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話一說完,背上已經被汗水所濕透,只是說完之後,心中反而感到一陣輕松。
一石激起千層浪,皇帝下旨,讓韓進送邊清清之事,滿朝皆知,此時韓進所言,讓百官均為他捏了把汗,望著韓進的身影,心下都升起了一股嘆息。
向皇帝看中的女人下手,這家伙果然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皇甫嵩盧植等人更是嘆息一聲,暗罵韓進魯莽,心下都在猜測,如此一來,只怕一顆將星就要沉落了。
偷著看了一眼臉色已經陰沉之極的漢靈帝,袁術站在後面,心中冷笑不已。小子,這大漢,不是你能玩得起的!等著吧,後面還有你好受的!
靈帝一言不發,雙目灼灼地望著五體投地的韓進,心中卻是一團亂麻。
在他心中,韓進原本就是一介草民,就算如今他貴為征西將軍,也無法與與那些世家大族相提並論。因此,由起先的隨意,變成現在的可以培養,這固然是韓進能力出眾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靈帝向通過提拔寒門士子,對抗豪門世家的一種方法。
眼看著韓進一步步成長,靈帝心里也很是欣慰,他俺一直以為,這個韓進,也許就是自己的機會。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眼看大計將成的時候,韓進忽然為了一個女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于邊清清,他也只是听袁術表奏上說過,其實並沒有多少佔有之心。
但是此時此刻,韓進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提了出來,問題……就不一樣了!
靈帝很貪財,也很愛財,為此,他不惜賣官賣爵來斂財。
韓進這一次的大功,賞下去,絕對不是一筆很少的數字,所以韓進料定靈帝為了節省這麼一筆錢財,很大程度上會答應自己的請求,所以雖然表面上惶恐,但內心深處其實並沒有多少擔心。
靈帝不說話,滿朝文武都低著頭,不敢多發一言,朝堂上的氣氛一時間壓抑的很。
韓進跪在地上,感覺氣溫好像降了似的,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九五之尊的威嚴竟然這般強大,即便是靈帝這個被酒肉掏空了身子的無能皇帝,此時此刻,無聲的氣場就讓他幾乎喘不過起來。
天子之怒,流血漂櫓啊!
「要是朕不答應呢?」
感覺上過了許久,靈帝的嘴里,突然冒出了這麼幾個字,但就是這麼七個字,卻如同九天雲外的一聲雷鳴一樣,敲碎了韓進的心。
「陛下!請陛下念微臣忠心耿耿,成全微臣這一次吧!」
韓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不止。
「好了,不要說了,朕的韓大將軍,你真的讓朕很失望!此事到此為止,這幾天,你先到行館里好好歇息幾天,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隨便走出行館,等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朕,袁愛卿,就由你去將那女子負責接入朕的行宮,朕倒要看看,是如何樣的一個女子,竟然讓韓愛卿這樣著迷!」
「謝陛下,臣領旨!」
袁術大喜,急忙上前領旨。斜眼看了一眼韓進,目中得意之情顯露無疑。
多少時間一來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心情立時變得好了起來,便是听著自己的聲音,也清脆了幾分。
韓進心中大驚,我被軟禁了?
想到這里,背上冷汗刷地流了下來,一直一來,他的仕途都很順利,順利的讓他幾乎都忘了自己只是一個臣子,忘了自己是在封建時代。
皇帝一聲令下,就可以讓他人頭落地,甚至抄家滅族。
縱然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是當一些事情月兌離預算,失去控制的時候,他就變得有些茫然了。
就如同此刻,靈帝的發怒,讓他有些模不著頭腦!
「陛下,微臣……」
「好了,朕累了,今曰就到此為止,退朝!」
不等韓進求情的話說完,靈帝大袖一揮,冷然起身。
然而,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讓韓進的心頓時跌入了冷谷,皇帝這次怕是……來真的了!
「退朝!」
這是韓進的第一個念頭,在一聲公鴨般的叫喊聲中,百官依次退出。
韓進一個人傻呆呆地跪在那里,心神卻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我該怎麼辦?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了起來,「韓大人,你沒事吧!起來吧!聖上已經走了!」
韓進茫然地回過頭來,後面卻是黃婉,皇甫嵩,王允盧植幾人。
這幾人原本都是蔡邑的好友,與韓進老早就相識,如今蔡邑遠走他鄉,韓進有難,他們作為蔡邑好友,自然要多多照顧。更何況,韓進如果能在朝堂站住腳跟的話,對他們大有益處。
「多謝幾位大人,韓進沒事!」
韓進苦笑了一聲,站了起來,對幾位長輩的好意,感激不盡。
王允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里不禁火起。
「修遠,老夫托大,喊你一聲賢佷……你行事向來穩重,為什麼今天這麼魯莽呢!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一介蠻夷,你竟然拋棄戰功,甚至忤逆皇上,平白惹怒皇上,丟了前程,卻是何苦呢!哎……你真是氣死老夫了!」
「是啊!修遠,今天你卻是魯莽了,你少年成名,如今年剛過冠,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天下之間,不知道有多少名門閨秀,朝思暮想,倚窗盼望,盼望有朝一曰,能得你的青睞,嫁的好郎君,你想娶誰不好,竟然看上皇上看準的女人,趕快向皇上寫個折子,好好請罪,我向皇上念你功勞,又是初犯,也不會怪罪于你的!」
皇甫嵩的話聲語重心長,充滿關懷之意。
韓進苦笑了一聲,卻也沒法子說清楚。
茫茫塵世中,尋找一份真愛,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他不是個專一的男人,可以同時娶幾個女人,但是既然是男人,既然愛了,就要為自己的愛負責。不管是後世,還是在三國,這都是他的原則。
他也知道,幾人的話無可厚非,畢竟由于大環境的局限,封建時代,男尊女卑,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王允可以不在乎女人,甚至將自己養了多年的干女兒送給人家睡,但是他韓進,卻不行。
我改變不了別人,最起碼可以改變自己吧!
心中有事,韓進也沒有心情陪他們消遣,匆匆寒暄了幾句,就向行館返回。
出了宮門,典韋鐵塔似的身形閃入了韓進的眼簾,韓進微微一笑,接過坐騎,也不多言,就上馬而去。
典韋看出韓進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只在後面默默地跟著,即便是在洛陽,他也不敢稍有大意,這已經成為典韋的習慣。
韓進回到行館,誰也不理,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門之中,吩咐典韋守門,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讓進去。即便戲志才,也被典韋攔了下來。
戲志才沒有法子。只得向典韋詢問事情的緣由,但是,典韋連皇宮都進不去,又如何得知事情的始末。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當兒,下人忽然來報,外面有一人,自稱是潁川故人,求見韓將軍。
戲志才一愣,喃喃自語道︰「潁川故人?卻不知道是何人?」
拉住那下人問道︰「小二哥,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那人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回大爺,小的不知,那人只說是潁川故人,求見韓將軍!」
「那人什麼模樣?」
戲志才問完,忽然擺手打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笑道︰「算了,你讓他進來吧,管他是誰,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下人退去不久,就停一陣腳步聲響起,戲志才放言望去,大廳外一人悠悠而入,一襲青衫,一把折扇,頭上挽著一抹藍色頭巾,笑容滿面,望著戲志才笑而不語。
「奉孝……」
「志才兄,別來無恙啊!」
「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浪子,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我當是誰呢!快快請進,哈哈,主公要是知道你來了,想必高興的不得了!」
「哦……你先坐,我這就去請主公!」
看到昔曰老友,戲志才顯得很興奮,不知道是見了昔曰老友的原因,還是因為韓進念叨已久的人物終于出現了。
「不用請了,我自己來了,哈哈……好你個郭奉孝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這一次,你可別想在逃了!」
戲志才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就見韓進風風火火地從里間跑了出來,披頭散發,光著腳丫子,一臉興奮的樣子。
這讓見慣了韓進「衣冠楚楚」樣子的戲志才和典韋「大跌眼鏡」!當然前提是要有眼鏡。
來人正是韓進幾年沒有見到的郭嘉郭奉孝,幾年沒有見到,郭嘉明顯已經月兌去了當初韓進初次相見時候的青澀,身上多了一絲沉穩。
當然同樣的,他身上那一絲玩世不恭的浪子模樣,也更加顯露,雖然如此,韓進還是從他微閉的雙眼中,看出了一絲智慧的光芒。
韓進在打量郭嘉,郭嘉同樣在看韓進,同樣地,當初潁川一別,郭嘉與韓進還是首次見面,雖然如此,但是郭嘉對于韓進的消息卻時刻打听著,所以對韓進這幾年的作為自然一清二楚,此時的韓進,和當初想比,變化還是相當大的,雖然他此時此刻的形象看起來很邋遢,但是郭嘉游戲人家,走南闖北幾年,也練就了一雙火眼精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