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夕夏一直在梁姨娘身邊伺候多年,雖不及夕羽、夕照兩人受寵,可這些年她在梁姨娘身邊也學到了不少,如今大小姐故意小題大做,可是在暗示她什麼?
剛才,若她還不知曉大小姐究竟是何用意,現在大小姐這番話自己若在不知就真的蠢了,大小這是在拿她的過失堵她的嘴呢。
剛才她距離大小姐最近,她清楚的看到了大小姐手里的藥碗是在二小姐還未曾踫到之前就扔了出去的,所以,她可以確定大小姐是故意那般的。
如果她膽敢將今日大小姐的一番言論說出,怕大小姐不會輕易繞過她!
心里繞了幾個彎,夕夏急忙說道。
「奴婢謹遵大小姐教會,今日若老夫人、梁姨娘來此,奴婢會說大小姐好心喂藥,二小姐昏迷不清,打掉了大小姐手里的碗。」
夏清歌眼底掃過一抹滿意「既然你知錯就改,我今日也暫且饒你,可哪一日,若讓本小姐听到,你在外面胡言亂語,那可別怪本小姐無情了。」
「奴婢不敢。」夕夏將頭深深埋在地上,身子通體冰涼,她是見過梁姨娘的手段,雖然陰狠毒辣,可什麼都表現在明面上,即便是責罰也斷然會惱怒的訓斥一頓後在執行,可大小姐不同,她身上毫無任何的怒意,更沒有表現的十分凶狠,可她那淡淡的語氣加上如此含著深意的一番話,卻更讓她覺得冷寒。
「三妹妹,二妹妹咱們也看過了,若無事咱們就走吧。」
一直靜默的站在一旁,從未插進一句話的夏雨夢,收回了思緒,抬眼強自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好。」
夏清歌率先出門,巧蘭、無雙緊跟其後,走在後面的夏雨夢回轉過身看向被氣的昏厥過去的夏瑜涵一眼,隨即眼神內閃現一抹驚色。
父親說的果然沒錯,在這個府里,他們最要避諱的不是老夫人、更不是大伯和三叔,而是這個年紀僅比她長幾個月的夏清歌。
回去的一路上,夏清歌和夏雨夢並未平肩而走,夏清歌走在前面,夏雨夢走在後面,兩人都帶著隨身的丫鬟,期間並未有什麼交流。
對于一個尚且模不透的人,夏清歌選得是漠視和淡然。
一行人眼看著到了花園內,這時夏清歌方才轉身看去「三妹妹今日陪著我一起看了一場好戲,希望三妹妹僅僅是將它當作一場戲而已。」
夏雨夢面色平靜,心里了然「清歌姐姐,今日雨夢只是看戲而已。」
夏清歌勾唇一笑,點了點頭,和聰明人交談就是省事「三妹妹能這樣想就好,若無事我就先走了,待會怕是還要出門一趟,三妹妹若無事,也可以出門去走走,過陣子快到中秋了,想必街市上很是熱鬧呢。」
夏雨夢微微點頭「好的,雨夢待會就出去轉一轉。姐姐好走。」
夏清歌輕笑一聲,隨即不再耽擱,轉身朝著垂花門而去。
等夏清歌走了之後,夏雨夢仍舊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抹桃紅色身影一陣沉思,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後,她方才轉身。
「回去吧。」
「小姐,待會兒您可是要出門去?」伺候在旁的丫鬟好奇的問。
夏雨夢嘴角含著一抹溫柔的笑意「自然是要出去的,既然大小姐讓咱們出去看看,咱們豈能不听。」
夏雨夢身邊的丫鬟珍珠好奇的道「昨個小姐才回府,今個兒大小姐就要小姐您出門去看看,若傳到老夫人的耳里似乎不太好吧。」
「無礙,就說我最喜歡的一對耳環忘記帶了,今日回府去拿,也正好看看爹娘和弟弟。」
夏清歌話里的含義她是明白的,今日這事情,梁姨娘一定會告到老夫人那里去,而她當時在場,必然是要請她前去問話的,去不如不去,既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出,能躲且躲吧!
出了垂花門,夏清歌朝著身邊的巧蘭、無雙看去「馬車可是備好了?」
「已經備好了,奴婢在小姐您去老夫人院子請安時,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夏清歌點了點頭,在不多言,直奔著大門而去。
等到了大門外時,果然見她的馬車停放在門口,自從上次遇到刺殺後,她在選馬車夫時由為細心,現如今的車夫是姜嬤嬤的佷子,姜嬤嬤無子,從這個佷子出生以來就十分喜愛,現如今為了給夏清歌找一個可靠的人趕車,就傳了書信讓她鄉下的佷子前來。
夏清歌幾次坐車下來,和這個小伙子有些交談,是個穩妥老實的人,所以她看在姜嬤嬤這層關系上,也一直對他不薄。姜嬤嬤看在眼里自然是開心,平日里,無事了更是認真給她的佷子灌輸如何忠心與主子雲雲。
「大小姐來了,給大小姐見禮。」一直恭敬的站在馬車前的姜成見夏清歌殷殷走來,憨憨的行了一禮。
「姜大哥今後見了我不必如此多禮,你是姜嬤嬤的親佷子,我一直把姜嬤嬤當成親人,今後你若不嫌棄就當我是個妹妹吧。」
姜成憨厚的臉上滿是動容,他從鄉下來,進入國公府後,府里的下人都瞧不起他,若不是有大小姐撐腰,怕他天天都要受欺負了。
大小姐已經對他頗為照顧了,沒想到今日她還能說出這番話來「是,都听大小姐的。」
見他仍舊沒有改口,夏清歌也不為難他,隨即踩著矮凳上了馬車,隨後巧蘭和無雙也跟著夏清歌身後上去。
姜成收了凳子,興高采烈的跳上馬車,趕車離開。
巧蘭挑開車簾一角朝著外面的姜成看了一眼「這傻二哥何時開竅了?前些年我見他時,他還是個愣頭青呢。」
夏清歌含著笑意看著她清秀的面容「怎麼?前幾年見過他?」
巧蘭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見過,前幾年他來府中找過姜嬤嬤,我曾經陪著姜嬤嬤見過一面,這憨子那年給姜嬤嬤帶來了一些大蒜,非要我嘗嘗鮮。」
「噗哧,他可真夠憨的,為何會送大蒜?還給女孩子家嘗一嘗,他也真是做得出來。」無雙取笑的說道。
「想來當年他年紀小不懂事,現在大了,又在這些時日里被姜嬤嬤教了一番,倒是沒有在做出什麼可笑的事情。」巧蘭放下簾子,轉過臉說道。
夏清歌穩坐在馬車上听著她們的話,眼神微微流轉「巧蘭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是該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了。你心里可有喜歡的人?」
巧蘭在听了夏清歌的話後,臉上刷的紅了起來「小姐,您才多大啊,怎麼一開口就是給奴婢說這種事情?」
「我不小了。」夏清歌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雖然如今她只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連葵水都還沒來,可若真算起來她的心理年齡,只怕如今她們三個的年紀加起來也趕不上她。
「小姐是不小了,在等些時日就到了十三歲生辰了,一算下來,不過兩年時間您就及笄了,到時候,必然會有許多人來咱們府上說媒。」無雙也跟著打趣道。
夏清歌還未說話,巧蘭就瞪了她一眼「不知羞,你忘記咱們小姐是有婆家的人。」
一提到這個,似乎三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夏清歌只要想起梁凱那慫樣,心里就不爽,不過听說那日他被那位高人帶走後,折斷了雙臂,這半年之內怕是都要打著石膏,生活不能自理了。
幾個丫頭一路閑聊著,馬車很快到達了白鹿書院,姜成跳下馬車,將凳子放下來,這才朝著馬車內說道︰「小姐,書院到了。」
「嗯。」馬車內輕聲應了一聲,隨即,一只蔥翠女敕白的手挑開了車簾,夏清歌沒讓無雙、巧蘭下來,而是自己跳下了馬車。
等雙腳挨著地面後,她轉身朝著姜成看去「今日你們不用在這里干等著,中秋節快要到了,听說楊繡街一帶很是熱鬧,你帶著她們兩個去轉轉吧,這是一百兩銀票,看上什麼就買一些。」
夏清歌想了想,挨近姜成低聲說道︰「若想娶到像巧蘭一樣漂亮賢惠的媳婦,總是送大蒜是不行的,要買些女子喜歡的東西,去吧,請她們兩個好好吃一頓。」
姜成被夏清歌的一番話,嚇得瞪大了雙眼,本來有些黝黑的臉上瞬間蒸騰變成了火辣辣的紅色,在早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現眼。
本來就有些清秀的面容,如今更是帶著一絲羞怯和尷尬!
「呵呵,去吧。」看到他如此模樣,夏清歌輕柔一笑,揮了揮手,轉身朝著書院內而去。
——
她進入白鹿書院,過了清泉池,一路穿過古橋,到了朱子祠後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猶豫的停下腳步。
按道理,從前這個時候,一般是前往禮聖殿的人眾多,那程度可比現代見到國際巨星的陣勢,可今日為何眾人卻一眾轉向了朱子祠?
夏清歌心里咯 一下,暗叫不好,今日她這班課程似乎應該是在朱子祠內練琴。
難不成王夫子也生病了?所以,鳳飛郎轉戰到了這里授課?
額頭一排黑線,夏清歌這次學聰明了,沒有在繼續向前走,準備做觀望狀態,若鳳飛郎真的來此了,她今日這課程還是莫要上了。
「清歌小姐,你今日也是來上古琴課的嗎?」
夏清歌轉身朝著來人看去,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十五六歲左右,五官清秀絕倫,眼神清澈明亮,身姿特秀,翩然若飛,他的眉宇之間點著紅色朱砂,更為他平添了一份飄逸如仙之感,他給人的感覺出塵中帶著一絲清亮和舒爽,如雪似蓮,如夢似幻,身穿一件繡著青竹暗紋的白色錦袍,猶如遠望群山頂峰的茫茫大雪,出塵不染。
這個人她是知曉的,在白鹿書院,似乎無人不曉,他就是寧安郡王府世子爺徐子煜,听說他自從八年前的一次意外墜崖生還後,身子就一向不好,但是他那精絕滿月復的才情和俊美絕倫的容貌,即便身在高牆樓閣內,名聲卻早已傳揚千里之外。
因為都喜白衣,所以,有人在京城內稱頌他為玉竹公子。和慕容鈺並稱雙絕公子。
不過,若論起容貌,慕容鈺精致的不似凡塵之物,清貴中帶著一絲邪氣,可這徐子煜卻是病態中帶著一份沉寂,儒雅中含著一份飄逸。
夏清歌暗自贊嘆,難怪別人將他拿出來和慕容鈺相比,確實當之無愧。
「徐世子也是來上課的?」夏清歌有些奇怪,徐子煜這些年偶爾會前來白鹿書院上課,但幾乎來的次數很少,怪只怪,這白鹿書院此時已沒有任何夫子有能力在教授他了吧。
而且,讓夏清歌最為莫名其妙的是,徐子煜竟然主動和她說話,要知曉,他可是天上不可侮辱的白雲,可她夏清歌從前可是臭名遠播的廢物,她也不記得從前和這人有什麼交際,更不見他從前有這麼熱情。
難不成他吃錯藥了?
徐子煜輕柔一笑點了點頭「是的,今日听說換夫子了,這位新夫子我早有耳聞,一心想著結交,所以今日就過來看看。」
「果然是換夫子了。」夏清歌暗自嘀咕,她就說嘛,若論起王夫子的個人魅力,何時能達到和鳳飛郎顰美的階層了?
抬眼朝著徐子煜看了一眼,心里暗想,今日不但夫子換了,連徐子煜都眼巴巴的趕了來,怕這趟又白來了。
「清歌小姐,現在快上課了,咱們一起進去吧。」徐子煜朝著門口圍堵的學生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溫聲詢問。
「那個,今日我還是不上課了,本來今日也是來給夫子告假的,不如這樣吧,徐世子進去後幫我給新夫子轉告一聲,這陣子我要去鄉下辦些事情,所以要耽擱一陣子了。」
正待徐子煜開口時,身後一道溫潤清雅,沉靜飄然的聲音傳了出來「既然都到了門口,何必在躊躇不前?難不成前面有什麼猛虎野獸在等著吃你不成?」
夏清歌在听到這個聲音後,清瘦的身子明顯打了一個機靈,她轉過身看去,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地方,那張風華絕代,邪魅清貴,如梅似雪的身影正靜立在那里。
看到夏清歌震驚的模樣,慕容鈺勾唇一笑,邁腳優雅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似乎看到她額頭散下的一縷頭發礙眼,他輕抬衣袖,如玉一般縴長白女敕的手極其輕柔的將她的發勾在耳後。
「是你?別告訴我你就是今日古琴課的夫子?」
慕容鈺微微挑眉,如墨一般的瞬子閃過琉璃霞光「為何不可?王夫子身子不適,我與他相熟,所以,他就請我前來代課一日。」
說完話,他嘖嘖撇了兩聲「只是沒想到,今日你是古琴課,不知我這一日夫子可受得了你的琴技?」
夏清歌忍不住磨牙,眼神內帶著一絲蔑視「我害怕今日上了這古琴課,從此我遇琴就吐呢。」
「呵呵,沒想到鈺小王爺竟和清歌小姐是好友,真是意外。」一直站在一旁被冷落的徐子煜輕聲開口。
「今日徐世子竟然會前來白鹿書院,紫玉更是意外。」
兩抹同樣白衣的男子,身姿同樣秀麗絕倫,舉世無雙,卻不想,如今竟然這般和諧的站在了一起。
夏清歌突然之間靜默了,似乎是被眼前這番美到威懾的讓人心顫,或者是被此時兩人雙眼內散發的光彩所折服,總之,她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一刻。
「既然不該來的都來了,今日不如一同進去吧。」說著慕容鈺率先向前走去,徐子煜微微一笑,低頭看了夏清歌一眼「清歌小姐,今日你怕是躲不掉了。」
說著也跟著走上前去,只留下了夏清歌站在原地郁悶,今年看似她真的是流年不利。等陣子定要去白馬寺求一個護身符才好。
等慕容鈺和徐子煜一同前去朱子祠後,徘徊在門口的眾家千金小姐和富家子弟,均是神色各異的盯著他們二人。
「今日可真是喜日子,沒想到咱們今個竟然看到了雙絕公子在一起。」
「是啊,我說今個為何出門時听到了喜鵲的聲音呢,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
走在後面,盡量和前面那兩個人保持一定距離的夏清歌,露出極其明顯的鄙夷,看來這古代明星效應也是很牛叉的。
這讓她想到了「果擲潘安」、和「看殺衛玠」的典故,想來,他們當時的場面也不過如此吧。
慕容鈺和徐子煜的出現讓圍堵的眾人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通道,夏清歌借著兩人的余光,順利的進入了朱子祠內。
這時,屋內已經坐滿了學生,兩位美男子的到來讓下面黑壓壓一片的學子瞬間沸騰了起來。
夏清歌找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雙手忍不住捂住耳朵,盡量不去听他們眾說紛紜的話,嘰嘰喳喳的,听了對耳朵可是莫大的傷害。
想到了什麼,夏清歌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神態朝著台前看去,只見慕容鈺坐在了夫子的位置上,而徐子煜掃視了一眼,最後雙目含笑,朝著這邊走來。
夏清歌微微一頓,方才注意到,她的身邊有一個空位置。
慕容鈺面色含著溫潤笑意,在台上講述了一些彈奏古琴的要領。
「古琴的音域為四個八度零兩個音。有散音七個、泛音九十一個、按音一百四十七個。演奏技法繁多,若只是教授技法,自然有一套成文的掌法,可若真是知琴、董琴之人,到達一定的水準,講究的就不再是一個」技「字了。」
「夫子,若不講究技法,那琴音又何必在講究音律?豈不是亂彈一氣?」其中一位對琴技頗為痴迷的女子好奇的問道,可臉上那抹嬌俏紅暈還是透露了她的心思。
慕容鈺並未回答,而是伸手在面前擺放的琴架上隨手輕撩了幾下,一段悠揚動听的音符從他的指縫間飄然而出,眾人一陣陶醉。
「這是什麼曲子?為何我們從未听過?」另外一位世家小姐滿是迷醉的模樣。
「這不是曲子,也是曲子。」慕容鈺輕笑一聲,收回手。
「曲本乃人所譜寫,音律也源于人手所造,而手源于心,若心中有琴,自然,揮手譜出的便是一曲。」
夏清歌靜靜的听著,旁邊安坐的徐子煜更是專注,她忍不住側過頭,朝著徐子煜看去,心里想著,這家伙確實是個病秧子,不然他的肌膚怎麼那麼白?
這麼近的距離竟然絲毫看不到任何的瑕疵,當然,慕容鈺也是這種感覺,怎麼他們的皮膚都那麼好?
慕容鈺本來正在回答一位學生提出的問題,可眼神卻有意無意的朝著一個位置看去,而當他看到一個礙眼的畫面後,眼神微閃,如水一般清澈的瞬子里泛起了一圈旋窩,似乎有愈發深旋的跡象。
「既然眾人均是不理解琴技何為是相由心生,那我就選出一位學生上台來彈奏一番,好借此為例,在細細講來。」
說完話後,慕容鈺十分認真的在屋內掃了一遍,可那一雙雙含著期待的目光並未落入他的眼內,而坐在最後位置的那個犯花痴的女人卻被他點了名字。
「夏小姐,你起身前來彈奏一曲吧。」
此時,夏清歌單手撐額,正在泛著迷糊,突然听到有人喊夏小姐,她猛地睜眼,朝著聲音來源看去,卻落入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旋窩內。
「夏小姐似乎還有些犯迷糊呢,是晚上沒睡好麼?」慕容鈺接著開口,聲音依舊清潤,卻隱含著一抹暗沉。
徐子煜轉過身看來「清歌小姐,夫子喊的是你吧。」
夏清歌撇了撇嘴,心里暗罵,廢話,此時全部的人都回頭盯著這個位置,難不成這里還有另外一個夏小姐?
不情不願的起身,夏清歌磨蹭著走到了台上,慕容鈺站在她身邊,她能清晰的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使她混沌的神志瞬間清醒了不少。
夏清歌盯著面前的琴架發呆,心里想著她究竟要彈奏什麼呢?
仔細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想著前世所學過的一些古曲,其實她對古琴沒什麼興趣,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相反的,前世的白雪,為了工作很多東西即便不喜歡也會硬著頭皮去學,而且,這一世的夏清歌也是會彈琴的,只是造詣不高,所以只算得上一個半吊子。
「夏小姐難不成還沒睡醒?若不行,我想你現在應該出門左拐。」
「為何?」她本能的回答,因為慕容鈺有一個習慣,總是將話說一半,另外一半就要讓她去猜了,所以,遇到這樣的人後,人的本能反映就是反問。
慕容鈺輕笑一聲,淡淡說道︰「因為那里有一口井。」
「哈哈哈。」眾人都被慕容鈺的風趣逗的大笑,可夏清歌卻變成了這笑話的話柄。她臉色陰沉,伸手朝著琴架招呼。
不一會兒,一首「我是一個芒果」的音律瞬間傳出,眾人忍不住皺緊眉頭,一臉不忍繼續听下去的表情。
夏清歌談著談著,忍不住自己都被逗笑了,她一邊談一邊想著《河東獅吼》里古天樂彈奏這首曲子時的情景。
可礙于她是女子,這里又不是在演戲,所以,曲子還是那首曲子,可她斷然不敢搬起古琴當吉他。
扣動最後一根琴弦,她的大作算是完成了,抬眼朝著眾人看去,只見他們面露菜色,除了慕容鈺和徐子煜以外,眾人紛紛一臉受了極大侮辱的表情。
「啪、啪。嗯,夏小姐示範的很不錯。」慕容鈺忍不住鼓掌。
夏清歌白了他一眼,心里暗罵他個白痴,這麼難听的曲子,他還鼓掌叫好?
「夫子為何說好?我——我真是不忍在繼續待下去了。」說著,一位女子忍不住站起身,朝著門外奔去,隨即,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等屋內走出去了一半人後,慕容鈺對著留下的人說道︰「這曲子自然是好的,剛才我講到相由心生,而琴曲如面,由心的喜怒哀樂所呈現,我身邊這位夏小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听到她這首奇怪的琴曲,就能猜到了她定然是一位,行為怪異、異于常人、喜歡神游太虛之人,若是凡人,定然譜不出這般驚世駭俗的曲子。」
眾人听了他的話,似乎十分受教,頻頻點頭,朝著夏清歌看來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夏清歌臉色極其難看,心里暗罵,這家伙究竟是在罵她還是在夸她?若罵她,卻並未帶一句髒話,若夸她,卻將她說成一個典型的怪胎。
看樣子,他是在譏諷她。
夏清歌趁人不備之時,伸出手狠狠地在慕容鈺的大腿上擰了一把,心里壓抑的怒火在這一瞬間消散了不少。
慕容鈺眉宇微皺,低頭朝著她看去,隨即嘴角勾起,輕笑出聲。
「你還真是下的去手。」他聲音極輕,只有他二人能听得到。
夏清歌昂起頭,一臉的乖巧模樣,可嘴型卻說出了兩個字「活該。」
慕容鈺不再看她,轉過臉看向眾人「今日有大半的學生被這一首神曲給驚嚇的不輕,咱們這課就暫且上到這里吧,散課。」
隨著他的話,眾人紛紛起身見禮。
慕容鈺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起身離開了書院。
夏清歌走早人群的最後面,上了這麼一堂窩囊課,早知道就不來了。
「怎麼?受挫了?」徐子煜也留在了最後,陪著夏清歌一起走了出來。
「受挫?我為何要受挫?」夏清歌側臉朝他看去。
徐子煜輕柔一笑,似乎他總是保持著這般適度的微笑「剛才鈺小王爺讓你在眾人面前獻丑,你不是受挫是什麼?」
夏清歌故意裝作懵懂無知「獻丑?我不覺得啊?剛才我的曲子既沒有跑調又很押韻,若真的挑毛病,只能說眾人听不慣而已,我看徐世子當時不是听的十分入迷麼?」
徐子煜嘴角微抽,似乎對于她的回答很是意外,入神?怕若不是他定力好,也定然會忍不住離開,不過慕容鈺倒是真的十分享受的樣子。
低頭看了夏清歌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淺淺一笑「待會兒是要回府麼?不如和我同行吧,寧安王府正巧和修國公府在一條街上。」
夏清歌楞了一下,對于徐子煜的邀請很是意外,這麼一個月兌離世俗之人,竟然想著要送她回府?
今日是怎麼了?怎麼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越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徐世子的好意,不過還是不用了,我的馬車就候在門外呢,待會我自己回去就好。」
徐子煜眼神平靜無波,側頭看了她一眼「也好,若有時間,我倒是很希望在听到你像今日這般的神曲。」
「呵呵,定然有機會的。」夏清歌菜色的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果然怪人非常之多啊,起碼她遇到的怪人一個賽一個。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走出白鹿書院後,夏清歌並未看到自家的馬車,她這才想到,早課放學的時間是在巳時三刻,如今提前了半個時辰,巧蘭他們定然還在街上逛游呢。
「看來今日你不做我的馬車怕是一時半會的回不去了。」徐子煜向著周圍掃了一眼,只一眼,他掠過了所有馬車的車牌,可里面卻並未發現有夏府的馬車。
夏清歌躊躇一會兒,正想點頭之際,一道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局面。
「清歌。」一道清澈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夏清歌抬頭看去,正看鳳飛郎揭開車簾朝這邊看來。
「鳳世子?你不是已經不來書院了麼?」前兩天她听說了呈夫子返回書院的事情,所以,想著,鳳飛郎定然是不會在來了。
馬車停靠在兩人的身邊,鳳飛郎揭開車簾跳了下來,走到她的身邊,先朝著徐子煜拱手「徐世子。」
「真巧,竟然在這里看到了鳳世子。」徐子煜回了一禮。
「呵呵,確實是很巧。」鳳飛郎和徐子煜寒暄幾句,低下頭,瞬子變得無比溫柔。
「我剛巧從這里經過,不想竟能踫到你,怎麼,你府上的馬車還沒過來麼?」
「是啊,不成想課程提早結束了,可是我吩咐了我家車夫和兩個丫鬟,到點了再來接我,中秋節快到了,我讓他們去楊秀街上看熱鬧去了。」
「若他們一時半會兒的不來,不如你坐我的馬車吧,我正好也是要前往你們府上走一趟的,祖母差遣我前去看望你家二妹妹的傷勢。」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夏清歌臉上明顯露出了歡喜的模樣,她心里卻有了另外的打算。
今日回府,老夫人必然會問起她為何斷了夏瑜涵的藥,正好鳳飛郎去了,老夫人不好當面弄得太過僵硬。
「徐世子,正巧鳳世子要前往夏府,我就順路坐他的馬車了,謝謝你的好意。」
徐子煜臉上仍舊是那般如雪如蓮的淡遠神色,他溫潤一笑「好,那我就放心了。若無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夏清歌點了點頭,徐子煜就上了自家的馬車,隨即徐府的馬車調轉了馬頭快速離開。
「上車吧。」
「好。」
鳳飛郎伸手主動攙扶著她,夏清歌並未太在意這些禮數,借著鳳飛郎的臂力,上了馬車。
隨後,鳳飛郎也跟著上來,夏清歌坐穩後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若待會我家的幾個人前來白鹿書院接我,見我沒在可怎麼辦?」
「沒事,我派人吩咐一聲書院看門的門童,等夏府的馬車來了,讓他們直接回府就好。」
「嗯,那就好。」
鳳飛郎看了她一眼,隨即揭開車簾朝著他的侍衛吩咐道︰「去書院門口通知那里的門童,若修國公府的馬車來了,讓他們轉告一聲,就說夏小姐已經回府了。」
「是。」騎在馬上的侍衛應聲下馬,朝著書院門口走去。
「林福,趕車吧。」
「好的少爺。」坐在前車架上的林福在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後,輕揚馬鞭,馬車朝著修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而這時,白鹿書院對面的一條巷子內,一輛通體昂貴氣派的馬車安靜的停放于此。
景天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低氣壓「主子,可是要屬下趕上鳳世子的馬車,去喊住清歌小姐?」
慕容鈺面色平靜,毫無波瀾,靜默了良久之後,開口道︰「不必了,回府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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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歌上了鳳飛郎的馬車後,也仔細的審視了一番,贊賞的點頭「世家大族的馬車就是氣派,你的馬車是我見過最奢而不華,貴而不露,看上去很是低調,但每一樣東西卻均是價值不菲。」同時在心里暗自補了一句,和慕容鈺那張揚派不是一種類型的。
鳳飛郎輕柔一笑「世家大族里的東西,每一樣都是極其講究的,既不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卻也不能奢華的蓋過天家,奢侈有度,浮華有規,能做到這些怕聳立百年不倒也就是京城內這些世家大族的一門修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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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女王這兩天有點卡文,今天木有萬更,等調整好了在繼續奮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