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國這些天,西子都在家陪母親一塊住,直到去德國這天,她走出家門,顧芸芯固執的非要送她到校門口。
「媽,你先回去吧。」
顧芸芯掏出兜里僅剩的幾百塊,「到了德國喜歡什麼就買,缺錢了給媽打電話。」
「這錢你自己留著,我打工也存了些錢。」
「媽的卡里還有很多錢,你留著,你留著。」她硬塞到西子衣兜里,「記得打電話回來。」
西子不再跟她爭,她倔強的性子就是遺傳了顧芸芯,她知道跟母親爭也爭不過。西子把錢疊好緊緊握在手心里,「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顧芸芯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她系上,西子瞅見她手上長滿的凍瘡,顧芸芯是個小菜販,每天天剛蒙蒙亮就爬起來洗菜,春夏秋冬風雨無阻,這個凍瘡就是寒冷的冬晨在冷水里浸泡得來的。
顧芸芯守在校門口,「我看著你進去再走。」
西子彎起嘴角,伸手過來挽著她的胳膊「那你把我送進教室吧。」
「不了,穿的這麼寒磣,會給你鬧笑話的。」顧芸芯推著她往里走,「別讓老師同學等太久。」
西子看見顧芸芯眼里滿滿的不舍,她眼楮脹的厲害,從小到大從未離開母親身邊這麼久,西子強忍住眼淚把圍巾重新圍到顧芸芯脖子上。
「媽,我不想去了。」
「這是什麼話?」顧芸芯很快變了臉色,「快進去!」
西子抿下嘴角,腳步艱難的折過身,顧芸芯遠遠看著她步入學校的背影,抬起手抹了把眼淚。
女兒長這麼大,她從未丟過手。
西子坐上學校安排的大巴,齊琴曠了節必修課為她送行,「去了德國可別結識了新朋友就不認我了,咱倆那天晚上可是在大家伙兒面前公開了閨蜜關系,你永遠都賴不掉了。」
她拍著車窗哭得死去活來,「西子,我沒想到你要走我會這麼難過,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要說西子不感動那是假的,齊琴是第一個讓她覺得友情可貴的人,在這個青春無敵的20歲里,總要有那麼一個能陪你同生共死的傻妞才算圓滿。
她吸了下鼻子,「以後我回來,要是遇上學校再停水,換我來為你排隊打一次洗澡水。」
齊琴用紙巾吸著鼻涕感動的稀里嘩啦,「你終于肯承認我們的關系了,我再也不用做你背後的女人了。」
車子發動後,齊琴追著大巴跑了好一陣「我一有空就到德國去看你,別背著我偷人啊。」
西子知道齊琴想逗她笑,可這些話听在西子耳里卻讓她莫名想哭,離開這座城市有無數個舍不得,之前是舍不得離開顧芸芯,現在又多個讓她牽掛的女漢子。
汽車從南門駛出去,西子用紙團沾了下眼角,無意間發現余炎浩杵在門口的身影。
大巴從他跟前劃過,他仰起頭同西子四目相對,臉上要較之前黯淡些了,總尾隨在後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卷了個一干二淨。
擦肩而過時,西子的心口仿佛被刀子狠狠剜了幾道,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只知道殘酷的現實會把他們硬生生拉回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上。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
大巴在雪白色的世界中越走越遠,余炎浩站在大雪紛飛中紋絲不動,直到肩上擔了厚厚一層雪,齊琴沖過來扔個暖手袋在他身上「你瘋了是吧?」
余炎浩冷睨她一眼,旋過身邁開步子掉頭就走。
身後的齊琴扯開嗓門大喊,「要死也別死在我面前,省得髒了我的眼楮!」
司機一路驅車到機場。
老師領著一幫人拿身份證到櫃台領飛機票,在經過安檢的時候,唯獨西子被攔了下來。
「對不起小姐,您的護照有些問題。」
老師見狀走過來,「怎麼了?」
安檢人員重復道,「這位小姐的護照出了點問題。」
「不可能啊,這是學校集體辦的。」老師將護照拿在手中再三確認,「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安檢小姐同其余幾名安檢人員交頭接耳後,她望了眼不說話的西子,「小姐,您先跟我們到辦公室去一趟。」
西子瞅了眼老師,老師點頭同意,「你先過去吧,肯定沒什麼問題。」
西子隨安檢人員一同去到辦公室,有人幫她倒上杯白開水,「小姐,您先坐下等會,如果他們確認你的護照沒問題,您就可以走了。」
「謝謝。」西子把杯子捧在手心,不安的神色並未表露出來。
她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一等就是個把小時,眼看就要錯過登機時間,西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有兩個人跑過來將她攔下,「小姐,您還不能走。」
「你們這是打算私自扣人嗎?」
「對不起,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兩個男人,听著他們的一句奉命行事,終是印證了她心里的猜測。
她冷笑一聲,「奉命,奉誰的命?警察局局長嗎?」
兩人不讓開,也不說話。
西子知道硬闖也沒用,她轉個身重新坐回去,走不掉了,她心里反倒踏實起來,至少這樣說明她面前只擺了一條路,有時候別無選擇也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率先出現的是李綜,他亦如從前,笑容可掬的站在西子面前,「西小姐,讓你久等了。」
西子扯了扯嘴角,「沒關系,習慣了。」
李綜走到她身側,禮貌的鞠了一躬,「凌晨兩點老板的飛機會抵達白水市,他讓我轉告西小姐,既然西小姐那麼喜歡來機場玩,那就在這里等到他下飛機為止。」
西子一把目光打在他笑臉上,「你說什麼?」
「我只是代為轉告老板的意思。」他倒是圓滑的誰也不得罪。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
李綜微微一笑「我會陪著西小姐的。」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西子傾起身,往外跨出幾步就被人攔下來,她往身後的李綜側去半張臉,「我去接機口等他也不行嗎?」知道李綜也是听命辦事,她不想過多難為他。
李綜朝兩人使了記眼色,西子提腳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