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我,好吧,你說離開,咱們就離開。」
萬俟珩驚訝的抬眸看著身邊的桑默,只一眼,他便明白了,這個女子其實活的比誰的都要明白清楚,關鍵只在于,她是否用心去看。
所以,他選擇妥協,只為她,看似有情實無情道是無情卻有情而讓人執迷的吸引力。
「嗯,珩,你去讓澤蘭他們收拾行當吧,我們離開最晚不能超過酉時。」
桑默微微的給了萬俟珩一記淺笑,隨後,便讓他先去準備著。
其實,桑默是故意讓萬俟珩離開的,因為,她並沒有忘記這里有一位一直都不曾開口說話的人,而她也有話要通他將清楚。
至于,小正太亓官夙,她相信他應該很清楚了解她的意思了,即便她不請他離開。想必他也不會再多留一刻鐘吧。
「你,是一定要離開了對吧,好吧,我不攔你,我也不去送你了,反正在你心里,我一定一直都是多管閑事的人,就在這里祝你一路順風吧。」
果然如桑默所想,亓官夙在見著萬俟珩離開出去後,便知道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要求桑默留下了,所以,只得放手,起碼彼此都能暢快一些。
只是,話雖然說出了口,但為何,心里卻這般的酸楚呢?亓官夙忍住捏緊要抓上胸口的自己的雙手,抿緊唇角,把最真的感覺壓抑在心底。
「亓官夙,我從沒那樣想過你,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離開這里是遲早的事,但是,我不會忘記你我相識一場的際遇。」
桑默在亓官夙踏出房門的最後一刻,對著他的後背,真實的說出自己的感受,作為相識一場的最後箴言吧。
有些人,可以轉過身就忘記,但有些事,卻會當做回憶銘記在心。這就是桑默對于亓官夙的定義。她從來都不會執意的卻記住某個人,但是卻會記住一些深刻的事。
「我……!」
亓官夙並沒有回身,只是僵直的後背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隨即開口,卻只听得見一字出音,後面的卻隱沒在無聲的唇齒間,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而後,亓官夙沒有再停留片刻,筆直的走出房門,慢慢地不出桑默在的院落。之所以,慢慢的走,是因為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哪怕是他的後背也甘願。
「聞人魄,你有什麼打算?」
待眼見著小正太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大門外後,桑默才將視線收回來,放在了一直都不曾出聲的人身上。
總覺得再次見著這個人,感覺上有些不一樣,可是又怎樣也找不出來。他們之間的牽連其實不深,但是卻很糾結。一直都循環在救與被救的牽扯上,怎樣也斬斷不了。
「我不會再離開你身邊。」
冰音乍現,依舊的如冰似霜,冷冽炙人。只是,雖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其中卻包含了聞人魄所有的決心,以及感情。
從以前,他就一直在欠著她的恩情,一次大過一次,都關乎生死。那晚在屋頂上,他決定在自己最後的生命時間里,將自己的悸動的情全然托出,並沒有想要她有所回應,只是希望她能知道,然後能不要忘記曾經有過他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即便是過客。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又一次的為他生命的延續做了無盡的努力,讓他能繼續的在這人世間遺留下來。所以,他自想過來,腦海里第一次閃現出她的身影後,他就知道,往後的日子,他只會眷戀的在有她的地方存活下去,只為她。
所以,他那話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去哪里,他就在哪里,無需她同意與否。他不會打擾她的生活,也不會去計較她現在身邊有著怎樣的良人。他只是要呆在她的身邊就好,她甚至可選擇無視他的存在的都沒有關系。
「我知道你不是在說笑話,但是,聞人魄,我不希望因為我的一時好心,讓你為我帶來這樣的困擾。你該知道,你的想法有多麼的為難他人。」
桑默當然知道聞人魄話里的意思,更知道他不是會說笑的人,所以,桑默選擇一開就把話挑明了講,雖然不中听,但是卻也是實打實的真話。
有聞人魄堅持跟在身邊,桑默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回事怎樣的水深火熱,萬俟珩的脾性怎樣,她是清楚的,他或許不會說什麼,但是會獨自黯然傷心。
所以,有些事還是盡量的撇開,不是聞人魄不夠好,是因為她的心不大,所以不想傷害那一個滿心滿眼為她的男人。
「即便是給你帶來了困擾,我也只能說聲抱歉。」
這一次的冰音雖依舊冷冽,卻不再如之前那般利索,顯得有些冷冷清清,低暗澀啞。聞人魄冰沉著如血紅眸對上桑默的清冷銀眸,沒有絲毫的退讓,只執著的堅持自己的決心。
或許,這個女人是無情的,但是那並不妨礙他的眷戀,現在,他唯一的信念,只在她而已。
「聞人魄,你希望在我這得到什麼?情嗎?抱歉,那種東西,于我而言原本就不多,僅有的那麼一點,我已經全都給了另一個男人,所以,請另尋他人吧。」
桑默忍不住的有些懊惱起來,她不明白這樣看起來冷酷無情實際上也真的是如此的男人,為何執拗起來竟是這般的讓人氣結呢。她都找不出自己究竟是有哪里好的,竟能讓他這般執著。
「無需任何,你就當我不存在即可。」
不是不明白她所在意的是什麼,只是真的不想再放手而已,他之前二十年的生命是為了那個待自己如親子的夫人而活,得到了二十年的親情溫暖;而往後的日子,他想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而活,無需得到任何,他只希望往後的生命力有她的身影存在就好。
「你是存心給我添堵是吧。」
桑默不禁惱火上升,瞪著眼兒宣示出自己的不樂意。一時間有些後悔不該救這男人,完全的是沒事找事,可見好人果然是沒有好報的!
「……」
這一回,聞人魄選擇沉默不應,畢竟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給人添堵的那塊料。
「聞人魄,你別忘了,你可是狂煞門的門主,你為了為難我,難道連你那些手下都不管不顧了?而我一區區小老百姓,怎麼也不能耽誤你的大事是不是?到時候被你那些手下埋怨而滅了我,我何其冤枉啊?所以,你還是回去好好當你的門主吧。別給我添亂行不?」
桑默尤不死心,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只希望能夠說動他分毫也是好的。她總有感覺,或許在往後的日子里,總是要為一些瑣碎的小事牽絆住。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心,其實很軟的,從來就見不得人別人委屈,所以,就一定會委屈自己。
所以,想趕在一些事還有掐滅的機會前,桑默就不想讓它有萌芽復生的可能。
「那是我的事,我自會處理好。而且,你不是區區老百姓。」
只是,讓桑默沒想到的是,聞人魄依舊不動如山的堅持這他的堅持,而且,桑默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最後的那句話似乎話里有話。
「我不是老百姓,還會誰什麼?」
老天,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千萬不要!桑默在問出這句話後,忍不住的在心里緊張的抽搐心律。桑默覺得聞人魄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又不敢十分確定,所以,只能暗自揣測。
「我前幾年有幸見過萬俟公子一面,只是那時他或許沒注意到我。」
聞人魄緊盯著桑默那小心翼翼又帶著點點懼意的銀眸,不緊不慢的用冰音將桑默扼殺于無形當中。他或許不能肯定她的身份,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她未婚夫的身份。
這樣說,並不是要拿這個來威脅她的意思,只是,想要她知道而已,不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就說了。
「你……!」
桑默被聞人魄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居然見過萬俟珩,而且還是在幾年前。那會兒,萬俟珩還在律音殿里,所以,他不是在說假話。只是……
「你怎麼知道是他的?」
桑默不敢猜聞人魄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甚至有些懷疑,他要留在她身邊的真這個原因了。並不是她多心,而是她與萬俟珩的身份都是致命的弱點。在律音殿時,可以有恃無恐,但是離開了律音殿的庇護,他們就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否則,性命堪憂。
「昨天,在你屋里,他沒有帶面紗。」
聞人魄不隱瞞,只說實話,平鋪直述,仿若知道這些並不影響他的任何。而,他盯著桑默的紅眸里也正是這樣表達的,他或許會好奇震驚她的身份,但那絕對無關乎他對她的決心。
「好,我同意你的決定,但是這同意的期限會以萬俟珩的身份外揚為終止。」
桑默垂眸細想一番後,再次抬首,平靜的銀眸里是滿載的認真,同樣的也無情。她不是沒看懂聞人魄眼里傳達的意思,只是,她必須保護好她所在乎的,無從選擇。
「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天,你隨時可以終止你給我的這條生命。」
同樣的認真的眼眸里,卻有著某種灰暗在延伸,聞人魄當然知道桑默這話的意義代表著什麼。只是他知道,想要得到些想要的,就必須承受些必須承受的。
所以,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