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仙錄 第十章生死兩茫茫

作者 ︰ 默金

()袁梁的脖頸被死死的掐住,已經被說不出話來,便用雙手使勁的拍打和尚的臉。

和尚毫不理會,大聲叫罵,看著袁梁凸起的雙眼獰聲道︰「張二,你當初不是還想弄瞎我的眼楮麼!」說完伸出兩指,疾插下來。

袁梁伸手遮擋不急,只覺得雙眼劇痛,眼珠似乎爆裂一般,隨即熱流涌動,也不知是血還是淚。

他口不能言,只是拼命掙扎,無意間模到和尚腰上插著的斷刀,便伸手拔了出來,下意識的砍去。

就在鋼刀觸及和尚後頸的瞬間,袁梁的手突然停住了︰「他也是可憐之人,都是為了幫我才落得現在這般田地,所以我以兄視之。雖然我嘴上沒說,但是他對我天大的恩情,我實在不敢忘掉半分。今日我若是傷了他,和豬狗何異?我袁梁雖然不屑做什麼正人君子,卻也絕不會做忘恩負義的畜生!」

他被和尚掐的難受,心中默默念道︰「父親母親,你們別走遠了,孩兒來陪你們。」他心中感念和尚恩情,不想傷害他,更是有因為父母慘死而輕生自棄的念頭,便不再掙扎,意識漸漸模糊,最後再也不動了。

袁梁本來是一個心性灑月兌的少年,而在家人的寵溺中又有些驕縱之氣,但是這段時間悲慘境遇實在讓他內心悲苦淒涼而又無處發泄。他畢竟年少,逃離依遜的時候,父母雖然無法再保護他了,但雙親能夠在身邊,他的心靈深處,便隱隱的感到安心。

等到父母雙亡,他內心茫然無助,不自覺地就把和尚當做親人依靠。

人皆是如此,身處逆境,都會本能的想找些什麼當做心靈的有所依靠,以求擺月兌彷徨無助。

但是和尚的癲狂,讓袁梁覺得最後一個親人也也要離他而去了,所以不自覺的有了輕生之念。

和尚見袁梁再無聲息,便松開雙手。

他被烏秋衣的內力傷了頭部,這些日子又被袁梁的淒慘境遇勾動心事,所以神智大亂。

于是這夜醒來時,他竟將袁梁當做了同父異母的兄弟而痛下殺手。

等他「掐死」了袁梁之後,頭腦中最後一絲清明也消散干淨。

忽然間和尚飛身跳了起來,大喊道︰「你別過來!你活著我都不怕你,變成鬼了我更不怕!你還我妻兒,還我!」然後發瘋的對著石壁擊打。

就在和尚的雙手滿是鮮血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指著另外一處石壁,聲音微微發抖的說道︰「父親?你怎麼也來了?你……你也來找我報仇的嗎?」

他撲通跪倒在地,哭嚎道︰「孩兒不孝啊!那天我沒想殺你啊,我是想殺張二的,不知道你會沖過來啊!」說完,對著牆壁踫踫的磕起頭來。

待到額頭上血跡斑斑的時候,他又大喊一聲道︰「張二,你這奸賊莫跑!我父親,你要阻攔我麼?不行,我今日再殺他一次!」

和尚手舞足蹈的沖出山洞,在外面的平台上瘋狂呼喊,直到平台的邊緣之處。

「惡賊,你以為跳下去便能逃命嗎!」說完,他大喝一聲,縱身跳下了山崖。

良久,袁梁醒轉過來。

原來和尚只是把他掐的暈了過去,便松了手,並沒有真正要了他的命。

袁梁雙眼還是緊閉著,但他驚奇的發現還是能「看」到四周一切。

當他被和尚插傷雙眼的時候,他心中的似乎另有一雙「眼楮」睜開了。這心中的「眼楮」似乎比以前更加明亮,看東西也更加清晰。

只是這雙「眼楮」只能看到一片黑白的世界,只有真正睜開雙眼,確切的說是睜開左眼的時候,才能感受一切光彩。

袁梁不明所以,心中暗道︰「听說人如果雙目失明,便會耳聰而心明,可從來沒听說過心里還能長眼楮的。我心脈究竟是怎麼了?內力無緣無故的被吸入,現在又能讓我閉眼而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梁迷惑不解,但也無可奈何。

他「死」過了一次,內心通達了許多,想著暈死前的心境,多少有些莫名的感觸。

父母生養一回,即便不能封王入相,轟轟烈烈,他也不能這般不愛惜生命,輕易就死。

想起母親臨死前還要的叮囑,他頓覺心中愧疚,今後無論如何,他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袁梁小小翼翼的爬出洞口,一目了然的平台上看不到和尚的影子,他不顧腿上的劇烈疼痛,爬到台子邊緣,對著下面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高深呼喊,沒有人應答,只有陣陣回聲,響徹山谷,像是嘲笑他的渺小與無知。

和尚的失蹤,讓袁梁迷茫了一整天。他雖然期望和尚能奇跡般的生還,卻也知道希望極其渺茫。

袁梁割了幾片蟒肉吃下,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勢。

臉上的傷口已經徹底不見了,他以奎水劍為鏡,發現連傷痕都沒有留下,心中頗為驚奇。

但是雙眼被和尚戳傷之後,顯得暗淡無光,便如盲了一般。

斷掉的腿骨,本來被他扶正了,只需靜養便可恢復。但是昨晚上生命垂危時胡亂蹬踹,之後又昏迷不醒,早已錯亂了部位,斷骨處十分的疼痛。

袁梁緊咬下唇,強行將腿骨板正,劇烈的痛楚讓他脊背發涼,滿頭大汗。當他做好一切之後,最後一絲力氣也耗盡了。

他仰躺在雪地上,望著天空中厚重的陰雲,苦笑一聲道︰「也不知道以後痊愈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袁梁就這樣被困在了懸崖平台上。他一邊養著腿傷,一邊運功恢復內功。

那天內力毫無征兆的被吸光,讓他甚為戒懼,運功之時非常小心,仔細的體察心脈是否出現異動,卻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好像那天的情況只是偶然出現。

袁梁苦苦思索緣由,忽然想到了《無量經》之中的那些金字。

他心中暗想︰「難道是這些古怪的金字有什麼不妥嗎?那些金字不知道是什麼顏料,不但封住了的傷口,連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難道那些字跡的材料有什麼毒性,巧合之下雖能止血,卻傷了我的心脈?」

他胡亂的想著心事,手里把玩著那把奎水劍。

這把寶劍只有一尺多長,劍身雪亮,實在鋒利無比,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鑄成。

烏秋衣把這寶劍藏得極其隱秘,若不是被他追殺的逃無可逃,絕不會讓這劍示人。

數月後,袁梁的腿傷雖然痊愈,但是由于當初剛剛接正好便又錯開,還是留下了後患。

他來來回回的在平台上走動,雖然跛的不是十分明顯,但勢古怪,旁人一眼就能發現。

他心中不甘,努力的改正走路的勢,但是沒什麼成效。最後袁梁自嘆一聲,無奈的接受了自己變成一個跛子。

這幾個月里,他勤修功法,功力盡復,剩下的蛇肉卻已經不多了。

沒有和尚相伴,他實在不願再去吃人肉了。

袁梁將那根長長的樹皮繩取了下來,花了數日又制作了幾根短些的繩索,那蟒蛇的皮十分的堅韌,能混雜在樹皮中讓繩索更加結實。

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袁梁將父親的幾枚殘骨包裹在前胸,母親的身體緊緊的綁在後背,腰間掛著幾個裝滿肉塊的布包,懷里揣著奎水劍,看了看身後的平台,大喊道︰「從今往後,我袁梁定然好好活著,我的命運只有我自己能掌控!」然後轉頭循著先前想好的路線,慢慢的向著下方挪移而去。

一月之後。

袁梁雙腳站在了懸崖底部的一塊大石上,他全身衣衫破爛,身體簌簌發抖,雙目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光彩,但臉上卻激動萬分,仰天狂笑︰「我活啦!老子活了!哈哈!老子終于下來了!」然後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他這一路,走的實在艱難。

有時為了尋找向下的可通之路,輾轉數里路程。有時為了休息,將自己綁在幾根繩子上,吊在空中睡上一晚。有時為了節省些吃食,便鑽入壁間岩洞找些蟲鼠蝙蝠之類的充饑。有一次,他的繩索斷裂,差點跌落身死。更有一次,他饑不擇食的吞下一只菇菌,險些中毒而亡。有一次……

歷盡千難萬險,袁梁終于走到了萬丈深淵的底部。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谷地,山谷中鸀意盎然,草木繁茂,鳥鳴蟲洞之聲不絕于耳,不遠處更有幾只小鹿悠閑的低頭吃草。

它們看見一只雙腿著地的奇怪動物,卻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瞪著美麗的大眼楮挑釁般的看了一眼,又自顧自的享受肥美的鸀草,直到這奇怪的家伙突然大聲叫嚷起來,才慢悠悠的往谷林深處走去。

袁梁在休息了一晚上之後,在附近掘了一個深坑,然後做成一副簡單的棺材,將父母埋葬了。

他下山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便把父母尸骨帶在身邊,想著萬一死掉了,也能與父母葬身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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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袁梁跪在父母的墳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道︰「父親,母親,孩兒這便走了。孩兒的眼楮有些不好,但是身體有些古怪以致還能看見東西。一條腿也有些跛,但走路卻是無礙。雖然不知道今後會如何,但是孩兒必會好好活著,絕不讓你們在天之靈為我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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