……
半年,易天已然十六歲,他的身形因為修煉龍象拳印刺激的緣故逐漸恢復,各自也拔高了許多,面龐稜角分明、錯落有致,說不出的俊逸。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呢?」結束了一天指揮鍛煉的日子,易天盤坐于村民們幫助自己搭建屋子里干淨的床上,他努力地感受著天地間的各種元氣,但卻什麼也感受不到。暗傷明明痊愈,經脈早已修復完好,血氣濃郁,但就是不能似以前一般修煉,就連以前時時都會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那段經文從自己受傷之後也永久地沉寂了,再沒听到那洪鐘大呂般的禪唱聲。
「難道是因為恢復得還不夠麼?」易天放棄了感應元氣的念頭,埋頭思考著。
此時易天的五髒六腑之間卻有一青一紫兩道氣緩緩地淌著,彼此間猶如隔著一道鴻溝,當然神識無用的他那里會感受的到。
那青色的氣流其實是殘存與易天身體中以前煉化的元氣,喚為無極之氣。至于那紫色的,卻是青松道人造化秘境中的一點不純粹的造化之氣。
造化之名且是那麼簡單,一切還得看機緣。易天暗笑自己不知足,有些事情該得的總會來,不該得的求也求不到,就像半年前利劍斬修羅、老鬼,雄膽面教主那般,哪知後來不過被自己認作是一個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