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你給默兒喝了什麼?」
萬俟珩怒視著眼前的盡在咫尺的亓官夙,要重新確認剛才自己听見的是不是真的,同時也不願意放過眼前之人的任何面部神情。
「蝕心。」
簡簡單單明明白白的兩個字,輕易的從亓官夙的薄小的嘴唇里吐出來,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不曾變換過,同樣的瞪大圓圓的深色棕眸回視這眼前的人,絲毫不把萬俟珩的憤怒放在眼里。
「 !」一重擊聲響起。
「珩!」
桑默完全沒有見過此時的萬俟珩,原來他抓狂的樣子這麼具有震撼力。但是,現在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能讓溫和如謫仙的萬俟珩氣到揮拳相向的地步?
「珩,到底怎麼回事?你干嘛好好的跟個小孩子較真兒?」
桑默抓住萬俟珩還欲上前揮拳的手臂,阻止這一切莫名其妙的情況繼續發生,也希望能夠有人為能為她解釋一下事情的究竟。
明明她人都站在這里,居然搞不清這發生了什麼事,桑默實感無語。難道是她太游神了,剛才有什麼讓她給錯過了?
可是,剛才,她一直都是很清醒的在這里啊,他們說的話,她也有听到,不就是小正太給她喝的事毒藥麼,有什麼好……
等等,等一下,毒藥?毒藥!她剛才喝的真的是毒藥?
「亓!官!夙!你剛才給我喝的真的是毒藥?!」
桑默火氣直線上升,憤憤的踱步上前,停在被萬俟珩一拳揮退幾步的小正太面前,很認真很認真的盯著他的雙眸,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是沒錯。」
亓官夙被桑默認真的眼神盯著有些後怕,退開一步,模著泛疼的嘴角,將視線移向一旁,吞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口承認,沒有絲毫的解說之意。
「那蝕心,是什麼毒藥?」
桑默狠狠的咬牙切齒,橫眼斜著眼前的小正太,大有要將他拆吃下肚的意向,但桑默還是忍著要先知道這所謂的蝕心究竟是什麼毒藥,居然可以讓那麼溫和的萬俟珩狂怒動粗。
不過,桑默敢肯定的是,這個叫蝕心的毒藥,都跟心扯上關系了,一定不是一般二般的檔次。
「天下劇毒,化蝕人心,可以說是一入心脈,就會月復痛難當,氣喘不勻,心如刀絞,不出片刻,必死無疑。」
亓官夙簡單的為桑默解釋了蝕心的厲害之處,只是在說的這些話的時候,他看著桑默的表情也在逐漸的變僵,因為,他說的這些在桑默服下蝕心之後的癥狀,完全的不符。
她依舊還是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從她的氣色神態觀察不出任何的異樣。所以,亓官夙自己也有些不相信,這蝕心是不是真的如自己說的那般厲害,也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毒藥了。
「可是,我依舊還是好好的不是嗎?你確定你拿的是毒藥不是補藥?」
桑默伸手在自己的小月復上輪了輪,還是只感覺到很飽,有點撐,但是絕對沒有像小正太說的些狀況出現。所以,也就完全的放下心來,也有了戲謔小孩的好心情。
「默兒,你真的沒事?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嗎?有一點不適都要說出來,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萬俟珩走到桑默的身邊,不放心的打量著桑默的全身上下,只希望她沒事。因為,他知道亓官夙說的是真的,也不可能會將毒藥搞錯,這一定是他開始找尋桑默身上的其他方法。
但是,他依舊不願接受他這樣肆無忌憚有極端的方法。蝕心的毒烈性,幾乎是無解的,因為它毒發的時間太快,根本沒時間來得及服下解藥。他怎麼可以拿桑默的命做賭注,如果萬一桑默出了事,他一定會殺了他的,絕對會。
「珩,放心,我真的沒事,你看得到的,不是嗎?我好著呢。」
桑默說著為了要證明自己真的沒事,便在原地轉起了圈來,她希望這樣可以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相信她很好。
早就在一听見小正太說出蝕心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听見了在場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的人都是驚惶的抽氣聲。可見,大家是都知道這種毒的厲害的。
只是,為什麼她才不過是轉了四五圈而已,為什麼她的腦袋就被轉暈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呢?甚至,還越來越困。最後,劫持不住,只能看見眼前一片漆黑,然後便被黑暗吞沒了。
她,又困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默兒!」
「桑默!」
「主子!」
這一切的驚呼都沒能叫住,瞬間跌入黑暗的桑默……
「默兒,默兒,默兒,你醒醒啊,你都睡了這麼久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因為我的自私,硬是要留下來,結果害得你被他**害到這般的沉睡不醒……」
「對不起!對不起!默兒,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這樣自私了,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們離開這里……」
「默兒,默兒,求你了,醒過來吧。對不起!對不起!……默兒……」
在桑默的房間里,萬俟珩趴在床沿邊上,手里握著一只柔長的縴手,放在臉頰上,眼眸沒有一刻離開躺在床上閉著眼楮的人,整個人仿若失了魂一般嘴里不停的在喃喃低語,如歌如訴,如影如夢。
「默兒,默兒,對不起,對不起,默兒……」
萬俟珩宛若無魂一般,一聲呼喚,一聲道歉,听得讓人心酸,情到悲楚,一滴清淚沿著眼角,慢慢的滑落,沾到臉頰上的縴手玉指上,留下一道濕痕。
或許是被這讓人心酸的清淚洗滌的原因,縴手的玉指幾不可見的微微顫動了一下。
「默兒?默兒!」
很微顫的一下,但萬俟珩還是注意到了,所以,他不敢驚慌,不能先試探的輕聲呼喚,再放柔聲量,俯身在未醒的人兒耳邊注入所有的希冀輕輕的呼喚,只為她能听見,然後醒來。
伴隨著溫情蜜意的呼喚聲,在耳邊不絕于耳,床上的人兒終于動了動眼瞼,抵不過誰人的呼喚,緩緩的張開了迷蒙的銀眸,隨即變得清亮,移眸向左,終于,對上了一雙無垠的水漾銀眸。
「珩……珩!」
桑默眨了眨眼皮,將視線定住在眼前的人身上,無力的聲線低低的傳出來,溜進愣在一旁的萬俟珩耳里,霎時比天籟還要令他心動心悸。
「默……兒!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萬俟珩握緊手里的縴手,送到嘴邊親了又親,瞬間激動的無法言語,只能不斷重復著一樣的話語,來表露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的心,終于是又活了,他的靈魂,也終于歸體了。
「嗯!珩……我好……餓!」
初醒過來的桑默,看著眼前激動的眼眶都沾濕的男人,知道他一定是擔心死了她,所以,她並沒有覺得剛才在耳邊一直喃喃不斷的低語是一種噪音,反倒覺得像是一道悅耳的箴言,溫柔了她一整顆沉睡的心。所以,為了讓他放下心來,她轉移了他的心神。
「默兒,餓了?好,我馬上去讓澤蘭把準備好的食物拿進來。」
果然,桑默的話一出口,萬俟珩很快的就平靜了下來,率先解決桑默的肚子問題,所以,萬俟珩甚至是一邊說著,一邊疾步奔出房間的。
但是,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萬俟珩坐到床邊,輕輕的將躺在床上的桑默半扶坐起靠在自己的懷里,伸手替桑默將兩頰散亂的青絲拂到耳後,然後垂首望著靠在懷里的人,輕輕在她的額頂落下一吻,輕輕淺淺,傾盡溫柔。
「主子!」
沒一會兒,澤蘭紫菊二人端著各色食物進來,二人神情都略顯激動,但還是很快的將端上來的食物盛好,畢恭畢敬的俯身行禮。
這,是她們除了律音殿以來,第二次行這樣的恭敬的禮儀了,第一次是在找到桑默的時候。不同的的是,這一次她們的眼眶都是紅紅的,怕是哭過的。
「澤蘭紫菊,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謝謝你們。」
桑默緩緩的說著自認很應該的話語,因為,她看見了她們臉上的擔心,兩人眼楮也都是紅紅的,可見也是為她擔心了不少啊。這樣的關心,她懷著感激的心收進心底,也毫不吝嗇的給與道歉和感謝,有她們在一起,真好啊。
「哇……!主子,您終于醒了,奴婢們真的好怕您永遠也不醒過來,真的好怕啊!嗚嗚……」
最單純真摯的紫菊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哭出來,再也無法顧及什麼主僕身份,將心里憋屈著的所有擔心,用著最淳樸最動人的哭喊,一傾而盡。
「紫菊,你……瞎說什麼呢,真沒規矩了啊!主子,怎麼會永遠醒不過來……」
澤蘭也沒想到紫菊會這般失控大哭出來,連忙出聲叱責,可是,話說待最後,連她自己也忍不住的哽咽住,無法在繼續下去。
是啊,這一次,就連一向嚴謹的澤蘭都沒辦法再鎮定自若處事不驚了,因為,她們最在乎的人,在她們的面前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們就已經失去了鎮定的精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