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住棚的空間很小,保雞只佔了一塊邊角地方,其余的都留給了南宮爍使用。她這麼做並不是已經進入了奴婢的角色中,而是因為這南宮爍雖然年紀是所有皇子們中最小的一個,但總歸是跟自己這具身體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她就算再開放也還是會覺得別扭。
借著昏暗的燭光,保雞把那三根銀針拿在手中細細看著,安靜得不像平時的她。這樣的保雞倒讓南宮爍覺得不習慣,甚至說有些生氣,莫非這保雞是在睹物思人?好大的膽子,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她的主子,居然敢公然當著自己的面去看別人給的東西?送給她銀針的人說白了,都是他南宮爍日後的勁敵,她難道還不清楚自己的立場?!
南宮爍不爽地踢了踢保雞的腿,語氣不善,「對著針看得那麼入神難道不怕長針眼?!」
保雞抬頭看看南宮爍,覺得此刻的南宮爍才最為真實,就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叛逆樣子。將銀針收好,保雞乖乖地躺下,道︰「主子晚安了。」說完就閉上了眼楮,雖然語氣恭敬,表情乖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這就是無聲的反抗。
南宮爍感覺自己就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孩子氣地吹了蠟燭,躺下時故意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半晌過後,數綿羊失敗的南宮爍終于忍受不了保雞的呼嚕聲了,猛地坐了起來,走到保雞的身邊,「保雞,你給本宮……」
借著月光,南宮爍看到了保雞嘴角露出的一絲淺笑和眼角處閃爍的淚痕。這是她第一次細細地打量保雞的臉,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的睡相會這麼甜美可人,居然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惑氣息。南宮爍徹底忘記了剛剛對保雞的不滿,他痴痴地看著睡夢中的保雞,不自覺地被吸引了,不明白為什麼笑和淚這兩種相矛盾的東西同時呈現在一個人的臉上時竟會出乎意料的和諧美麗。
鬼使神差般地輕輕拭去了保雞眼角的淚,南宮爍最終放棄了叫醒保雞的打算,又躺了回去,在保雞呼嚕聲的陪伴下,居然也慢慢進入了夢鄉。
保雞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里,她見到了去世的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臉慈愛地問她過得好不好,她難過地哭了起來,正想回答女乃女乃的話時,突然「啪」地一聲被打到了嘴,她猛地驚醒,睜開了眼楮同時,女乃女乃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眼前,只有南宮爍一只白森森的手。
「你打我干什麼?」原來真的有人打她。這個南宮爍真是可惡到家了,好好的一個美夢全被他破壞了。
南宮爍聞言,居然是嘆了口氣,「你就不覺得癢?剛才有一只蚊子停在你嘴上。」
保雞聞言去模自己的嘴,果然是被蚊子咬了,嘴唇上鼓起一個大疙瘩,不但很癢,而且還很疼。這煉金場就夠變態的了,想不到里面的蚊子更變態,吸人血就算了,居然還佔人便宜,嘴唇那是你親的地方?!
就著昏暗的燭光,保雞發現小小的暫住棚里遍地都是蚊子尸體,而南宮爍則是一臉疲憊的樣子,輕捶自己的手臂。
「主子,怎麼不叫奴婢起來……」不應該啊,這個小魔頭居然沒使喚她,反而讓她休息,自己爬起來打了半天蚊子?
南宮爍看了保雞一眼,眼神空洞,「听到你一直叫女乃女乃,又一直在夢里傻笑,想必是做了好夢,就沒叫醒你……」
保雞聞言有些震驚,實在沒想到這種話會從南宮爍嘴里說出來,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動,「主子……」
南宮爍沒理會保雞小小的感動,將他們身處的這間暫住棚環視一圈,口氣突然惡劣無比,「什麼暫住棚,這種地方人能住嗎?估計只要住上一晚就會被蚊子吃得骨頭都不剩了!保雞,明日你負責搭房,本宮不想在這里再住第二個晚上!」
南宮爍此話一出,保雞那點兒小小的感動立馬煙消雲散了,這才是這個天魔男真實的一面,自己剛才是搭錯了哪根筋才會覺得他有善良的一面。
「你听到本宮的話沒有?!」
「听到了听到了……可是……」搭房子不是鬧著玩的,他想明天就住房子里去自己可沒那麼大本事!
「沒有可是!」南宮爍說完,用地上鋪著的薄被將自己整個包了起來,從被子中發出了悶悶的聲音,「本宮要睡了,你負責趕蚊子!」
因為點著蠟燭,棚里的蚊子少了很多,保雞象征性地趕了兩下,見南宮爍已經睡熟了,自己也準備繼續睡覺,豈料剛剛躺下,肚子就劇烈地疼了起來。來不及多想,保雞捂著肚子就跑到了最近的茅廁里,蹲下的那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白天早早確認了茅廁的位置,但是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深深的郁悶之中,來得太匆忙,她忘記帶草紙了……
就在保雞懊悔的當口,冰涼的男聲突然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響起,嚇得她全身一僵,險些失禁。
「你在耍什麼花樣?」冰涼的聲音,完全不帶一絲感情。
「……」誰在說話,聲音好像是從自己頭頂上傳來的。
「為什麼不回答?」男人冰冷的聲音中更夾雜了怒氣,風吹樹枝發出的「咯吱」聲伴隨著男人聲音,讓保雞更覺得格外驚悚。
保雞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于是鼓足勇氣小聲問了一句,「你是,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那男人的聲音又冷了三度,保雞覺得自己露在外面的陣陣發涼。
「哦,那你說吧。」保雞能確定男人就在自己頭頂的樹上,但她現在可沒膽子指責對方偷窺她上廁所,只能乖乖地哄著這位瘟神。
「……」男人微愣了兩秒,重新問道︰「你這麼做是想報復本王?」
這麼做?這麼做是怎麼做,莫非是怪自己跟他搶了廁所用?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自己還做了什麼別的得罪人的事情了。可就算是如此也到不了報復的等級吧?
「我必須這麼做才行!」不上廁所是會憋死人的,他一個大男人在哪里解決不行,干嘛這麼小心眼兒!
男人聞言,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你有苦衷?」
「當然了!」
男人不依不饒地催促,「說出來!」
這人真是,誰沒苦衷會來茅廁,這苦衷大家都懂吧,還非要逼別人把苦衷說出來?!
見保雞不答話,男人的聲音又恢復到之前的冰冷,怒氣更勝,「大膽,居然敢不回本王的問話?!本王不管你在耍什麼花樣,不過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引起本王注意的話那還是省了吧,這樣做只會讓本王更加厭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