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離眉頭蹙了蹙,dna鑒定?不過好像和他無關?
雪可又道︰「似乎是她弟弟和她的頭發,您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對勁,很明顯的不對勁不是嗎?有誰會莫名其妙的拿家人的頭發去驗dna?除非是發現了他們的血緣關系有點不對勁吧……特別是沐如嵐這種聰明又處事不驚的人,除非心里已經隱約的確定了答案,否則大概不會去做這種類似于最後確定的事。
如果沐如嵐不是沐家不是柯家的人……
白莫離微微的眯起眼眸,鋼筆倒過來,筆頭輕輕的敲擊著桌面,發出脆中帶悶的富有節奏的聲響。
雪可微微頷首,沒有打斷他的沉思,轉身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房門,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響慢慢在幽靜的走廊上走遠,女人抬頭挺胸驕傲自信的身影慢慢走遠。
如果沐如嵐不是柯家公主,那麼,許多原本因為她是柯家公主而顧忌著不能做的事,似乎變得再簡單不過了,如果他們想做的話,當然,這對于柯家來說,也會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如果白莫離還對柯家有些不滿,暫時沒有精力把槍口對準他們,用這件事來讓他們內部震動震動,倒也完全沒問題。
當然,前提是,他們想做。
真是有趣,白莫離突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沐如嵐卻成了可能無家的孩子。
……
彼時。
白帝學院門口,三輛黑色的車子駛了過來,斯菲諾站在校門口迎接,看到了略有耳聞的剛剛被找回的白帝國公主。
羅靜心情很好,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驕傲的如同孔雀,她的行李比去聖彼得安的時候多上了一倍,那一倍全是得知她是白帝國公主後想要抱大腿的人送上的各種禮物,于是她在一大片的諂媚奉承聲中很快變得不再自卑,她還不知道別人送她東西,她收下了就代表著什麼,一個不落照單全收,此時知道白帝學院是白莫離建的,更是覺得她到這里來就是老大了。
斯菲諾推了推眼鏡,走上前,「我是學生會副主席斯菲諾,奉命前來接你,這是你的卡片,接下去將由我替你講解白帝學院的相關規矩,希望小姐認真听好。」雖然她不算是白帝學院的學生,只是來避難的,不過白帝學院有自己的規矩,多多少少也有那麼幾條是她必須遵守的,他們不可能全體公主王子遷就她一個人。
羅靜點點頭,心里卻絲毫不在意,她需要遵守什麼規矩?她可是這所學校創建者的妹妹,白帝國的公主,所有人都肯定會像聖彼得安那些人一樣的遷就她才對。
斯菲諾眉頭蹙了蹙,正轉身準備帶人進去,一輛fbi專用車卻緩緩的開來,停在了邊上,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
黑色 亮的車門打開,墨謙人走了出來,頎長冷清的身影,在一瞬間,他身上的黑色仿佛是夜幕中最濃的那一抹夜色,身上的白色卻又像最亮最冷的一抹月光,淡漠的眼神淡淡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表情,也沒有一抹身影進去他的眼眸,叫人有種被他藐視的徹底的感覺,偏偏又沒辦法產生絲毫的不滿和憤怒,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他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藐視眾生。
斯菲諾推了推有點下滑的眼鏡,禮貌中含著些尊敬的喊了聲,「amon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他曾經當成了傳說中的王者的男人成了他們學校的常客了,而且似乎還出入自由。
墨謙人淡淡的應了聲,一直都充當著墨謙人的專用司機的施密特幫他把後備箱的行李箱拿了出來,把拉桿交到他手上,語重心長的好像老哥哥在教育年輕不懂事的弟弟,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玩太久,我們需要你。」
墨謙人斜眼看著他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施密特立即一個激靈縮回手,嘴角抽了抽,這該死的潔癖狂,有本事別跟你妻子接吻上床!……話說,他們上過床沒有?施密特一瞬間腦洞大開,無法抑制的想象他們一向禁欲冷酷淡漠的跟什麼似的的amon院長在床上的時候跟正常男人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艾瑪,太猥瑣了!
墨謙人拉著行李箱往校園內走進去,斯菲諾把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卡片交給墨謙人,現在他和白帝國算是合作者的關系,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合作者,他願意呆在白帝國的地盤上再好不過了,有什麼意外也可以立刻找他進行支援。
直到墨謙人開著一輛高爾夫球車走了,施密特也上了車子走了,羅靜才怔怔的回神,重重的眨了下眼,伸手模了下臉頰,滾滾發燙,一定紅的不行了,她第一次見到,比白莫離哥哥還要叫她覺得呼吸困難的人……
「小姐。」斯菲諾眼底滑過一絲不耐的喊道。
羅靜這才跟著斯菲諾走進高高窄窄的華麗鐵門,斯菲諾坐在前面開車,羅靜坐在他後面的座位上,後面的幾個屬下把行李都放到另一輛高爾夫球車上,跟在斯菲諾的車後面。
斯菲諾正在講白帝學院的規矩,羅靜卻已經神游到了天外,在斯菲諾從後視鏡上看到她明顯沒在听的神情後,唇瓣不悅的抿了抿,這個女孩,很沒有禮貌,竟然在別人在認真對她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
「羅靜小姐,羅靜小姐!」
「……那位先生,你剛剛叫他什麼?a什麼?英文名字?他的中文名字是什麼?」羅靜 里啪啦一股腦的問道。
斯菲諾眉頭擰了擰,「那位先生已經有愛人了。請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有多余的想法,那是在給你自己找難堪。」
羅靜頓時臉色微變,咬了咬唇,「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斯菲諾不理會她,繼續跟她講白帝學院的規矩,羅靜卻對斯菲諾的態度覺得不滿,竟然敢給她難堪,不過是一個打雜的而已!混蛋!
沐如嵐依舊在二樓臥室外面的小陽台上,她裹著薄薄的羊毛毯,坐在搖椅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烏黑的發絲有幾縷貼在白皙的臉頰上,襯得少女越發顯得嬌女敕如同花瓣。
男人輕輕的把行李放在衣櫃前,走過掛著米黃色碎花窗簾的落地窗,走到小陽台上,白鴿綠豆眼瞅著他,歪著腦袋小聲的「咕咕」了兩聲,很蠢萌的認出了這是萬分嫌棄它的男主人,委屈兮兮的拍動翅膀從沐如嵐溫暖的頸窩飛到前面的白色圍欄上。圍欄上擺著一排可愛的小盆栽,白色黃色粉色藍色等等糖果色的杯子狀兔子狀青蛙狀小鞋子狀等等形狀各異的小瓷盆,里面種植著仙人球,還有不少葉子肉嘟嘟胖嘟嘟的不知名植物,有些綻放著小小的可愛的花朵。每一盆都是那樣的生機勃勃,似乎被主人照顧的很好。
墨謙人彎下腰,沒有扣全扣子的白色襯衫領子露出白皙性感的鎖骨,把手臂穿過她的內膝蓋和背脊,輕而易舉的把少女抱了起來,少女沒有拒絕,沉睡著下意識的把身子靠了過去,蹭蹭他的胸膛,似乎睡得更沉了一些。
把人輕輕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墨謙人又輕手輕腳的從行李箱里把睡衣睡褲拿出來到樓下去洗澡,省得在樓上洗把她吵醒了。
沐如嵐在枕頭上轉了下腦袋,半睡半醒似的睜開了一條小縫,看著男人清瘦的身影消息在門外,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閉上眼楮,轉了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
羅靜被安排在了二級學生宿舍區,因為一級學生宿舍區的小別墅總共有十二棟,除去排行榜上的十一個一到十一名次的學生,還剩下一棟,這是白莫離的,當然不可能讓給她住。
二級自然是比不上一級宿舍區的一人一棟小別墅,是大廈,總共有兩棟大廈,居住在這里的學生可以有一人一個公寓,雖然比不上別墅,但是已經是相當不錯了,放在社會上小康級別的人群中,能住得起這樣一個公寓的也是少之又少的。
羅靜在聖彼得安那里得到的學生公寓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她不知道還有一級住宿區,而她所在的是二級住宿區,此時正是晚上時間,學生們不是在屋里睡覺就是在外面的特權區里玩,于是沒有見到人,就沒有摩擦,一夜平靜。
翌日。
白雲在天邊被撕裂出一條縫,第一縷陽光帶著勢如破竹般的氣勢沖出,像是拉響了華麗的精彩的劇目,五顏六色的光芒最終匯聚成金色的光芒,一寸寸的照亮大地。
米黃色碎花的擋住落地窗外的風景的窗簾被阻擋在外面的陽光照映得黃橙橙的一片,將臥室籠罩的柔和的暖黃色,舒適的叫人想要一直沉睡著。
躺在一片暖黃色中的床上,一夜好眠的沐如嵐眼楮還未睜開就想要伸伸懶腰,腳趾頭藏在被子下面,可愛的蜷縮了起來,還未全身的伸展開來,她動作緩了下來,眼楮緩緩的睜開,小巧的鼻頭動了動,她嗅到空氣中有很熟悉的淡淡的清涼的薄荷的味道,腰上有一只手臂,背後緊貼著一道溫暖,溫熱的呼吸輕輕淺淺的灑在她的後頸,有幾縷頭發被壓著。
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還有熟悉的姿勢。
沐如嵐心情愉悅的彎起眼眸,輕輕的在男人懷里轉了個身,看到男人烏黑柔軟的發絲隨著他側臥的姿勢往下聳拉,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干淨帥氣還有幾分好像褪不去的微略蒼白,明明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呆在科恩不見太陽好幾年了,視線下移,看到他淡色的唇瓣,腦袋湊過去偷偷的吻一下,然後看向他睡衣的領子口。
她記得,在一個月多以前,里面還纏著一圈圈的繃帶,六枚子彈,有五枚曾經瓖嵌在他體內,其中一枚穿過致命處,然後嵌進她的體內,在同一個位置……
沐如嵐伸出手,踫觸他的塑料淡藍色的塑料扣子,還沒有解開一顆,就被握住了手,往懷里一帶,腦袋貼著他的胸膛,耳邊是男人強而有力的心髒跳動的聲音,沐如嵐不會知道,它曾經停止過,然後又因為她而重新跳動了起來。
「別鬧。再睡一小會兒。」男人淡淡的還帶著幾分睡意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好。」沐如嵐輕輕的應道,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卻是已經睡不著了,心里默默的數著他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噗通……兩顆靠得很近的心髒,似乎在緩緩的同步跳動。
此時,白帝學院校醫院內。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們又開始配合著隼風等人忙碌了起來,鑒定儀器剛剛開啟,拿了沐如嵐給的頭發的醫生便拿著裝著頭發的透明塑料袋到鑒定科去,負責這一塊的醫生正在做準備,邊上放著好幾排的血液。
「你一會兒有空的時候鑒定一下這兩根頭發的關系。」
那醫生抬頭看了眼,又低下頭去,隨手指了指一旁的一個裝著雜物的鐵盒子,「你放那吧,我晚點再給你鑒定,現在忙著呢。」
那人一巴掌拍他後腦勺,「這是殿下的要求,你別不放在心上!」
剛想抗議的人模著後腦勺抬頭,神秘兮兮的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像天使一樣的那位?」
「可不是,除了她現在還有誰能被冠上‘殿下’的稱號?」素來都是白帝綜合榜上的no。1才會被尊為「殿下」的。
「行吧,我記住了,保證不會忘記。」這會兒認真的記下了。
「嗯,她明天過來取鑒定書,你下班前得弄好啊。」
「知道了,嗦,快出去。」不耐煩的擺擺手,趕人。
不多時,打開的門又被急急忙忙的推開,「鑷子鑷子!」
「差點被你嚇死!在那里!」抓著試管的手抖了下,差點把里面的血抖出來,醫生瞪了慌慌張張的人一眼,指了指裝著雜物的鐵盒。
那人卻是一急,直接把鐵盒抓起拿走了。
「欸!等會兒你!」醫生連忙站起身追出去,你丫的,別把里面的兩根頭發弄沒了!他一會兒還要做鑒定呢!
清晨提醒學生們該起床吃早餐準備上課的鈴聲悠揚的響徹在整個龐大的白帝校園內,寵物區內有白色的老虎懶洋洋的動了動耳朵,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又閉上了眼楮,小小的獼猴抓了抓圓圓的腦袋,伸手接過飼養員從小窗口里遞過來的裝著花生杏仁桃子等食物,蹲在樹干上吃著,紅綠毛相間的鸚鵡滑稽的在籠子里叫著「該起床了,蠢貨,該起床了,蠢貨……」。
一大早興奮的睡不著在學校里開車高爾夫球車亂晃的羅靜站在寵物區的玻璃外,眼瞳亮亮的,還以為這學校里還有動物園,待她看到一個女孩插了卡走進去,走到那只獼猴所在的籠子里,笑著喊了聲親愛的,插卡打開了籠子的門,猴子抱著瓜果跳進了她懷里,還以為這里面的動物可以隨便耍弄呢,走到那只鸚鵡的籠子前把她手上的卡插進去,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卻叫寵物區內的飼養員和來看寵物的學生們神色古怪,叫羅靜覺得難堪,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城里人瞧不起的鄉巴佬。
直到把車子開到餐廳前,看到了斯菲諾,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質問他為什麼不告訴她那些動物都是別人養的寵物,斯菲諾氣閑神定,推了推眼鏡淡淡的說道︰「我在昨晚就告訴過你了,是你自己當成耳邊風,無理取鬧會惹人討厭,請小姐自重。」說罷便轉身進了餐廳吃飯,氣得羅靜咬著唇跺了兩下腳,在聖彼得安她被捧到了天上去,本以為在自家哥哥的地盤上更應該高高在上的,結果竟然一個斯菲諾都敢這麼對她,難道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嗎?
羅靜這麼一想,便覺得就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不知道她是誰,他怎麼敢對她這麼無禮?那些學生們怎麼敢無視她或者用那種讓她不舒服的目光打量她?
于是羅靜又很快變得驕傲,下顎抬得高高的抬腳走上階梯走進餐廳,入目的五層蛋糕狀的華麗餐廳叫她又是一陣晃神,從第一層看到最頂層,不少人在打量她,因為羅靜沒有穿白帝學院的校服,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最重要的是,她一看就知道不是貴族,一舉一動都有種刻意擺出來的優雅,跟從小就浸泡在各種禮儀和規矩中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不同。
這是哪個工作人員的小孩跑到這邊來了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只能想到這個原因啊,外面的人又不可能進得來白帝。
羅靜覺得他們的視線好像都帶著刺,她尷尬的站在路中間,臉上的表情都快僵硬的抽筋了,握緊了拳頭出聲喊道︰「我是白帝國的公主!」
「殿下!」
「殿下!早上好!」
「殿下!」
「……」
一陣陣整齊的聲音從一樓二樓三樓四樓傳來,淹沒了羅靜的喊聲,語氣里幾乎都是或尊敬或喜悅,似乎來了個很受歡迎的人。
羅靜下意識的轉頭看去,看到門口手牽手走進來的一男一女,女孩穿著白帝學院的校服,白的仿佛微微的反射著光芒,顯得她好像全身都在發光,淡淡的,天使一樣;而跟她一起的男人,白襯衫黑西裝,修身貼體,神色淡漠,仿佛有一層膜將他與這個世界隔離開來,卻神奇的跟那個女孩的圈子毫無隔閡的相容。
第一次墨謙人和沐如嵐一起出現的時候,驚訝了大部分的人,現在他們倒是見怪不怪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殿下名花有主了,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于是在墨謙人那強大的氣魄下,想要靠近沐如嵐的男人們自卑或有自知之明的悄悄藏起了心思,默默的看著,不再企圖表白啊送情書什麼的,倒也讓沐如嵐生活的清靜。
所以說,沐如嵐喜歡白帝學院,規矩嚴苛,但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珍貴的自知之明,不會惹出無端的讓人無語和厭煩看不下去的麻煩。
本來該自己做點早餐吃的,不過發現冰箱里一點菜葉子都不剩了,所以干脆到餐廳來吃了。
沐如嵐注意到,一個陌生的看起來不是白帝學院的學生的女孩子站在路中間,盯著她的謙人一動不動的直看,那眼楮都快發直了。
墨謙人卻是仿佛沒看到人,一只手跟沐如嵐十指相扣,一只手插在褲兜里,牽著沐如嵐走上電梯往第五層升去。
羅靜跟被勾了魂似的視線一直追著墨謙人,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點,看著羅靜的視線變得明顯的鄙夷和嘲諷了起來,這是在覬覦他們殿下的男人嗎?嘖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得還不錯,但是比起他們殿下可差遠了,本來他們殿下那身氣質就是無人能敵的,果然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最討厭了,如果她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必須被壓在她上面的學生虐成渣渣!
沐如嵐回頭,眼眸微微的眯了眯,羅靜瞬間有種自己的眼楮好像強迫被移向邊上的感覺,然後她看到了沐如嵐,一瞬間對上了一雙純粹的黑色眼眸,純粹的黑色,如同夜幕下站在懸崖峭壁邊上往下看,看到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叫她覺得頭皮發麻,心驚膽戰的想要往後退離危險的地帶。
再這樣看屬于她的東西的話,就挖掉你的眼楮哦,反正看不清現實的話,留著也沒有用,不是嗎?
沐如嵐緩緩的收回目光,又跟著墨謙人上了通往三樓的電梯,一層層的上去,最終到達第五層。
「殿下,amon先生。」
「早上好。」
沐如嵐回以微笑點頭,跟墨謙人坐在靠著圓形欄桿的座位上,侍應生很快拿著菜單走了過來,不多時,本就不吵鬧的餐廳又更加靜了下來,下面四樓傳來女孩尖銳的聲音,下面的樓層里的人不由得紛紛走到外圍往上看。
不知道什麼時候,羅靜竟然跑到了四樓去,大概是想要到第五層去,只是被反應過來的同學攔住了,「喂,那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去的,你有被上面的哪一位邀請了嗎?」
羅靜氣得全身發抖,剛剛沐如嵐那一眼讓她害怕過後就是惱怒,那個人是誰?憑什麼這樣看她?明明她才是公主殿下!她憑什麼用那種好像隨時可以碾死她的眼神看她?她要去找她算賬,要告訴他們,她是白莫離的妹妹!不準對她不尊重,不準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是白莫離的妹妹!」羅靜眼眶都氣紅了的吼道。
全場寂靜,連第五樓氣閑神定的喝咖啡看報紙雜志的人都不由得起身走到圍欄後面看,沐如嵐也不由得眉梢挑了下,難不成她就是那個讓黑豹不喜歡的白莫離的妹妹?哦,說起來,長得好像確實有點像,不過因為她是個女的,再加上氣質不行,所以很容易讓人忽略掉她臉上的重點吶。
場面一片寂靜,攔著羅靜的學生都不由得瞪大了眼楮沒了動作,羅靜見此終于覺得有點解氣和得意了,一把推開擋路的人,大步的走上電梯,到達第五樓。
羅靜大步的走到沐如嵐和墨謙人那一桌,沐如嵐意味不明的微笑著看著她,羅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說︰別得意!
「我是白莫離的妹妹!是白帝國的公主!」羅靜看著沐如嵐吼了一聲,然後又看向正在菜單的墨謙人再次重復。
墨謙人手上翻頁的動作一頓,微微的抬眸,看向一臉緊張又期待著什麼的羅靜,神色淡漠,「吵死了,走開。」隱約的叫人感覺到有種濃濃的嫌棄,叫人難堪到了極點。
這個男人總是能用淡漠的神情沒有情緒的清冷淡漠的聲音讓人感覺到那麼濃烈的情感,就像是所有人的神經接收到了某種信息一樣,自動的放大他似乎並沒有明確表現出來的那種感覺。
有忍俊不禁的竊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羅靜又氣又委屈,眼眶紅的明顯,眼淚一下子就 里啪啦的往下掉,雙手狠狠的揪著身前的衣角,偏偏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剛剛上樓來的黑豹有種被牽連的難堪感,難以想象這個人竟然是他們所追隨的人的妹妹!臥槽!這就跟榴蓮的近親是一坨屎一樣的叫人覺得難以接受和荒謬!他想轉身走人,但是又不能真的放任那女人在墨謙人面前繼續干蠢事,要知道墨謙人可是連白莫離都不給一丁點兒面子的,更何況是她?
媽的!
黑豹低著腦袋大步的上前把人扯著往下走,羅靜卻掙扎著想要留下,她要墨謙人跟她道歉,只是下一秒被黑豹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立刻就咬著唇紅著眼乖乖的跟著往前走。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一會兒學生們才恢復之前的用餐秩序。白莫離的妹妹?白帝國的公主殿下?呵呵……這一定是個天大的笑話。
「記得離腦殘遠點。」墨謙人夾了侍應生端上的中式小籠包給沐如嵐,看起來很是認真的說道。腦殘很容易冒犯到任何人,當然包括精神病態者,而且墨謙人認為腦殘這種甚至智商比不上癩蛤蟆的生物的存在是用來惡心別人的,他可不希望沐如嵐被惡心到會吃不下飯,她已經夠瘦了。
沐如嵐不由得輕笑出聲,其他桌上听到這句話的學生面面相覷,暗暗豎起一只大拇指,真不愧是他們殿下的男人。
黑豹直接扯著羅靜上了高爾夫球車,沉著臉快速的開著,帶著她到了學生會辦公樓,倒不像鎏斯蘭學院那樣有分很多個部門,也有不少成員要在辦公室內工作,因為白帝學院的學生會就是打雜的,有學生反映有什麼狀況,他們就去看看罷了。
走進主席辦公室,把人往邊上一丟,斯菲諾坐在辦公桌後面抱著雙臂看著這一幕。
「給我打電話給雪可,快點,我已經快被氣暈了。」黑豹一邊扶額一邊指著斯菲諾前面桌上的咖啡色座機說道。
斯菲諾看著黑豹這樣子,瞬間有種心理平衡了的感覺。
雪可那邊很快接起了電話,黑豹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抱怨,也不管那女人就在屋里,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听見,你特麼能不能教育好了再把人送過來?你特麼知道這女人到這里第一天就在招惹沐如嵐和墨謙人麼?你特麼知道他有多想揍這女人麼?你特麼……
雪可默默的听著,然後漸漸的也覺得自己快沒臉面了,因為羅靜不是在丟她自己的臉,而是在丟整個白帝國的臉!她拿著白帝國的名號在干各種蠢事!
雪可默默的掛上手機,看向白莫離,挑了重中之重跟白莫離說︰「小姐似乎對amon先生很有好感。」
白莫離眉頭一蹙。
「今天早上……」
雪可把黑豹說的事重復了一遍,然後再一次覺得無比的丟臉。
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白莫離不置一詞,但是難看的臉色已經在表明他的意思了。
「在白帝學院就得遵守白帝學院的規矩,在她把該學的禮儀和基本為人處世學完之前,禁止她離開她的公寓。」
哈,挑釁沐如嵐,喜歡墨謙人?是因為太快讓她見識到與底層相差如同天地距離的上層社會的原因,所以才會那麼迅速的膨脹起驕傲和虛榮心?如果像他的末末一樣,跟著他一路吃苦過來,大概也會變得謙遜懂事討人喜歡吧?
可惜,他沒有耐性和時間告訴她什麼東西。在幾天前他們還是個陌生人,到現在,他還沒有那種身邊又有一個妹妹的真實的感覺,他原想作為補償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包容她的一切,給她她想要的一切的,現在看來,他真是太高估了他的耐性了,也太高估了她明白事理的程度了。
雪可應了聲,忽的和白莫離一起抬頭看向書房外面,雪可大步的走過去,打開房門,看到管家正端著小菜和粥,微側著身子,好像在躊躇要離開還是敲門的樣子,看到雪可忽的開門,有些嚇到。
「有什麼事嗎?」雪可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看向他手上端著的湯問道。
「廚房煮了粥,boss又遲遲不下去,他的胃本來就不好,我就想著端上來給他吃,沒想到你們在談公事……打攪到你們了嗎?」管家看起來很抱歉,好像覺得自己有點蠢,又搞砸了什麼事情。
「沒事,給我吧。」雪可結果托盤,看著管家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回屋里。
管家慢慢的走回他的房間,一進屋子,臉上的表情似乎就變了,仿佛燈光驟然暗下,蒙上一層陰影。
羅靜被送回了她的公寓,覺得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滿,哥哥為什麼不幫她?明明她才是他妹妹!他怎麼可以不幫她?
把沙發上的抱枕狠狠的砸在地上,再氣憤的踩上幾腳,口袋里的手機卻忽的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看到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心情不好的接了起來,然而那邊說的話,卻叫她驟然臉色一變。
「你……你胡說什麼?!」羅靜滿臉的驚慌。
「胡說?呵!你以為你為什麼會那麼巧出現在白帝國的地盤?為什麼你養父母偏偏在那種時候讓你跟你本來就相處不好的同學出來玩?你真的以為你是白莫離的妹妹嗎?你以為長得像就一定是了?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而你只是意外的長得特別像罷了!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張臉,你以為你會有多少利用價值?」
「胡說!我跟哥哥是驗過dna的!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羅靜瘋狂的大吼道,隔音良好的空間內回蕩著她驚慌失措的喊聲,她怎麼可能相信?她才到達天堂沒幾天,卻立刻有人告訴她,她不過是個冒牌貨!甚至連她的養父母都在騙她,把她瞞在鼓里的原因是因為白帝國內有一個厲害的心理學家,如果她說謊的話,很容易被看出真假……天啊!她不相信!明明所有證據都證明她和白莫離之間存在血緣關系啊!
那邊的聲音陰冷,就像在黑暗中吐著芯子的蛇,「我隱忍那麼多年,心月復多的是,想知道為什麼dna會沒有出錯?因為一開始就沒有用你的頭發跟白莫離驗,而是在白離末死前我就從她那里采集來的頭發,一直保存至今,就為了讓它起到這種作用。」
「怎麼可能……」羅靜臉色發白,癱坐在地上。
「你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上去?」那邊的人說道,宛如在誘惑別人吃下毒隻果的魔咒。
「不!」羅靜想都沒想驚恐的大叫,她才不要回到以前那種生活,一個偏遠的小鎮,養父母確實疼愛她,全鎮子的人都認識她,又偏僻又狹隘,一到夜晚就又黑又靜,她害怕這樣的黑暗,還有總是欺負她故意撞鬼嚇她的那些同學,她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美味的食物,喜歡處在上層圈子!
「那你最好乖乖听話,首先,給我離墨謙人遠點,他太危險了,你應付不了,還有沐如嵐你也離遠點,省得給我招惹上柯家……」
……
教授正在前面戰戰兢兢的講課,時不時的看向坐在沐如嵐身邊陪她一起听課的墨謙人,心里內流滿面,大名鼎鼎的amon先生坐在那里,他會有種在大神面前班門弄斧的感覺啊!更痛苦的是整個課室,就沐如嵐和墨謙人兩個人,他想不注意到墨謙人都不行,他就這麼坐在那里,神色淡漠的樣子,他就有種害怕自己講課出一點點差錯的感覺。
第一堂課下課鈴聲響起,教授瞬間抹去頭上的汗,看著沐如嵐有點僵硬的笑了笑,尷尬的出聲,「那個……殿下,我有點事,今天要請假,你要是想上課,可以給給你上臨床醫學的教授打電話哈……」教授頗為壞心的想要讓同事也來嘗嘗這種滋味。
沐如嵐無奈的看著跑的比兔子還快的教授,側頭看向身邊的罪魁禍首,「你看,你把我的老師都嚇跑了。」
墨謙人看向沐如嵐,神色淡漠,伸出手拿過沐如嵐的書,看了看,然後起身走下去,走到講台上,在粉筆盒里拿出一只新的粉筆,看向微笑著看著他的沐如嵐,「咳,認真听講。」
「生物課嗎?」沐如嵐期待的看著他,看起來有點小邪惡。
墨謙人看著沐如嵐,神色淡漠,語氣認真,「這是解剖學課堂。」
「好吧,我們先上解剖學,然後再上生物學。」
「……」就算上生物課他也不會給你講那些你想听的的!
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在教室內緩緩的回蕩著,少女認真的听講做筆記,時間恍惚著眨眼又過了一個白天。
下午放學時,沐如嵐和墨謙人剛剛走下教學樓,就看到迎面走來的穿著白大褂戴著單片眼鏡的醫生,他手上拿著一份報告,交給了沐如嵐,「因為實在太忙了,我怕給丟了,所以趁著經過這里順便幫您帶來了。」
「謝謝你。」沐如嵐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鑒定報告,微笑著道謝。
墨謙人掃了那張報告書一眼,看到最下面的一行黑字——雙方沒有血緣關系。
……
沐如嵐坐在小陽台上的搖椅上搖搖晃晃,看著漆黑的天空碎光點點,星河倒映在她的眸中,明亮的宛如把銀河縮小放在了透明的玻璃球中一樣,白鴿蹲在她肩上跟著她搖搖晃晃的。
墨謙人在樓下做晚餐。
好一會兒,沐如嵐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指月復在按鍵上輕輕的摩擦了一會兒,把屏幕按亮,在通訊錄上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此時,遠在澳大利亞,正是上午天空湛藍明媚的時間。
一個鄉村風濃厚的牧場,馬匹奔跑在草地上的馬蹄聲,綿羊咩咩叫的聲音,還有牧羊犬叫喚的聲音混雜,和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一切都是那樣的愜意悠閑。
頭上戴著一頂米白色帽子的柯昌煌正拄著拐杖看著羊圈里抱著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羊的亞久津淳子,她的笑容一如記憶中那樣的甜美動人,偶爾看向他,黑色的眸子里有種柔婉的波光,讓他覺得人生再無空虛。
他們這一路走來,幾乎沒有住富麗堂皇的酒店,都是住在人氣滿滿的旅館或者民宿以及牧場農場,雖然一開始某些味道確實叫人覺得有些不適,但是習慣之後,倒也不算特別糟糕。
亞久津淳子正喊著讓他進去一起玩,柯昌煌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看到那羊,不好意思,從小到大都是凶猛的食肉生物的前任柯氏帝王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肉很女敕,應該能做成一道佳肴,抱著玩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正在想著怎麼拒絕年輕的妻子,那邊牧場主人便戴著黑色的皮圍裙和皮袖套大步的跑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他的手機,他好像放在屋子里忘記拿出來了,牧場主人的妻子去打掃的時候發現桌面上的手機在響,就讓牧場主人幫忙拿出來了。
「謝謝了。」柯昌煌接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一邊眯著眼楮接起來一邊道。
牧場主人笑著說不用客氣,又轉身回去繼續干活了,他還要擠牛女乃呢。
「喂?丫頭?」柯昌煌心情很愉悅,嚴肅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一些,那邊亞久津淳子也放下羊羔走了過來。
听到柯昌煌語氣里明顯的愉悅,沐如嵐笑容也不由得微微的深了一些,「外公,你們現在那里天氣很不錯吧?」
柯昌煌抬頭看一眼,「嗯,是不錯。這麼久才給外公打一次電話,有什麼事吧?」
「嗯。我想告訴外公一聲,我知道自己不是柯家的孩子這件事了呢。」
那邊夜色正濃,這邊天空湛藍明媚。
微風襲過,小草擺蕩了起來。
柯昌煌嘴上的笑緩緩的收斂了起來,沉默無言,最終化作一抹嘆息,「你怎麼知道的?」
是啊,柯昌煌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種事?一代梟雄,不可能把別人家的孩子當成自家的,他知道的,他一定比所有人都早、也是直到不久前都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他是柯昌煌,一手將柯氏煉成帝國的人吶。
沐如嵐唇角的笑容柔和,明媚的仿佛春日的破曉的陽光,「外公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你第一次到香港來的時候。」柯昌煌有些嘆息的說道,沐如嵐第一次被他喊去香港的時候,他就覺得柯婉晴和沐震陽怎麼可能生的出這樣的聰明又懂事的孩子?他一向是行動比語言快的人,懷疑的第一時間就是去驗dna,然後理所當然的發現她不是柯家的孩子這件事,也讓人去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一無所獲,漸漸的,他也不想查了,因為沒必要。
他太喜歡這個孩子了,難道查清楚她是誰家的,他還給人家送回去不成?想得美!至于他的親生外孫女可能流落在外什麼的……關他屁事?他連沐如森沐如霖還有柯婉晴那個親生女兒都不認,難道還會在乎一個從未見過面也從未期待放過的真正外孫女嗎?滾蛋吧。
沐如嵐發現,因為這件事,所以她反而更加幸福了呢。
她不是柯婉晴和沐震陽那種人的孩子,她不用再悲哀自己即使再優秀最終還是輸給了金錢和權勢這種東西,知道她不是柯家的孩子這件事的外公卻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的疼愛,該給她的不該給她的,一樣不少的都給了她,原本該覺得不幸的事,卻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幸福愉悅了呢。
「謝謝你吶,外公。」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世晴大概也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太在意。人生在世,圖個開心就夠了。」柯昌煌說道,這件事似乎並不重要也沒什麼沉重的,血緣這種東西,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並沒有那麼重要,別忘了他兩個兒子死了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本就是冷清的人,一旦有了感情,便足以可以超越一切,不會因為血管里流著不同的鮮血而發生任何變化,只會讓人更加珍惜而已,本該是陌生人的人,卻在命運的牽線下成為親人,這是值得感恩的事情。
「嗯,我知道,外婆在嗎?」沐如嵐伸手模模蹭著她脖頸的白鴿的紅色小喙,給它喂了一顆花生。
等了一會兒的亞久津淳子立刻接過手機跟沐如嵐家長里短了起來,大有說個沒完沒了的架勢,跟著他們一起旅行順便照顧他們的管家趙叔和他的妻子一人端著一杯牛女乃走了出來,見此會心一笑,把剛剛煮好的牛女乃遞給柯昌煌後,又到別處去了,跟了柯昌煌將近一輩子,這段日子是他們看他過得最幸福的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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