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楊毅扶著劉倩,下了青陽山,車夫老馬正在山下等待,二人坐入香車中後,老馬一聲吆喝,驅動馬車,不到兩個時辰,駛入青陽縣城。(鳳舞文學網)
馬車在博尚醫館門口停下,守門人黃四連忙奔出,笑臉相迎,拿出墊腳的小凳,放在車下。
楊毅見他如此懂事,也對他笑笑。登時黃四覺得受寵若驚,竟有些飄飄然起來。
進了醫館後,劉倩直接回到自己房中休息,楊毅送完他後,也回了自己小院。
剛剛進入房中,還未曾坐下,便有人來叫他,說館主範林居找他,因此楊毅又去見範林居。
範林居和範沖站在院子門口,一見到楊毅走過來,連忙滿臉微笑,迎了上去。
楊毅道︰「館主,您實在太客氣了,小徒怎敢勞您大駕在此迎我?」
範林居微笑道︰「楊毅,咱們是一家人,休要說這些見外的話。走,咱們到里面去談。」說完當前領路,向院子當中走去。
楊毅一陣納悶,什麼時候成一家人了?二夫人滿意之前,怎不見你說過?通過這件事,楊毅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女人往往能夠在一件事上,發揮出具有影響力的作用。
範沖一句話不說,只是在一旁笑臉相陪,不過笑容看起來稍顯不太自然。
三人步入屋中,分賓主坐下。
原來範林居找來楊毅,是和他說宋寶喪事的情況。宋寶的喪事,完全按照當初商定的去辦,今r ,範沖也已將宋寶的父母接了來,範沖道了歉,並賠償五百兩銀子,以彌補他在宋寶自縊事件中犯下了的過錯,宋寶父母也非常滿意。
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範林居說這件事,宋寶父母滿意是在其次,主要還是楊毅是否滿意。楊毅也明白,範林居作為醫館館主,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此次已是做出最大的讓步。因此他也沒再說什麼。
幾人談了一會兒,楊毅便告辭離去。
楊毅離開後,範沖說道︰「爹,您是博尚醫館的館主,身份何等崇高,怎麼對這個楊毅如此多禮?您這不是自降身份嗎?」
範林居心想︰你老子我的命根子,還在人家手里,我能不好好對人家嗎?他沉聲說道︰「沖兒,這楊毅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你也知道,現在各大世家明爭暗斗,都對醫學奇才非常看重,據我看來,這小子以後定會受到侯家重用,絕不會是凡物。」
範沖道︰「我只是覺得,宋寶是自縊身亡,跟咱們一點兒關系沒有,而爹你又讓我道歉,又賠償銀兩,這事做得窩囊。」
範林居呵斥道︰「你懂什麼?對了,以後你和楊毅好好相處,千萬別仗著你爹我的勢頭,想要欺壓楊毅。你可千萬別動這種心思,就連你爹我,也已壓不住這小子了。」說到此處,範林居稍稍有些惆悵,又道︰「說起來宋寶這件事,我倒要好好教訓你幾句。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任何事做起來不能過激,你倒好,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惹出這麼大事來。」
範沖道︰「爹,這件事我想了幾天,我之所以會如此過激,鬧到逼死宋寶,都是張少成惹的。」于是,又將那r 宋寶踩踏他淞華,張少成將他拉到一旁說過的話,重新對範林居說了一遍。
範林居手捻胡須,沉吟半晌方才說道︰「如此看來,是張少成故意激起你的x ng子,宋寶是小,使你和楊毅產生矛盾才是他本意。這個張少成,沒想到如此y n險。」他瞪視範沖道︰「你個蠢貨,被張少成利用了還不知道,你的腦子難道被狗吃了?」
範沖被父親一頓臭罵,登時臉s 通紅,急道︰「原來是張少成故意使壞。爹,你放心,我現在就找他去,決不輕饒了他。」
範林居一拍桌子,喝道︰「說你笨蛋,你還真是笨蛋,你找他又有何用,頂多將他趕出醫館,還能將他怎地?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對任何人也別提,對待張少成,你該怎樣還是怎樣,千萬別讓他瞧出你對他已有猜忌之心,使他並不防備。等到時機成熟,我將這件事告訴楊毅,楊毅豈會甘心,他的手段,可要比咱們爺兩個多得多,張少成絕討不到好處。如此,豈不比你現在去找他還要盛強百倍?」
範沖笑道︰「還是爹你高明。」
範林居冷笑不止,自言自語道︰「張少成,你好大膽子,敢陷害我兒子,要不了多久,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楊毅可不知道,自己此刻在範林居父子的眼里,已經劃入惡人的行列。他反而覺得自己對人對事,都以仁善為本,既對得起別人,也無愧于心。
當r 黃昏時分,劉倩來找楊毅,說有事要和他說。二人信步來到花園中,楊毅側頭向劉倩望去,劉倩臉龐秀麗,被夕陽的光輝掩映之下,登時滿臉生輝,真比這滿園的花朵還要嫵媚。但劉倩秀眉深鎖,怏怏不快。
楊毅微笑道︰「劉師妹,你傷口如何了?還疼不疼?」這一提到劉倩的傷勢,楊毅不禁想到劉倩胸口的ch ns ,真不知是否能夠有幸再次目睹。
劉倩皺了皺眉,說道︰「沒事了。只是,只是,這草藥的味道有些難聞,我想把這草藥洗去。」原來她回到屋中,解開衣服看見滿胸脯的黑褐s ,便想要洗淨,至于味道難聞,只是她的說辭罷了,她總不能說那種部位看著難看,這話當著楊毅這個少年男子的面,如何說得出口。
楊毅連忙搖手道︰「不可,不可。那老太太說,要三r 之後方可洗去,否則毒x ng還有殘余,與身體不利。」
劉倩道︰「那我就再等三r 。」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言語,只是皺著眉頭,看著花朵。
楊毅見她悶悶不樂,問道︰「劉師妹,我見你眉頭緊鎖,毫不快樂,不知所為何事?」
劉倩默默思索了一陣,方才說道︰「楊師兄,我有一件事好生難決,想要向師兄請教。」
楊毅笑道︰「什麼請教不請教的,跟我用不著這麼客氣,你盡管說便是了。」
劉倩望了他一眼,嘴唇抖了兩抖,似要說話,卻又說不出口,顯然內心當中非常猶豫。楊毅道︰「你說呀,我听著呢。」
劉倩嘆口氣道︰「好吧。」她接著道︰「楊師兄,我前r 遇到危難,眼看就要墜入萬劫不復當中,忽有一位少年人,趕跑了賊人,救我于危難之中。我由死復生,心中對那少年人感激不盡,不知如何報答于他,便想著將終身托付給他,相信他一定今生不讓我再受欺負。」說到此處,她停下不說了,而是望向楊毅。
楊毅心中大樂,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嗎?原來這位千嬌百媚的劉師妹,對自己很有意思。可既然人家沒指名道姓地說出他來,他也不好說什麼,便微笑道︰「這少年人果然值得托付終身。劉師妹,別停,繼續說。」
劉倩又道︰「可我又想起父母曾經說過,要給我找一個大戶人家,以後過上錦衣足食,繁榮富貴的生活。我又想到自己從小被父母嬌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若是真跟了那少年人,那少年人家里寒酸,我必定會跟他受苦。其實身體上受些苦我也能忍耐,我仔細想想,這種貧寒的r 子,我內心也必定會煎熬不斷。」
楊毅本來笑吟吟地,听到此處,驀地臉s 慘白,只覺這些話,一句句,真好像晴天霹靂,一聲聲劈在心里。此時,天地也仿佛失去了顏s ,楊毅一陣頭暈目眩,連站也有些站不穩了,身不由主倒退了兩步。
劉倩繼續說道︰「我後來又仔細想了想,覺得剛開始想要對那少年托付終身,便是一種錯誤的想法。我那時劫後余生,心中對那少年感激不盡,覺得那少年是個英雄,便對他崇拜了起來。其實那只是一種單純崇拜而已,是我將自己搞錯了,混淆了想法,覺得是自己想要將終身托付于他。直到我想起父母的話,才猛然意識到這種錯誤。楊師兄,我認為父母的話很對,你認為呢?」
楊毅此時腦中混亂成一片,他有件事是看明白了,劉倩口口聲聲說她父母,其實是她自己的想法,是她不肯受苦,假托父母之名而已。她這種想法也對,誰嫁了人也不想受苦,無可指責。楊毅雖是現代人重生而來,可這種思想亙古以來,一直沒變過,他也頗能理解。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他早就一笑置之,可發生在他身上,他只覺說不出的殘忍。
劉倩見他不說話,追問道︰「楊師兄,你覺得我父母的想法對是不對?」
楊毅望著劉倩,這個他重生以來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他很喜歡她,可她怎麼如此殘忍?
楊毅忽地咬了咬牙,自己怎地如此不濟,連個回答也說不出口?這種打擊都經受不住,還談什麼大事?想到此處,楊毅異常豁達地道︰「你父母的想法很對,你是該嫁個家境殷實的人家,去過錦衣足食的r 子。」說完這句話後,楊毅又是一陣恍惚。
劉倩臉上微微一紅,輕輕說道︰「楊師兄,明r 一早,我就回青州了。」
楊毅隨口回道︰「明r 就要走了嗎?」
劉倩點了點頭,輕輕嘆息一聲,身形曼妙地轉了個身,從花園當中離去。
她什麼時候走的,楊毅毫無所覺,等他頭腦清醒過來,伊人已去,諾大的花園當中,只剩下他自己形只影單。
他想起劉倩,這個他喜歡過又殘忍對待他的女子,不禁嘆息一聲。其實從以前的種種表現,他就已經看出,劉倩是個愛慕金錢的女子。這不能怪她,世上又有幾人不喜歡榮華富貴,何況劉倩一個女子。兩人打一開始,就注定不能夠走到一起,原因無他,自己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自然難獲美人芳心。
這一刻伊始,楊毅對金錢忽地前所未有地熱心了起來。
他在花園里矗立了良久,胡思亂想,忽地笑了。我失戀了,我她嗎竟然失戀了。即便這段感情似乎還未開始就已結束,但他認為,自己確確實實地是失戀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楊毅算是第一次品嘗到了失戀的滋味。這滋味怎樣,實話說,很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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