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前廳,走出所有人的視線,憐卿精致小臉上這才涌上濃重的不忍和疲憊。
看著夜剡冥和司懿軒傷心,憐卿所承受的是比剜心更深的痛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是徹徹底底的從紅潤小嘴間吐了出去,如此反復了幾次,憐卿試圖以此來排解心間那令人窒息的愁緒。
「卿卿,你這是何苦呢?」
白斬月緩步來到憐卿身側,大手輕輕地撫模著憐卿烏黑秀發,疼惜的說道。
此時,心痛難受的應不只是憐卿一個人,前廳處的夜剡冥和司懿軒應是更加痛苦才是,如若今日被拋棄之人換做是他白斬月的話,估計他早已是痛苦的要發瘋了。
輕抬臉頰,憐卿看著滿天閃耀的繁星,琉璃般的眼眸間不自覺間閃現一絲迷茫。或許正是天地之大,老天才不知道要將渺小的她放置在何處吧?亦或者說,老天早就已是忘記了世間還有一個她這麼一個可憐的人兒存在吧?
輕嘆一口氣,憐卿這才說道︰「月,我只是為了讓他們能夠提前忘記我罷了,注定要離開,我不想等到我離開的那一刻他們再傷心,再難過,再做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所以,我寧願這個時候讓他們自己漸漸地遠離我。」
說完這句話,憐卿也是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對著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白斬月緊隨其後,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以前,眾人不要說是吃餃子了,見都是沒有見到過一次,晚飯時,不僅僅是憐卿等人,就連站于一側的下人也是得到了封賞,皆是端著被他們珍惜異常的餃子躲到一邊去吃了。
晚飯過後不長的時間,宮中來人便是將夜剡冥叫走了,從來人那驚慌失措的面容上憐卿隱隱約約感覺到,出大事了,緊密織就的那張網終于要徹底收攏了,如若掙月兌開來,他們面對的是另一番天地,可如若被這張網給罩在下面,他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消散在人世間。
幽靜的長廊處,一身藍色長衫的司懿軒擋住了憐卿和白斬月的去路,此刻,司懿軒和煦面容上已是沒有了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有的只是那遮擋不住的深刻痛楚。
「月,我想和卿兒單獨談談,可以嗎?」
凝視憐卿許久,司懿軒抬頭看向了白斬月的方向,說道。
「……」未有言語,白斬月薄唇抿了抿,便是繞過司懿軒對著長廊盡頭走了過去。
沒有了明亮的月光,偌大的國師府仿若都是昏暗了許多,籠罩頭頂的朦朧仿若一層薄薄的愁霧一般,讓人呼吸都是有些艱難。
白斬月走後,司懿軒卻是未曾立馬說什麼,只是和憐卿面對面靜靜的站立著,一雙眼楮柔柔的凝視著憐卿。
不知是在司懿軒的凝視下心虛了,還是憐卿擔心司懿軒這麼一直看下去會知曉她心中想法一般,淡紫色嬌小身子微轉,憐卿轉而面向了長廊欄桿處,低垂的眼眸似有意無意的審視著敗落的殘花。
腳步聲微微響起,憐卿感覺司懿軒結實溫暖的胸膛貼在了她的後背上,司懿軒修長有力的雙臂圈上憐卿不盈一握的腰身,下一秒,憐卿整個嬌小柔軟的身子已是落入到了司懿軒溫暖柔和的懷抱中。
被司懿軒緊緊地抱住,憐卿整個身子在此時不由微微一陣僵硬,玉手抬了抬,憐卿最後還是放棄了掙扎,任由司懿軒這麼緊緊地抱著她。
就放縱自己這麼一次吧!
就一次!
一次就好了!
以後,她不會再給她和司懿軒之間任何親近的機會的!
貝齒輕咬紅唇,憐卿不由在心間呢喃道。
臉頰微垂,司懿軒將整張臉深深的埋在了憐卿馨香的玉頸處,輕嗅憐卿秀發間的淡淡香甜,司懿軒這才聲音有些悶悶的說道︰「卿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之間要對我這麼冷淡?你應該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有多麼的重要,被你這般冷冷的拒于千里之外,比殺了我還難受,你知道嗎?卿兒,求求你,不要對我這樣冷淡了,好嗎?不要無視我在你生活中的存在,好嗎?我們以前就說過的,我們彼此之間不要有任何的秘密,無論你心中在想些什麼,開心,亦或者是傷心,求求你,告訴我好嗎?我願意和你一起來分擔。」
看著司懿軒這般高傲飄逸的人,此時在自己面前卻是這般有些低三下四的懇求著,憐卿整顆心都是要碎裂了。
精致下巴微抬,憐卿以一個微揚的角度看向天空,這般,已是溢滿眼角的淚水就不會滑落了吧?
「司大哥,你放開我吧?我擔心月看到我們這種樣子會不高興、」
稍稍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玉手輕抬,憐卿用力在司懿軒懷抱間掙扎著說道。
「他不開心?那我呢?卿兒難道心中真的不再在意我了嗎?難道說現在在卿兒的心中就只有白斬月一個人嗎?如若我哪里做得不對,卿兒告訴我,我一定會好好改正的,卿兒,不要這麼對我,好不好?」
順勢將憐卿身子轉向了自己這邊,司懿軒將憐卿嬌小的身子抵在了長廊紅色圓木柱子上,眼眸間有些痴狂的說道。
臉頰微偏,憐卿沒有敢直視司懿軒那受傷的眼神,而是選擇了看向了一側,紅潤的小嘴抿了抿,這才說道︰「司大哥,你還是忘了我吧,其實,我……」
「不,絕不,不要說是今世,生生世世,我都是跟定你了,你休想將我給扔下!」
未等憐卿唇間話語說完,司懿軒不僅是有些抓狂的對著憐卿嘶吼著說道。
在見到她第一眼起,司懿軒就從未想過以後的時候再從憐卿身側離開,無論生生死死他都決心緊相隨。
現在,他將心、將愛都是毫無保留的交了出去,可此時憐卿又和他說這些,這簡直就是要讓他死啊!
大手捧上憐卿精致小臉,司懿軒薄唇毫不遲疑的貼了上去,將憐卿紅潤小嘴含了進去,就在司懿軒有些迷情的沉浸在憐卿口中香甜時,一股痛楚不由從司懿軒唇角處傳了過來,血液特有的腥甜溢滿口腔。
趁著司懿軒被突來的疼痛弄得愣神時,憐卿猛然間從司懿軒懷抱中撤身出來,淡紫色衣衫一陣翻飛,憐卿對著走廊一處連走了幾步,在離著司懿軒不近的距離處站定下來。
燈火朦朧中,一絲鮮紅的血液順著司懿軒嘴角處滑落下來,修長手指在唇角處輕輕擦過,瞬間,白皙手指上已是沾染了一片鮮紅,抬眸,司懿軒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走廊處站立的憐卿,神情中滿滿當當的都是傷痛。
「我累了,先回房間了,司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轉身,憐卿背對著司懿軒,聲音淡然的說道。
語落,淡紫色小靴子對著房間處邁了過去,靴子邊的珍珠串繡相撞間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
一行清淚在憐卿轉身時順著她白皙的臉頰靜靜滑落下來,打濕了衣衫。
既然已經決定這麼做了,那麼,就沒有什麼回頭路可以走了,只有這般決絕才可以讓他們徹底的將自己給忘記吧?
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回到了房間內,開門,白斬月早已是在房門內等著她了,玉手輕抬,憐卿看似無意的模了模臉頰,此時,憐卿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是滿臉的淚水。
無言來到憐卿身側,大手一伸,白斬月將憐卿微微有些打顫的身子摟入懷中,輕撫憐卿後背安慰著。
「月,我是不是很可恨?給了他們希望,可是現在卻又是要將他們的希望徹底的打碎開來,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殘忍?嗚嗚……」
玉手緊緊地抓著白斬月錦衣,想到司懿軒和白斬月那一張張消沉的臉頰,憐卿有些壓制不住的大哭起來。
異世重生這麼多年了,她還從未這麼的難過,這麼的傷心欲絕!
早知今日,她寧願將心徹徹底底封閉起來,不給任何人近身的機會,于己于他人才是最好的吧?
老天啊!你既然這般安排我的命運,為何又要給我心?
如若做一個無心之人,一切才會好受一些吧?
「卿卿,我……」
大手收攏,白斬月加大力道抱緊了懷中的憐卿,薄唇抿了又抿。本來就不善言辭的白斬月此時更加不知該用何語言來安慰憐卿了,最後,白斬月只能是希望自己的身體能夠給憐卿帶去一份溫暖和安心。
夜色越來越濃郁,院落長廊間的燈火早已熄滅,忽閃忽閃的星光仿若也是暗淡了些,世間萬物在此刻皆是漸漸進入到了睡眠中,可今夜對于白斬月、夜剡冥、司懿軒和憐卿注定是無眠的。
第二天清晨,國師府前廳內,憐卿等四人皆是頂著一雙熊貓眼楮坐在了座椅上,憐卿淡淡的瞟了夜剡冥和司懿軒一眼,卻是沒有說什麼,轉而和身側的珠兒去聊天了。
夜剡冥和司懿軒有心要和憐卿親近,可當看到憐卿此時這番態度時,兩人的心仿若也是被澆上了冷水一般,到了嘴邊的話語又皆是被二人咽回到了肚子里。、
「卿卿,可能過不了多麼長時間我和軒就要出征了!」
飯間,夜剡冥沉吟許久這才抬頭看向了憐卿方向,輕聲說道,此時,夜剡冥的話語雖輕緩,可言語間那隱匿不住的期盼仍舊是顯而易見。
如若憐卿心間還在意他和司懿軒的話,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憐卿肯定是會有所反應的。
從昨天被無視到現在,夜剡冥希望以此來爭取憐卿哪怕絲毫的注視。
听聞夜剡冥話語,憐卿拿捏象牙筷子的玉手猛然一頓,心髒的跳動在此時仿若也是漏了一個節拍,紅潤的小嘴抿了抿,將心間擔憂近乎完美的隱藏起來,憐卿這才看向夜剡冥,淡淡的說道︰「是嗎?什麼時候出發?」
夜剡冥和司懿軒早已是脆弱不堪的心在听到憐卿這般風輕雲淡話語後不由片片碎裂開來,夜剡冥幽黑眼眸間的期望徹底黯淡下來,俊逸臉頰有些蒼白的回應憐卿道︰「就這幾天的時間吧!探子來報,輝剎**隊已是有所異動,這恐怕是智曜國的調虎離山計,所以,為了早作打算,我,亦或者是軒必須有一個人帶領軍隊前去鎮守的。」
「哦。」
紅潤小嘴微張,憐卿將白斬月遞過來不帶一根魚刺的魚肉吃了下去,這才從俏鼻間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單音節,不帶一絲多余的感情。
在憐卿話音落下後,整個桌面在此時不由陷入到了沉默中,起初還和憐卿攀談的珠兒此時也是看出來了氣氛的不對勁,小臉低垂著扒著墨紫宸剛剛給她夾到碗中的飯菜,沒有再有任何說話的意思。
「卿卿,你……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大手將象牙筷放在桌面上,夜剡冥言語間有些遲疑的問憐卿道。
他多麼希望憐卿能夠和他多說上一句話,哪怕不是關心的話語也是可以啊!
可原本柔情可親的憐卿此刻卻變得如白斬月般冰冷無情。
對于夜剡冥的話語,憐卿又何嘗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呢?
看著夜剡冥如孩子般的慌亂無助,憐卿的心也是在滴著血。可傷害已是開始,如若現下因為心軟而有所松動的話,那就功虧一簣了。
夜,司大哥,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我可以去死,可是,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好好地活著。
心間主意打定,憐卿同樣將玉手間象牙筷放到了桌面上,抬眼冷靜的看向了夜剡冥,說道︰「沒有啊?怎麼了?難道夜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漆黑的眼眸怔怔的凝視憐卿許久,末了,夜剡冥不僅扯動了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臉頰,一絲苦澀的淡笑隨著夜剡冥嘴角微微揚起,在其俊逸的臉頰蕩漾開來,薄唇抿了抿,夜剡冥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哦,沒,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語落,夜剡冥有些無力的從紅木椅上站起身來,帶動黑色瓖金邊錦袍在陽光下閃動著亮閃閃的光澤,落寞轉身,夜剡冥對著前廳外走了過去。
琉璃般的眼眸平靜無瀾的將視線從夜剡冥背影上收了回來,玉手將象牙筷拿捏在手中,憐卿夾起桌上一塊雞肉放到了白斬月身前精致小碗中,語氣輕柔的說道︰「月,你不要總是夾菜給我吃,你自己也是多吃一些,你看看你這些時日都消瘦了好多呢,你這麼不照顧自己,我會心疼的。」
柔柔的語氣中帶著一份撒嬌的親昵,憐卿一副小鳥依人般的深情看著白斬月。
門邊,夜剡冥那黑色瓖金邊錦袍身影在听到憐卿這般話語後猛然間僵硬起來,黑色錦靴稍稍
停頓,未轉身,夜剡冥有些機械性的邁步走出了前廳。
憐卿玉手拿捏著繡花錦絹剛剛要給白斬月擦拭一下嘴角,司懿軒大手伸了過來,將憐卿玉手抓了一個正著,俊逸臉頰黑沉沉的看著憐卿,司懿軒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卿兒,你這是……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紅潤小嘴嘟起,憐卿小臉裝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看向了司懿軒的方向,問道︰「司大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卿兒,你不要再瞞著我們了,好不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到底我和夜哪里做錯了才會讓你對我們兩個人這般的反感?你就明白說出來吧,萬事我們都會依著卿兒你的,就算是司大哥求求你了好嗎?如若這般下去,難道卿兒真的不擔心夜會出現什麼意外嗎?」
司懿軒情緒有些激動地看著憐卿說道。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朝夕相處,司懿軒知道,在憐卿心中對他和夜都是有感情的,以往那麼真實的情意流動是做不了假的。
可司懿軒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何憐卿會在一天之內突然之間變成了現在這副讓他十分陌生的樣子。
司懿軒現下真恨不得能夠將自己的心拿出來和憐卿交流。
可把心拿出來又是能如何呢?
或許放到卿兒面前,她還會嫌棄太血腥呢!
可司懿軒、夜剡冥傷心,憐卿又何嘗不難過?
酸楚的疼痛過後,一陣陣猛烈地絞痛不停的沖撞著憐卿心髒,玉手微顫,象牙筷間剛剛夾起的飯菜再次掉回碗中,因此時憐卿是背對著司懿軒的,此時憐卿這些細微的動作皆未曾被司懿軒看到。
「月,這里太吵了,咱們讓下人將飯菜送到房間去吃吧?到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可以安安靜靜的過一下二人世界呢!」
玉手緊握住白斬月大手,憐卿仿若將身體上的痛楚皆是傾瀉到了其上一般。
白色錦袍一陣翻飛,白斬月猛然之間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空閑出來的大手已是十分熟練地扶上了憐卿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
在外人眼中看來,此刻的白斬月和憐卿仿若是在秀恩愛一般,可只有白斬月和憐卿二人知曉,這般動作不過是方便憐卿將身體大多數的重量都放到白斬月身上罷了。
「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後,白斬月扶著憐卿抬腳準備對著前廳外走過去。
可白斬月腳步還未曾邁出去,憐卿玉手微微用力拉了一下白斬月,將白斬月動作阻擋下來。
不是憐卿不願意立馬離開前廳,離開司懿軒視線了,而是因為此時的憐卿心間絞痛的已是無力邁出哪怕是一小步了。
「月,你好久沒有背我了,今天你背著我回去吧?」
柔柔的話語從憐卿紅潤的小嘴間傳了出來,可這話語間的每個字卻如同是一根根針一般刺在了司懿軒心髒上。
「……」
未有任何話語,在憐卿語音落下後,腳步微移,白斬月將身子背對著憐卿,微曲,做好了姿勢,等著憐卿覆上來。
片刻,未等白斬月輕喚憐卿,憐卿有些嗔怒的話語已是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
在憐卿覆上白斬月後背前,司懿軒已是動作十分利落的將憐卿攔腰抱在了懷抱當中。此刻,憐卿正是冷著一張臉揮動著小手試圖從司懿軒懷抱間掙扎出來。
可憐卿本來身子就已是虛弱不堪,此刻司懿軒更是緊緊地抱住了她,任由憐卿掙扎,卻是未曾撼動司懿軒半分。
「放開她!」
白色殘影閃現,喘息間,白斬月已是冷冰冰的站立在了司懿軒身側,言語間冰寒的說道。
同為男人,同為深愛著憐卿的男人,白斬月能夠理解司懿軒此時心間有多麼的痛苦。
可同樣的,日夜相伴憐卿身側,以白斬月對憐卿的了解程度,他同樣知曉,憐卿在傷害拒絕夜剡冥和司懿軒的時候,憐卿的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這般糾結的事情中,白斬月根本就無力為他們任何一方來做任何的抉擇的,所以,他只能是遵循他心聲,時時刻刻隨在憐卿身側,以她心意為自己心動的指標。
「我抱憐卿回去!」
面對白斬月冰寒刺骨的話語,司懿軒卻是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言語間也是堅定地回應白斬月道。
司懿軒話語落下,白斬月也是未曾有過多廢話,內力凝結于掌心,化氣為銳利的寒冰對著司懿軒射了過去。
玉扇呼啦一聲打開來,司懿軒一手攔腰抱著憐卿,空閑出來的右手卻是熟練異常的揮舞著手中玉扇,抵擋著白斬月內力催動射來的寒冰。
銳利的寒冰投射在司懿軒手中玉扇面上仿若撞擊在了那堅硬的石頭上一般,頃刻間粉碎開來。
白斬月擔心寒冰余威會傷及到憐卿,所以,此時氣體凝聚而出的寒冰不過是包含了白斬月區區三層功力而已。
司懿軒這邊剛剛將白斬月第一波寒冰攻勢阻擋下來,未來得及喘息,下一波更為猛烈地寒冰已是對著司懿軒臉頰處 射而來。
白斬月和司懿軒二人的功力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奈何此時司懿軒左手間抱著一個憐卿,和白斬月對抗起來根本就不是白斬月的對手了。
詭異的寒冰使得司懿軒有些手忙腳亂間,白斬月身影一閃,下一秒鐘,憐卿已是穩穩當當的落入到了他的懷抱間。
將憐卿抱入懷中,白斬月未有任何停留,白色殘影閃現,再現身,白斬月已是抱著憐卿出現在了走廊盡頭處。
回到白斬月懷抱間,憐卿強打的精神瞬間萎靡下來,精致臉頰微偏,憐卿將頭輕輕地倚在了白斬月的肩膀處,琉璃般的眼眸在此時也是有些無力的閉合起來。
從司懿軒的角度看去,白斬月垂落黑發將將憐卿蒼白的小臉遮擋了起來,憐卿臉頰輕靠白斬月肩頭,兩人一派情意濃密的樣子。
藍色錦靴邁動間,司懿軒腳步有些踉蹌的對著憐卿和白斬月遠去的方向追了幾步,可沉吟間,司懿軒又是停了下來。
她的心已是不在自己身上,即便是追上去將她從白斬月懷抱中搶奪了回來,那又是能夠怎樣呢?
不過是空招她多余的嫌棄罷了!
心間自嘲的一笑,轉身,司懿軒對著國師府外側走了過去。
偌大的前廳頃刻間就只剩下呆愣愣的珠兒和墨紫宸兩個人了。
「憐卿姑娘這是怎麼了?她和夜剡冥還有司懿軒之間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為什麼突然之間成了現在這種樣子了啊?」
將飯菜細心的夾到珠兒碗中,墨紫宸不由開口仿若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姐對攝政王還有國師大人應該都是動了真感情的,這麼多年了,他們可是一次架都沒有吵過呢!攝政王和國師大人也是十二分的寵愛著小姐,或許在我們閉關這一段時間他們之間發生了些許誤會吧?不過,小姐不是那種小性子的人,或許過不了幾天他們之間的小矛盾就可以解除了吧!」
沉吟片刻,珠兒不僅是淡淡的回應墨紫宸道。
雖言語間如此回應墨紫宸,珠兒心中卻是有著一股不安慢慢升騰起來。
他們家小姐有些不對勁啊!
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珠兒又是說不出來!
末了,珠兒只能是在心中暗暗地祈禱著,他們家小姐也是可以苦難到頭,姻緣圓滿!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珠兒的期望卻是沒有絲毫兌現的意思。憐卿和夜剡冥還有司懿軒之間非但是沒有和好的跡象,情勢倒是有些愈演愈烈了。
直到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找到了珠兒,請求珠兒去問問憐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早就為了這件事情有些坐不住的珠兒立馬便是沖進了憐卿房間內。
可當珠兒莽莽撞撞的沖入到憐卿房間去之後,片刻,又是驚慌失措的退了出來,反手又是將憐卿房門緊閉起來,小臉蛋紅潤的幾乎能夠滴出血來一般。
當珠兒沖進去的時候,白斬月正在使用雙修之法來加固憐卿心脈間的封印,卻是被珠兒誤會了去。
每次封印加固都是需要一個不小的內力消耗,這些時日或許是因為心間過于憂傷,那毒素沖擊封印的次數更是頻繁了很多,幾乎過不了幾日,白斬月就需要為憐卿加固心脈間的封印。
「月,謝謝你!」
紅唇輕啟,憐卿聲音輕柔的對白斬月說道。
一層層白色錦衣穿于身上,白斬月這才從床榻下來站在憐卿面前。未有任何話語,白斬月只是用微涼的薄唇在憐卿秀眉間印上了一個輕吻。
未等白斬月從憐卿身側抽身,淡紫色小靴子微踮,憐卿已是迅速在白斬月唇角上印上了一個香吻。
也未看白斬月是何反應,憐卿已是轉身腳步輕快的對著房門處走了過去。
「珠兒,快進來吧!」
玉手拉著仍在房門外輕拍胸脯的珠兒進了房間,憐卿定定的盯著珠兒嬌俏可愛的樣子看了許久,這才說道︰「珠兒怎麼來了?沒有陪著你的墨紫宸哥哥,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珠兒身側有了墨紫宸柔情陪伴,現下容貌又是恢復如前,憐卿感覺珠兒的性子仿若也是回到了以前的那種活潑可愛一般。
眼見珠兒這般,她也算是放心了。
「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我也是不隱瞞你了,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你和攝政王還有國師大人之間的事情。谷中五年相依相伴,再加上外界風雨同受,小姐對那攝政王還有國師大人應是情誼深重的,而且,攝政王和國師大人對小姐您的寵溺就更加不用說了,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這點珠兒這個局外人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最近你們三個人之間為什麼突然之間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了?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珠兒直接開門見山的和憐卿如此說道。
雖是受夜剡冥和司懿軒委托而來,可珠兒對憐卿心間所想也是十分關心的。
听聞珠兒話語,憐卿整張小臉在此時不由微微沉吟下來,許久,憐卿才抬頭看著珠兒說道︰「我現在對夜剡冥還有司懿軒已是沒有感情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發現真正適合我的人只有月,所以,我想以後的生活里和月相依相伴,此時自然要和他們兩個人說明白了。只是他們二人不相信我所說話語,總是苦苦糾纏罷了。我已是和月商議過了,如若他們二人仍舊這般不舍不放,一直打擾我和月的生活,那麼,我們兩個人便離開這里,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好好地過一過二人世界。」
憐卿何等聰明,在珠兒說明來意之時她已是猜到了珠兒是受了夜剡冥和司懿軒委托而來,所以,此刻在回應珠兒話語之時,憐卿將所有能夠讓夜剡冥還有司懿軒死心的話語都說了出來,希望能夠借助珠兒的口讓他們兩個人徹徹底底的死心。
「小姐,你,你說的是真的?」
小嘴微張,良久,珠兒方才是從憐卿適才話語中回神過來,珠兒雙眼盯著這個讓她有些陌生的憐卿遲疑的問道。
那麼深的感情,說沒有就沒有了?
這般長的歲月里相依相伴,說離散就離散了?
珠兒心中對憐卿話語有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可珠兒在憐卿小臉上卻是找不到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珠兒,小姐過段時間可能就要和月離開這個地方了,究竟去哪里,我們也是沒有想好。被困了這麼久,我想要去外界大千世界游歷一下。墨紫宸是一個不錯的人,珠兒以後就跟隨在墨紫宸身側吧。」
憐卿拉著珠兒白皙小手,語重心長的說到。
經過珠兒和憐卿這番談話,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頭頂天空算是徹徹底底的陷入到了陰雨天里了。
即便知曉憐卿心間只有白斬月,可只要是有憐卿出現的地方,夜剡冥和司懿軒仍舊是會緊隨其後。
不得佳人歡心,遠遠地看著她也是幸福的啊!
丞相府書房。
「護法大人!」
暗色錦袍下的枯瘦身子對著紅木椅上斜斜坐依著的孤光深深彎了彎,夙沙煥言語間恭恭敬敬的說道。
仍舊是那一身黑色緊身勁裝,頭頂和眼楮以下皆是包著一個黑色面巾,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長何種樣子,可眉宇間那一抹火焰的印記卻是鮮紅奪目。
眼眸淡淡的在夙沙煥身上掃了一圈,孤光大手對著身側座椅指了指,言語透過面巾有些悶聲悶氣的說道︰「丞相大人無須多禮,你我二人皆是為他們辦事而已,說來皆是尊上的奴才,無有卑賤之分,您也坐吧!」
「多謝護法大人,可是,在下和你說話還是站著比較習慣,您坐著,在下站著便是了。」
听聞孤光話語,夙沙煥腳步卻是未曾有任何移動,言語間反而是更加恭敬地對孤光說道。
望月王朝十幾年高高在上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夙沙煥知曉,等到他回到智曜國時,他還是會用到眼前這個人。
官場這些年,夙沙煥早就學會了早為自己鋪就後路。
「呵呵呵呵,丞相大人倒是客氣了。」
雖知夙沙煥不過是在說一些恭維的話語罷了,可听在孤光耳中,這些話還是十分受用,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皆是不會排斥恭維話語的。
夙沙煥十分配合的也是淡笑了幾聲,稍稍沉吟,夙沙煥這才問道︰「不知護法大人此次前來有何吩咐啊?」
他夙沙煥已是將女兒夙沙舞送了出去,和李大人做了交換。可這一切完成之後,夙沙煥卻是遲遲不見三皇子有何動靜,這可是急煞了夙沙煥。
現下再見三皇子右護法孤光,夙沙煥焦躁了這些時日的心才算是放回到了肚子里。
「這段時日,望月王朝和尊上之間的對戰可謂是互有勝負,相互之間都未有任何大的進展,可對于這種狀況尊上是越發不滿意了。耽擱了這些時日,不過好在尊上已是將所有的棋子擺定,只要指令一下,想那望月王朝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了,呵呵呵……」
話語至此,孤光方才是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是說了這麼多的廢話,稍稍停頓了下,孤光這才接著說道︰「這幾日輝剎國就會對望月王朝出兵,來分散望月王朝的兵力。皇都這邊你可都安排好了?」
「這……」
听聞孤光問話,夙沙煥不僅言語間有些遲疑的回應道。
五千死士早已是安排妥當,夙沙煥利用丞相職權獲取了三萬兵馬的兵符,還有三皇子安插在皇都周測的人馬夙沙煥也是一一都聯絡上了,只是那皇都城門處他還未曾打點好。
「怎麼?不會這些時日丞相大人都只忙著處理望月王朝的朝政了吧?竟然是將尊上交代的事情放置到現在都未曾安排妥當?」
眼見夙沙煥遲疑的樣子,孤光整張臉在此時不由冰寒下來,言語間的淡然已是徹底消散,有的只是常年殺人養成的陰厲。
這些可都是尊上計劃中的關鍵所在,無論是那一個環節出現了錯誤,最後的時候皆是會影響到大局,此刻听到夙沙煥這般模稜兩可的樣子,孤光心中自然盛怒不已。
完不成任務,受到懲罰的可不僅僅是他夙沙煥一個人,最後他孤光的下場會最為悲慘。
「護法大人息怒啊,不是這樣的,自從護法大人將命令下達之後,在下這些時日可都是在忙著布置皇都人馬,等待和三皇子的反攻相呼應。人馬已是布置穩妥,可就是這皇都城門處在下還沒有打點妥當。」
夙沙煥言語至此,當夙沙煥看到孤光雙眼間散發而出的嗜血光芒的時候,夙沙煥不由慌忙接著說道︰「不過護法大人請放心,就算是在下還未曾將皇都城門打點好,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因為掌管那皇都城門的人都是我那親家李大人的人,他只有那麼一個兒子,我們兩家人現下可謂是一條船上的人,想他也是不會和我產生什麼二心的。」
「那就好。」
听聞夙沙煥解釋,孤光不由再次斜依回到了座椅中,淡淡的說道。
皺紋滿布的手攏了攏錦袖暗暗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已是密布的冷汗,夙沙煥這才說道︰「護法大人請放心,在下肯定是不會耽誤了三皇子的大事的。」
「如此這般最好。」
大手微撐,孤光從座椅上站起身來,這才接著說道︰「等到輝剎國發兵之時,便是你動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