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醒來之後,一直是白少塵陪在身邊,三爺不敢靠近,總覺得青衣對他有所防範,他害怕自己會嚇著青衣,便讓白少塵一直照顧左右。冰@火!中文只是,白少塵,並不知道青衣恢復記憶的事實。
「白公子,我在白府待了有一段日子了,我想回去蘇紅院。」
白少塵一愣,有些詫異。「青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呀?」
「我就是想如煙姐了,想大家了。」
「我可以讓人請柳如煙回來啊。」
「不了,我又不是白府的什麼貴客,一直這麼待下去,怕時間久了,會落人話柄。」青衣說著,不急不快,白少塵完全是看不出她內心真正的心思。「那我跟爹說說——」白少塵其實也想著她能離開白府,畢竟白府並非是個安詳之地。就在他跑去找三爺的時候,三爺正在接待賓客的廳堂里,和一個身穿黑色衣裳,左眼還裹著個塊牛皮的東西。三爺臉色很不好看,連平日里最愛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黑衣人沒待多久,轉身就離開了白府。白少塵怯怯的走過去,小心的問道︰「爹,剛剛那人是誰呀?」
「是道上的一個朋友,我一直讓他在暗中幫我查案。」
「查案?」
「原來,我真是低估了高應天和杜大成了。」
「杜大成不是死了嗎?」白少塵吃了一驚。
「他是死了,但死前竟然做了那麼多手腳…」三爺愈發說得生氣,青筋頓時冒上額頭。「杜大成做了什麼?」白少塵也感到詫異。「他都死了,做了那麼多我也沒辦法阻止。但想不到,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錯看了高應天這個老家伙。」
「爹,到底查出什麼來了啊?」
就在三爺正準備說出來的時候,張海波突然帶著人找上門來了。三爺一驚,白少塵也愣住了,張海波邊上跟著的那個衣衫襤褸的老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被帶到白府來?
「真是不好意思啊,三爺,又來貴府打攪了。」張海波領著李大寶,皮笑肉不笑的走過去,哈了一下腰。李大寶從進白府的時候,就一直低著腦袋,不敢抬眼。听到張海波提到三爺的名字的時候,心里更是一顫,身子不禁打起抖來。三爺沒認出他來,只是覺得張海波又帶人來府上撒野,心里很不痛快,鐵青著一張臉,說道︰「不知道張將軍又有什麼指教?」
「沒什麼,就是帶了個人來,讓三爺認認,是不是我要找的?」說著,他便把李大寶往三爺跟前一推,李大寶本就心里懸著的,經張海波這麼一推,忙是跪趴在了三爺眼下。三爺一愣,瞅了瞅李大寶,還是沒看出來,只覺身形消瘦,有些眼熟。
「這人是誰?張將軍怎麼領到這里來了?」三爺問著,心里有些打鼓。
「李大寶!」就在這時,李副官站了出來,替張海波發了話。
「李大寶?」三爺一驚,頓時失色。忙一手揪起李大寶的領子,給拽了起來,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李大寶——?」
「三…三爺…」李大寶怯怯的回了一句,但眼皮子始終是低著的。
「張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三爺見竟然會是李大寶,那這張海波自然又是沖著李青衣來的,但沒想的是,竟然會找出李大寶來。張海波瞧三爺臉色不對,自知是找準了法子,不禁得意起來。「我只是替一個多年沒有再見到自己親生女兒的老父親感到同情罷了…三爺,想您也不會于心不忍的吧?」
「不明白張將軍在說什麼?」
「九年前,這位老父親被三爺逼得走投無路,只得賣掉大女兒才能維持一家幾口人的生存…如今,這位老父親思女心切,竟是憔悴成這般模樣,人不像人,鬼不成鬼…三爺,何不成全這位老父親呢?」張海波一邊煽情的說著,一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三爺,這令三爺渾身不舒服,但卻有些被「微逼」的氣勢。「張將軍善心大發,執意要給找女兒,我沒有任何意見。只是,你幫人家找女兒,為何要找到我的府上?難道我府上的哪個丫鬟會是他的女兒?」
「若是丫鬟的話,我也不必驚動三爺了。」張海波笑著,繼續說道︰「經我打听,三爺府上的青衣姑娘,便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三爺一怔,邊上的白少塵也吃了一大驚,他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如果張海波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李青衣的身世實在是太淒楚。不禁,他對青衣的愛又多了一層憐惜和呵護。突然,三爺冷笑了起來,說道︰「張將軍隨便找來一個人,就說是青衣的父親?這樣也未免太草率了吧,這不是一個會治理軍隊的將軍所為呀?」
「如果不是青衣姑娘的父親,我也不會這麼唐突的就來了,自然是查得清清楚楚——這事情,最有力的證人老虎都說了,李大寶就是李青衣的父親。」
「老虎?」三爺一愣,這才想起老虎還被關在巡捕房。
「只是老虎是嫌疑犯,不方便帶來作證。但我想,三爺不會連自己人說的話都不相信吧?」張海波咄咄逼人,瞪著三爺,半點不饒人。「哼——」突然,三爺一陣冷笑,轉身走到堂內坐下,還讓下人備去茶水。「想不到我三爺英名了大半輩子,竟然被自己的人給咬了一口。也不曉得無頭尸案到底有個什麼頭緒?這個顧探長也真是的,抓了人就跟斷了消息似的,也太不把我白家放在眼里了。」說罷,三爺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上,這令得四周的人都吃了一驚,就連張海波都看不出來三爺出此為哪般戲?「少塵,你去巡捕房一趟,探望探望老管家去,順便帶著好酒好肉,這麼久沒去看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是的,爹——」白少塵一愣,轉身正要去辦的時候,張海波隱約覺得不對勁,忙是攔住道︰「三爺,今兒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怎麼會呢?若不是張將軍關心,我又怎能想起老管家呢?只是讓少塵去看看,這不妨礙我和將軍您之間的事情啊——」說著,他又示意了下白少塵,白少塵微微點點頭,便帶著兩個下人離開了白府。只是張海波心里仍是有些顧忌,正準備讓李副官跟著過去的時候,三爺突然起身,走到李大寶跟前,說道︰「你真心想認自己的女兒?」
李大寶怯怯的看著三爺,又怯怯的看著張海波,微微點了點頭。
「張世才,張世才——」突然,三爺大聲嘶喊起來。下人忙去賬房找來張世才,張世才得知三爺找他,正在做賬的他頓時手一抖,跟著下人跑去了前堂。
「老爺,老爺——」
「將府上所有的丫鬟都給我召集來——」
「是——」張世才不明所以,有些困惑,但仍是照著意思將丫鬟們都給召集了來。丫鬟們在三爺的示意下站成了四排,每排十個姑娘,除了白府上了年紀的老大嬸老大媽外,約莫二十幾歲的都站在了這邊。「你瞧瞧,哪個是你的女兒?」三爺指著身後的這些丫鬟,說道。李大寶一驚,哆哆嗦嗦的起了身,順著第一排,怯怯的繞過第二排,瞧著一個個丫鬟都生得水靈,大眼楮,長得簡直就是一個模樣。李大寶瞅不出什麼來,看完後,就退到了張海波邊上去。張海波一愣,見他沒反應,問道︰「怎麼,一個都不是?」
「當然不是,就算我把青衣放在其中,他也不會認出來的。」三爺說著,好是得意。
「白三爺,你這是存心刁難嗎?」張海波頓時一陣火氣上來,李副官忙是上前勸慰,生怕張海波因此氣壞了身子。就連張世才都吃了一驚,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干什麼,就連衣衫襤褸的李大寶他都感到錯愕。「青衣,你站出來——」突然,三爺轉身,喊道,微微一笑。穿著丫鬟衣裳的青衣,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張海波一怔,見青衣一身素淨,臉蛋素顏,雖無當初初見時的嬌容,但仍是容顏姣好,沒有涂上胭脂水粉,卻格外顯得月兌俗。張海波眼楮頓時發亮,若不是礙于場合,他早想走上前靠近青衣了。「李大寶,再看看,這是你的女兒嗎?」三爺領著青衣,走到李大寶跟前,眼神犀利極了。
李大寶不敢直視,有些膽怯。
「看看啊——」張海波偷偷的狠狠的掐了下李大寶,怒視道。
「是,是——」李大寶連連點頭,連說話的氣兒都不敢大聲,只能一個勁兒任張海波,任三爺呼來喚去的,加上一身的衣衫襤褸,完全跟街頭的哈巴狗沒什麼兩樣了。他抬眼看著青衣,只見她眉宇清秀,生得標致,但怎麼瞧他始終是記不起是當年他親手賣掉的女兒。「你真是阿音?」李大寶怯怯的問著,兩手哆嗦,不管是不是,他也想模模眼前這個女孩的臉蛋,不管是不是阿音,眼前的這個女孩跟阿音都是一般大。「你真的是阿音?」
「我不是——」青衣默默的說著,沒有任何表情。
「你的脖子能讓我瞧瞧嗎?」突然,李大寶提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來。青衣一驚,就連三爺也感到意外。「阿音脖子後面有塊紅色的胎記,這是我唯一能認出女兒的證據了。」
「混賬東西——」就在這時,三爺怒斥起來。「一個姑娘家的脖子,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嗎?啊?你當這里是賭坊的那些放蕩婊子啊?」李大寶一愣,頓時心虛起來。張海波覺得事有蹊蹺,沒準兒李青衣脖子後面真有一塊胎記。「李大寶怎麼說也是青衣姑娘的長輩,也許他真是青衣姑娘的爹呢?如果是這樣,不就于情于理了嗎?」張海波說著,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脖子後面的確是有一塊胎記。」突然,青衣說道。三爺一愣,詫異的看著青衣。張海波听了,頓時高興起來,但李大寶心里卻是犯起嘀咕來,他根本就不知道阿音脖子後面有塊胎記。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死去的小女兒脖子後面有塊胎記,他便拿來踫踫運氣,卻沒想到青衣脖子後面當真是有一塊。「真的有?」李大寶不敢相信,直愣愣的盯著青衣,只見青衣依舊面無表情,卻是淚眼模糊。她看著李大寶,臉蛋頓時有些抽動。「當我懂事的時候,我就知道,長大了,爹娘不會真的不要我…他們一定會找來,而我脖子後面的胎記,就是他們認領的證據。」
「青衣——」三爺頓時臉色慘白。
「三爺,謝謝你。張管家,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們,我今天也不會找到我爹——」青衣挽著李大寶的胳膊,轉身面向三爺和張世才,微微鞠了個躬,說道。三爺一怔,盯著青衣,總覺得不對勁。張世才召集丫鬟的時候,青衣無端混入其中,他本就意外,但沒想到隨後又是這般吃驚。「想不到青衣姑娘真的是李大寶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啊,真是可喜可賀。」
三爺深深吸了口氣,臉色很不好看,他一句話都沒說。這讓張海波撿了個大便宜,當然李大寶找回女兒,這並不是張海波最終的目的,再說他也沒這樣的好心腸。「既然李大寶找到了女兒,青衣姑娘也找到了爹,那麼青衣姑娘就再住在白府就不太適當了。」
「為何不適當?」三爺問道,極為不滿。
「起初,我真以為青衣姑娘是三爺您的九姨太,卻沒想到這竟是三爺的私心。三爺為得青衣姑娘,竟不顧青衣姑娘的聲譽,我真是替青衣姑娘不值啊。若是當年,三爺你稍稍寬限一些日子,我想李大寶不會被你逼到賣女還債啊?——」張海波故作同情,又蓄意提及,完全是做給青衣看的。三爺一愣,瞪著張海波真想拔起腰間的槍桿子,只是他不能這麼沖動。又看了看青衣,但青衣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不吃驚不意外也不憤怒。「當年的事情…我也只是按規矩,按程序來的。」
「三爺啊,這規矩,這程序也是你定的啊。你一個人生一個人死,也完全是你在掌控的啊?如果不是這樣,李大寶也不會先賣了青衣姑娘還債,後無錢財賣糧,相繼餓死了自己的小女兒和兒子,而青衣的娘親更是不會投河自盡了…」張海波愈發說的煽風點火,听得李大寶頓時抽泣起來,緊緊抓著青衣的手,一言不發。「張海波,你能不能別說了?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也不想的。」三爺氣急敗壞的嚷著,這是他第一次變得這樣驚慌,失了身份。張海波見他這樣急,笑了笑,真是閉上了嘴,但心里有多得意,三爺不是不知道的。他一心按兵不動,背後暗查到底誰是內鬼,卻忽略了還有張海波這樣的一條惡狼在。而這張海波又怎會知道李大寶這個人來?還如此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這其中必然是有人出賣了他。「青衣,既然你和你爹相聚了,那麼就一同在白府住下吧。」
「不能——」突然,張海波手攔阻止道。「李大寶患上煙癮已有多年,而且又有重病,賭癮也未曾糾正,恰恰這是三爺您最討厭的。如果李大寶住在白府,想必不出三日,白府就會烏煙瘴氣的。」
「三爺,謝謝你這麼久來對我的一番照顧。我想帶著我爹去蘇紅院住,希望您能答應——」青衣挽著李大寶走到三爺跟前,說道。三爺一愣,若是他不同意,張海波必定又從中挑撥,但若是應了,這又上了張海波下的圈套。三爺頓時陷入僵局,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張世才突然站了出來,說道︰「老爺,其實青衣姑娘帶李大叔回去蘇紅院也挺好的,畢竟青衣姑娘是在蘇紅院長大的,在那兒她什麼都熟悉,照顧李大叔也方便。而且,也不會受大小姐的氣,免得李大叔跟著一起遭了委屈。往後,老爺要是想念了,就盡管去蘇紅院探望就是了。如是不放心,可以在蘇紅院安排白府的人,隨時隨地明里暗里的保護青衣姑娘。」
三爺听得覺得甚好,只是這話就這樣說出來,不免又是給了張海波長了個心眼去。但此時,他也沒辦法,只能這樣做了。
「你去賬房拿些錢來,然後送青衣和…和她爹回去蘇紅院。」
「是,老爺——」張世才應了聲,轉身忙趕去賬房。
「謝謝,三爺!」
「回去蘇紅院,一定要好照顧自己,我會去看你的。」說著,他正想靠近一點兒的時候,青衣連忙退去李大寶身後,面無表情。
「既然如此——李副官,到時候你跟張管家一起,護送青衣姑娘回蘇紅院,記著明兒多送些來用品來,我怕青衣姑娘的爹在蘇紅院會缺了生活用品。」張海波說著,拍了拍李副官的肩膀,轉身得意的先走開了。而李大寶也頓時松了一口氣,想不到在他如此窮困潦倒之下,還能踫巧找回當年的女兒來。這樣,他也就不怕沒錢買大煙,沒錢去賭了。
而去巡捕房的白少塵,卻始終沒進得去大牢一步。顧博雲一直在打馬虎眼,馬隊長也不敢亂說什麼,其實老虎到底有沒有死,馬隊長也不肯定。而這事情也只有顧博雲和他身邊的王二狗子知道了。其他的小卒子就更不敢聲張了。
「大少爺,這是巡捕房的規矩啊,等查明了,我們才能放了老管家。」
「難道連見上一面都不行?還是你們根本就對老管家動了私刑?」顧博雲越是阻攔,白少塵越是懷疑。「怎麼會呢?巡捕房辦事,也是看人看事的啊,能隨便私刑嗎?大少爺你這樣說,我顧探長的位子豈不是白坐了?」
「今天,我必須得見上老管家一面。」說著,白少塵將帶來的酒肉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似乎是鐵了心似的。顧博雲一愣,怕事情敗露,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王二狗子突然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像是發生了大事似的。「不好了,不好了,探長,我看見李副官領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帶著白府的青衣姑娘往蘇紅院去了這會不會是青衣姑娘犯了事,與無頭尸案真有些聯系的呀?」白少塵一驚,錯愕的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王二狗子,問道︰「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青衣姑娘臉色十分難看,還有個跟乞丐一樣的男人,李副官面無表情,還帶著槍呢。奧,對了,就連貴府的張管家也跟著一道,這怕事有蹊蹺啊。」
「簡直一派胡言。」白少塵隱隱覺得不安,扔下東西,就沖出了顧博雲的辦公室,往家奔去。而此時,顧博雲朝王二狗子舉了一個大指頭,得意的笑了起來。馬隊長看得困惑,又不敢問,無頭尸案進展的慢,他甚至覺得顧博雲根本就放棄了這件案子。他心有不甘,加上顧博雲百般阻攔白少塵去大牢里探望老虎,他更是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