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你為何不張一個黑色的毒瘤。」
慕容鈺臉色微變,似乎被夏清歌這句話惡心到了,夏清歌看到他的神色後,隨即愉悅的笑出聲來,如黃鶯出谷的聲音似清甜的泉水,叮當入耳,讓人瞬間跟著心曠神怡。
「我很好奇?皇上看似對你很好,而且京城傳言,他視你如己出,為何剛才白老頭會說你險些被皇上害死?」
慕容鈺輕笑一聲,似乎夏清歌說的話和他沒什麼關聯一般「這天下最會演戲的人莫過于紅牆高閣之內,而皇宮內最會演戲的人自然是至高無上、運籌帷幄的男人,你听說的那些事情足已證明了這句話。」
他不再多說,可夏清歌卻能感覺得到,他這簡短的幾句話是經歷了何等慘痛的經歷,方才抹去了他原本的稚女敕,用這般狡猾月復黑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九歲便月兌離了親生父母,單獨一人前來上京,還是在那最冷血無情的皇宮內長大,若不是在刀劍上行走,鮮血中爬行過,他又如何能沉澱到如今這般模樣?
似乎一瞬間,夏清歌對于慕容鈺的認識更深了一步,確切的說,到今日為止,她方才真正認識了這個不過十九歲的少年!
他少年老成、他善于陰謀詭計、他月復黑狡詐,似乎在此刻通通可以理解!
兩人一路走出了桃花林,到了一處斷崖腳下方才停了下來,為什麼叫斷崖?看到眼前的景象,夏清歌方才暗自驚嘆,還真的是很貼切,一座十米多高的凸起巨石,猶如一座聳立的小山,上面生長著奇異的植物,可壁面平整陡峭,和這個凌霄山一樣的原理模式,根本沒有可攀爬的道路。
而橫穿在斷崖之上的一條溪水,直從山頂傾瀉而下,順著腳下的溝壑一路延伸到不遠處的小河里。
「這個所謂的斷崖真像是縮小版的凌霄山。」夏清歌昂起頭,看著高聳十幾米的小山峰。
「你在下面等我,酒壇在上面,我上去拿下來。」
「不,我和你一起上去。」夏清歌抬眼朝著上面看了一眼輕笑一聲「既然上了凌霄山,自然要上到最頂峰才算是來過此地,這斷崖在山頂之上,我自是要觀摩一番的,而且,桑落酒沉埋十年之久,開壇酒香濃郁,咱們就去上面喝,省的待會兒被那老頭搶了去。」她還不忘昨個兒白鶴仙翁毫不客氣的將她那麻辣香鍋給吃的精光的情景,再者說,這老頭一日不松口收她為徒,她就一日給他沒完。
「好,就咱們兩人喝。」慕容鈺朝著身後不遠處的一片花叢中看去,隨即低聲輕笑,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了出去。
隨著他二人的交談,花圃周圍的植物明顯抖動了一下。
收回目光,隨即,慕容鈺攔腰抱著夏清歌飛身上了斷崖頂上,斷崖不過十幾米高,這次算是輕輕松松的上去了。
到了頂峰,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景色,山頂不過二百平米左右,山地上依舊生長著各色珍貴的野生植物,只見滿地的花朵,紅的、白的、紫的、藍的,個色鮮艷欲滴的花朵,夏清歌掃了一眼,紫色的是黃亮草,藍色的是婆婆納,白色的繁縷,紅的是石蒜,每一樣都盛開的極其絢爛,雖不像那日在御花園所看到的那種百花爭艷的震撼,卻有著另外一種飄渺之美。
而花圃中間有一潭清澈的池水,里面的水清澈見底,碧綠清透,看樣子,山下的水都是從這個池潭內引出來的。
「這是天池水,吸收日月之精華,有根治百病的說法,而且,此水很是清甜,要不要嘗一嘗?」慕容鈺見夏清歌好奇的盯著那潭池水,便輕聲解釋道。
「這麼厲害?」
「嗯,確實很厲害。」
夏清歌跟著慕容鈺走到水潭跟前,夏清歌朝著潭底望去,這水潭不過三四米左右深,池水清澈見底,池水中還有各色兒魚兒在游來游去的,夏清歌掃了一眼,這池水里的魚似乎個頭都不小,而且看著長相都十分漂亮,和外界的那些魚有很大的區別。
暗嘆一聲,果然是仙境之地,生長的植物和這水里的魚兒都似乎有了靈性一般。
在她站在此地觀賞時,慕容鈺折了一片干淨的荷葉包了一荷葉的清水遞給了夏清歌。
「喝喝看,這里沒有外界的雜質,每一樣植物都干淨無塵,絕對沒有絲毫的污染。」
夏清歌接過手里,低頭喝了一口,入口的感覺清涼、甘甜,味道和普通的清水似乎更加透徹一些。
喝了這天池水之後,夏清歌腦子一轉,滿是開心的道。
「我看這凌霄山每一樣都是好東西,要不我們帶回去一些高價賣了,說不準萬兩銀子就進賬了。」夏清歌雙眼明亮,滿腦子盤算著生財之道的打算。
(不過也就是她這愛財如命的性格,在今後的若干年里幫了她一個很大的忙!)
「呵,你真是一刻不忘掙錢的打算,不過你似乎已經忘記咱們是怎麼來的了,我抱你一人上來都十分困難,你說,待會兒你還弄回去這麼些東西,我們豈不是要活活摔死?你是要錢還是要命?」慕容鈺絕美的面容上滿是愉悅的笑。
「自然是要命了。」夏清歌撇了他一眼「沒了小命,再多錢有什麼用。」
「你還是明白這一點,不至于無藥可救,好了,咱們去將那桑落酒弄出來吧。」他上前一步走在前面,夏清歌也不再盤算著她的生財之道了,慕容鈺說得很對,發財是要看時機的,目前這情況,下山還是個問題呢。
她隨即拋去了這個想法緊跟著慕容鈺的身後跟了上去,當兩人繞過了那潭池水,走到了一片開滿了紅花的林子里,夏清歌最先看到了不遠處擺放著的一組石桌石凳。
「看來,從前這里也有人來過,會不會是白老頭和那老禿驢?」夏清歌掃了一眼林子里的環境,隨即伸手朝著石桌上擦了一把,低頭看到自己手上竟然沒有一絲灰塵,驚嘆道「你說的沒錯,這里果然很干淨啊,這麼久都沒有落下灰塵,這地方還真是仙境之地。」
慕容鈺沒有走到石桌前,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塊一米來高的大石前站定,隨即伸手一揮,一股強大的內力揮之而出,幾百斤重的大石就被他這一掌推出了數米之外。
夏清歌膛目結舌,眼里滿是驚嘆的光芒,這家伙的武功究竟有多麼深厚?為何一塊巨石在他眼里就像是泡沫制作的道具?
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站定,低頭看了一眼「原來這白老頭將酒壇子埋在了巨石之下啊。」
「嗯,這里是紅山茶林,桑落酒在這里沉埋釀制效果是極佳的。」他說這話,蹲子將里面的酒壇單手輕巧的拔出,隨即輕輕一揮,手里最少有十斤左右的大酒壇被他穩妥的送到了石桌前。
「走吧,我們去開壇。」慕容鈺低頭看了夏清歌一眼。
「沒想到你看著干瘦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慕容鈺只是輕笑一聲,沒有繼續她的話題,轉臉朝著身後的某個方向看去「既然你偷偷的跟來了,何必在躲躲藏藏的呢?若再不出現,這酒可就沒你的份了。」
他話剛剛說完,一抹雪白身影瞬間閃身移至面前「你這個不孝徒兒,這可是我沉埋的酒。」
白鶴仙翁生怕慕容鈺真的不讓他喝酒,率先坐在了石凳上,雙手緊緊抱住那個酒壇,一臉的戒備。
慕容鈺和夏清歌緊跟著走了過去,坐下來後,慕容鈺方才看向他「十年前的事情哪里還記得清楚,這酒是我先找到的,自然就算我的了,你記性不好,切莫亂認了。」
說著伸手一點,白鶴仙翁哈哈大笑了幾聲,雙手不自覺的松開了酒壇,似乎渾身瘙癢的難受,本來面色紅潤的臉此時猶如晚霞一般更加紅光滿面。
慕容鈺順勢將酒壇放在了自己面前,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他伸手打開後,一套精美的夜光杯瞬間袒露在外。
「哈哈哈——死——死小子,你——你快給我解開穴道——你——你這個不孝——不孝徒兒。」
慕容鈺不去看他,伸手揭開了塵封酒壇的蓋子,隨即,一陣濃郁的酒香味彌漫開來。
他端起酒壇到了兩杯酒,遞給了夏清歌一杯「嘗嘗看吧,這味道定然是普通的清酒難以匹敵的。」
夏清歌也不去看白鶴仙翁,接過了酒杯,輕輕嗅了一下,濃郁的清香讓人迷醉,忍不住喝了一口,味道辛辣中帶著一絲清甜,入喉的感覺溫潤清華。
「好酒,果然稱得上色比涼漿猶女敕,香同甘露永春的美譽。」夏清歌不由的贊賞出口。
白鶴仙翁掃了夏清歌手上的酒杯一眼,伸手朝著自己身上點了一下「好了好了,不給你們玩了,我要喝酒。」
夏清歌盯著他看了一眼「你自己能解開穴道還在這里裝模作樣了半天,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喝,慕容鈺,咱們今個兒要把這壇子酒給喝光了,這天色也快黑了,大不了咱們明日在下山不遲。」
「嗯,好。」慕容鈺潤聲開口,輕笑著看了夏清歌一眼,知曉這丫頭心里的想法,他自是要幫她的。
白鶴仙翁一听就急了「小丫頭,你不能這麼對我,剛才還一個個老伯的叫著,哼!轉眼就變成了白老頭,難怪這臭小子對你另眼相待,原來你們是一丘之貉啊!」
夏清歌強忍著笑意,她算是模透了這老頭的性子,整個一個老頑童,你越是跟他頂嘴,他越是心里喜歡,慕容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強自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夏清歌端起酒壇為自己和慕容鈺又斟了一杯,這才滿是迷醉的盯著自己的夜光杯把玩「這麼好喝的桑落酒,怎麼能給一個陌生人喝呢,慕容鈺你說是不是?」
慕容鈺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優雅的抬起手臂昂頭喝下,這才含笑點頭「你說的很對,十年封塵的美酒倒是不足為怪,可在這天下望塵莫及的凌霄山上埋下的陳年佳釀就要另當別論了,歌兒,咱們帶不走別的東西,不過這喝剩下的半壇子酒倒是能一起帶下去的,待會兒別浪費了,咱們順手帶走它給下面等著咱們的人嘗嘗。」
「嗯,這主意不錯。」夏清歌也昂頭將自己酒杯里的酒喝了一個精光。
「死小子,你這是重色輕友、見色忘義,你這是欺師滅祖你知不知道?」白鶴仙翁被慕容鈺和夏清歌的雙簧戲氣的吹胡子瞪眼楮,眼神卻絲毫不離開那還剩的半壇子美酒。
他好酒如命,這桑落酒可是他盼了十年的陳年佳釀,怎麼著也要喝上一杯才行吧。
想到此,他臉色瞬間變了變,堆滿了笑容轉臉看向夏清歌「小丫頭,你還想不想拜師學醫了?」
夏清歌眼見這怪老頭上鉤了,也不著急,裝作若無其事的盯著他看了一眼「拜師?你都說了慕容鈺得了你的畢生真傳,再也不會收徒弟,而你的爺爺和父親更是有不成文的組訓,傳男不傳女,你說,我要如何拜你為師?」
「這個?」白鶴仙翁抓耳撓腮了一陣,似乎豁出去了一般「他們都仙逝已久,哪里管得了這等小事,不如你給我倒一杯酒,我收你為徒如何?」
夏清歌扯了扯嘴角,雙眼內盈滿笑意「口說無憑,咱們不如今日以天地為證,以酒為敬,此時我就拜你為師,如何?」
白鶴仙翁眼神微微一閃,隨即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斗不過你們兩個臭孩子,拜師就拜師吧,大不了我駕鶴西游之後跟我上面那兩位老的道個歉。」
「師父再上請受徒兒一拜。」夏清歌小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意,恭敬的為白鶴仙翁拿出一個嶄新的夜光杯,倒上美酒,這才走至他的面前跪了下來。
白鶴仙翁冷哼了一聲,可眼神內卻是忍不住的笑意,伸手接過夏清歌遞過來的拜師酒,昂頭大口喝了下去「哈哈——好酒,真是好酒啊!」
他閉目陶醉,流連忘返,在睜眼時瞬子掛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夏清歌抬眼看去,心里咯 一下,她忘記這老頭是典型的一杯倒了,現在若是醉了,待會兒她還打算趁機打听慈恩那老禿驢的事情豈不是就暫且擱置了?
「來,我的好徒兒,在給師父斟滿了,這麼好喝的酒,定然是要喝夠了的。」
夏清歌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酒杯「師父,您不能在喝了,先回答徒兒幾個問題好不好,等您回答了徒兒的問題,徒兒在給您斟酒如何?」
白鶴仙翁搖了搖頭,似乎覺得不對,又點了點頭「好,你說。」
「你是不是和慈恩那老禿驢是好友?」夏清歌試探性的開口。
「呼呼——」白鶴仙翁吹了幾口氣,周圍濃郁的酒香味道更是濃厚。
「慈恩?和他是朋友?」白鶴仙翁身體明顯抖動了一下「小丫頭罵的好,他就是一個老——嗝——老禿驢。」
「嗯,那師父您能給我講一講那老禿驢的事情嗎?」夏清歌瞬間來了精神,她坐在旁邊的石凳上,雙手托腮,整個眼楮都是沉寂已久的亮光。
若能從白老頭的口中得到一些當年的情況就算不枉此行了,畢竟她來此的目的,一是為了拜師學醫,二就是為了追查楊氏當年的情況和她為何天生帶煞的原因。
白鶴仙翁迷瞪了一下眼楮,這才順著夏清歌的問話說道︰「那死老頭有什麼好說的,成日里擺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樣,看似清心寡欲,實則是個心黑的家伙。」
說道慈恩,白鶴仙翁瞪了慕容鈺一眼「就和這死小子有的一拼,長得也是個妖孽臉,當年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為他牽腸掛肚、終生郁郁寡歡。」說道此處,白鶴仙翁似乎有些黯然。
夏清歌心里微微一頓,看白老頭的模樣,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當年他和慈恩之間的恩怨了,也許白老頭喜歡的女子卻喜歡當年和慕容鈺一般妖孽等級的慈恩,形成了一個他愛她、她卻愛著他的三角戀局面。
「那慈恩老禿驢最後為什麼出家為僧?」目前,她似乎對這個慈恩的過往更有一些興趣。
「他啊,那是活該,辜負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對他的愛慕,自認看破一切,斷絕紅塵,可最後呢?還是愛上了一個女人,自此終其一生為卿痴狂,可那女人確是他最不能愛的人,最後女人死在了他的懷里,他自此忘卻前世,削發為僧。」
「哦,原來慈恩年輕的時候也有這麼銘心刻骨的紅塵絕戀。」夏清歌忍不住的哀嘆一聲,自古痴情兒女多磨難,看來這慈恩也是個命苦的。
「哼!他那是活該,誰讓他喜歡上自己的嫂嫂呢。」
「啊!」夏清歌驚訝的長大嘴「喜歡自己的嫂嫂?慈恩究竟是什麼身份?他出家時姓什麼叫什麼?」
白鶴仙翁撇了夏清歌一眼「小丫頭,你似乎在套老頭子我的話?」
夏清歌輕笑一聲,端起酒壇子又為白鶴仙翁斟酒,甜甜的開口「師父,徒兒是覺得那慈恩真是可氣的緊,那麼多女子喜歡他真是瞎了眼,若是清歌處在當年的時代,自然是喜歡師父這般又風趣又心善的好男人。」
說著,將手里的酒杯遞給了白鶴仙翁,後者臉上閃過一絲清亮,紅紅的臉頰似乎掃過一抹得意「那是,你師父我當年可是有名的俊公子,也只是遇到了慈恩那老禿驢方才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看來白老頭雖嘴上記恨慈恩,可心里還是很敬佩他的,這樣一個人,萬人景仰的一位得道高僧,又怎麼會想著陷害自己呢?難道她小的時候真的命里帶煞?
「師父,慈恩究竟在出家之時的名字叫什麼?」
「你不知道?」白鶴仙翁似乎很奇怪,他瞪了慕容鈺一眼「你問那小子,他清楚的很。」
慕容鈺?
夏清歌轉過臉去「你說,慈恩在出家前的身份是什麼?」
慕容鈺嘴角挽起一抹適度的微笑,衣角紛飛,發絲飛揚,身子挺立端坐,身姿特秀如風,融入一片生意瑩然的紅色花海中,出塵的白色更襯托的清澈無暇。
夏清歌心里微微一頓,撇開了眼楮,可那絕世傾姿的容貌卻在腦海中回旋盤繞,她心里嘆息一聲,若這家伙不說話,真像是一幅優美的畫卷,讓她不自覺的想起一句話,君當如竹、公子如玉。
「慈恩大師在出家之前是鳳家嫡子,若論起備份的話,他算是鳳飛郎的曾叔父。」
「啊!」夏清歌再次被震驚到。「鳳飛郎的增叔父?」
這個結果真的是她沒有想到的。
「慈恩大師出家不止是因為一個女人。」慕容鈺輕掃了白鶴仙翁一眼,優雅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才淡淡的說道。
「還有什麼原因?」夏清歌似乎是越來越好奇這個慈恩了。
「他是為了躲避鳳家,鳳家的勢力遠遠沒有我們所看到的那般景象,你剛才不是看到那盤棋局了麼?這部棋局存在百年,一直象征著這天下的風雲變換,而在十二年前,慈恩大師在圓寂前來此擺了一門生死棋局,這也是他此生最後一次佔卜了未來。」慕容鈺眼神淡然,風華依舊,可夏清歌卻覺得,此時的他似乎不再是那般溫潤,周圍似乎被一層清霜覆蓋,雖然感覺他近在咫尺,卻讓人覺得他遠在天涯一般,那般的虛浮飄渺。
一定是醉了,夏清歌搖了搖頭揮去自己升起的怪異想法「是不是鳳家有篡位的打算?或者他們早已經蓄謀已久?慈恩心念向善,不願天下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這才離開了那個家族?」
她從白鶴仙翁和慕容鈺的口中得出了一些信息,慈恩這麼厲害,在鳳家的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的,也許那黑白棋代表的是皇家和鳳家的情況,而慕容鈺下了破局,可是打算為皇室掃清障礙?
慕容鈺嘴角含笑,輕掃了夏清歌一眼「你很聰明,有些事情一點即通,不過鳳家若想要登基稱帝就不會等到現在了,不過歷代先皇防備的就是鳳家的權利。」
「你說的我有些不明白,從表面上看,鳳家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世家大族麼?他們家族也只是在這一代出了一個皇後而已,即便實力發展的在大,也不可能和榮盛了將近兩百年之久的慕容皇族匹敵。」夏清歌按著正常的思維分析著,她對鳳家不是太了解,可世人眼里的鳳家行事一向低調,從不張揚跋扈,而鳳家里出的兒子更是優秀,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就屬這一代的鳳飛郎了,從表面上看,鳳家還算是一個合格本分的世家,從未听聞他們族下的子弟闖過什麼禍端,由此可見家族家法之嚴明。
「這件事情我們今後在議,你不是想要知曉當年你出生時的情況嗎?你轉頭看看,白老頭可是快睡著了,你若今日不問,等他清醒了嘴巴可就閉嚴實了。」
夏清歌回頭看了白鶴仙翁一眼,他低垂著頭,看似已經熟睡的模樣,看了一眼後,她隨即撇向慕容鈺「不想說就不要轉移話題,別以為我是傻子。」
「知曉騙不了你,這件事情和你沒多大關系,知道的越少越好。」
夏清歌也懶得在多問,這家伙的性子她是知曉的,他不想說的事情,你即便巧計連壞,威逼利誘,他照樣不為所動,眼下還是先問白鶴仙翁比較重要,慕容鈺,她今後有的是時間給他慢慢磨!
「師父?師父您醒一醒?」喊了兩聲不見白鶴仙翁動彈,夏清歌額頭一排黑線。
在抬眼時,腦子里靈光一閃「雲姑?」
她試探性的開口,果然,當她喊出這兩個字時,白鶴仙翁就像是觸踫了電流,瞬間站立而起。
「雲姑在哪里?在哪里?」
等他站在原地搜尋一圈後,方才知曉自己被騙了,氣憤的轉過臉瞪了夏清歌一眼「你這個死丫頭,和那死小子一樣,雲姑的事情是不是他告訴你的?」
「沒有,我是听你剛才自言自語說的,所以好奇問一問雲姑究竟是誰?」夏清歌瞬子清澈,撒謊不臉紅的道。
白鶴仙翁嘆息一聲「是我的師妹,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不提也罷。」
被夏清歌吵醒,似乎酒氣了散了不少「你喊我做什麼?唉,我發現你這小丫頭對慈恩那老禿驢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自然是對他感興趣的,他一句輕飄飄的話讓我去西郊莊子上一待就是十二年之久,我不掘了他的墳墓已經算是對他很客氣的了。」夏清歌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絲咬牙切齒。
白鶴仙翁笑了「好玩,你這丫頭真合我老頭子的性子,那老禿驢的墳墓我知道在哪里,哪一日你若想去掘墳,一定要叫上我前去觀看。」
夏清歌急忙討好的點點頭「師父,你快給我講一講,當年我娘親究竟種的是什麼毒?為何連你都醫治不好?還有,慈恩那老禿驢當年的預言究竟是真是假?難道我真的是天生帶煞的人?」
白鶴仙翁眼神內閃過一抹促光,最後微微嘆息一聲「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總之,你娘親確實是被人下了冰魄雪蠱致死,最後導致你跟你妹妹,唉,你們都因你母親的毒而受到牽連,你當年是被我救下的,可你母親和你的妹妹早已經是回天無力了,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能撒謊,你天生命硬是事實,至于真的是克爹死娘的命,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記得當年慈恩老頭說,你命里一波三折、三起三落,是個改天逆命之人,其他的他也沒和我說。」
听到此,夏清歌心里頗為復雜,什麼三起三落?什麼改天逆命?說的她今後似乎苦不堪言似得。
但是到此時,她不得不相信,慈恩那老禿驢確實是有些道行的。
「冰魄血蠱是什麼?慈恩當年就是因為我命硬所以將我送到了西郊莊子上?他為何不直接掐死我了事?」也省的今後這麼些煩人的事情發生。
「既然他算出來我是天生不詳之人,當時就該讓你救出我那未曾謀面就死了的妹妹。」
听到夏清歌帶著一絲抱怨,一絲置氣,白鶴仙翁嘴角微抽「緣起緣滅,一切皆有定數,是強求不來的,我當時趕到時,你在你娘親肚子里似乎使勁掙扎著要出來,而你的妹妹卻沒有什麼生命跡象,既然天意如此,慈恩他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是阻止不了命運的運轉。至于冰魄血蠱,它是一種十分神秘的上古蠱毒,詳細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師父,你終于說了一句像你這形象的話,頗有些太上老君的風範。」夏清歌也不再氣了,既然老天讓她夾雜著這麼復雜的身份繼續活著,她還有什麼埋怨的?若真的有一日發現自己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那就模了脖子一了百了了,不過,即便是死,她也要將府里那些惡鬼先弄死了再說。
白鶴仙翁咧嘴笑了笑。而夏清歌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麼利害的蠱毒會是誰下的?」夏清歌自言自語,她對楊氏之死能確定一定和梁姨娘月兌不了關系,可她一個婦人又怎麼有這麼厲害的毒藥?
事情似乎越來越像是一團迷霧了!
夏清歌轉頭去看慕容鈺,卻並未見到他的身影,隨即心里有些發慌,抬眼四處觀看,最後在那一潭天池附近看到了他的身影。
原來那家伙去抓魚了,此時他抓了三條大魚朝著這邊走來,微風輕浮,絕色飄然,世間似乎在沒有這般美好的畫面了。
「今晚上怕是難以下山了,我抓了幾條魚,咱們烤著吃。」
「好,我去撿一些干柴回來。」夏清歌吐了一口濁氣,站起身來朝著不遠處的茶林走去。
慕容鈺將手里插來的魚扔給了白鶴仙翁,也隨之跟著夏清歌身後走去。
兩人在附近撿了足夠晚上生活用的干柴方才回來,山上入夜了天氣升寒,若沒有生火怕是難以熬過一晚上的。
走回原處後,白鶴仙翁靜坐一旁,似乎思索著什麼,夏清歌也沒心情去問他,今日知曉的事情太多又太亂了,已經超越了她所認知的範圍,看來,今後她定是要好好查找此事才行。
點燃了簇火,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各自手中拿著一根插好肥魚的木棍,靜默無語。
慕容鈺手上的魚肉率先烤好,遞給了夏清歌「小心燙,這魚肉感很不錯,比起東平湖和楊府的魚要好吃的多,不過魚刺太多了,注意些。」
夏清歌自然的伸手接了過來,把自己手里的遞給他,慕容鈺拿在手中繼續燒烤。
白鶴仙翁掃了二人一眼,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死小子,我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好?」
「我為何要對你好?」慕容鈺輕笑一聲,微微挑眉。
「我是你師父!」
「我認了麼?」慕容鈺輕聲反擊。
白鶴仙翁有些泄氣,看了一眼夏清歌,接著道︰「那這小丫頭和你是什麼關系?你為何對她那麼好?」
正在默默躲避戰爭吃魚的夏清歌,本來被魚肉的鮮女敕質感所流連忘返,听到白鶴仙翁最後一句話,險些將魚刺卡在嗓子眼里。
「咳咳——」
慕容鈺見此,伸手幫她拍了拍背部,方才讓她緩過勁來,夏清歌長呼了一口氣,端起旁邊的酒大口喝下,這才回過神來。
「白老頭,你們爭吵你們的,做什麼拉我下水,險些卡死我。」
白鶴仙翁吹胡子瞪眼「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臭丫頭,心情好了就左一句師父右一句師父的,心情不好了就直呼我白老頭,你和這臭小子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頓月復黑娃子!」
夏清歌撇了慕容鈺一眼「他哪里對我好了?整日就知道欺負算計我。」
「我自然是對你不好的,我幫你烤魚也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拿著的這條魚,給你的那條長得太丑,所以才給你換了。」慕容鈺嘴角微勾,帶著一絲涼意。
「看吧,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夏清歌翻了一個白眼,隨即低頭繼續吃自己的。
白鶴仙翁見此投給慕容鈺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隨後似乎又頗為嘆息的搖了搖頭,他這徒弟兒將來追妻的路還長著呢,看來這丫頭絲毫沒覺查出什麼,也對,死小子平日里嘴巴太毒,又習慣得理不饒人,像小丫頭這般的女子自然是不喜歡他的。
想到此,白鶴仙翁投給了慕容鈺一個憐憫的眼神,而後者仍舊靜靜低垂著眼簾烤著手上的魚肉。
由于天氣有些冷,夏清歌晚上喝了不少的桑落酒,本來剛下肚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可一陣時間下來,她發現自己開始暈沉沉的,眯了眯眼楮,最後實在沒了力氣,就趴在石桌上醉了過去。
慕容鈺見此伸手將她攬在懷里,這才抬眼看著一旁酒足飯飽呲牙縫的老者「把脈吧。」
「你這是在求我?」白鶴仙翁撇了軟綿綿倒在慕容鈺懷里的女子一眼,隨即有些得意的看向他。
「自然不是,這不是慈恩大師坐化前的第三個條件嗎,她活了,可身上卻帶了她母親所中的蠱毒,十二年期限已到,是你該兌現承若的時候了。」慕容鈺聲音仍舊淡然。
「唉。」白鶴仙翁深深嘆了一口氣,就差氣的跺腳了。
「這第三個條件著實為難了我這老頭子,慈恩那老禿驢竟是欺負人,偷偷練會了大悲咒,也不告訴我,害得我輸的那麼慘,心里最憋屈的就是還要答應幫他做這三件事情。」想起當年在這凌霄山上發生的事情,他就一陣嘔血,本來還想著他的武功和那老禿驢的武功奇虎相當,應該能在這里大戰三天三夜難分勝負,可不想,那老禿驢只用了三招就將他給打趴下了,這憋屈事他一輩子忘不了啊!
慕容鈺眼神明顯暗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說冰魄雪蠱的引子你還沒找到?」
「那雪蠱出自南疆邊塞之地,我追查了十二年之久,最後只是知曉了是一個黑木斯寨子里的古老密蠱,究竟誰是下引之人目前一無所獲。」白鶴仙翁有些慚愧的道,心里更是暗罵慈恩那老禿驢,給他找了這麼一件難辦的差事。
「王家鎮的怪病和南疆那些人有何關聯?」慕容鈺低頭看了一眼懷里酣然入睡的女子,用自己寬大的衣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盡量避開這山間的冷風。
「王家鎮的人長相奇特,但暫時還未查出什麼,不過看他們的模樣,祖上應該是從那個地方偷偷遷移而來的,有可能是獲罪的逃犯,可那個黑木斯寨子非常神秘,即便是有人逃離那里,可終其一生以及世世代代的後人都難以逃月兌他們的魔爪,這似乎是他們古老寨子的一種詛咒。王家鎮就是很好的例子。」白鶴仙翁臉上也閃過一絲陰霾,他和慈恩花去了大半輩子去追查黑木斯寨,最後仍舊是一無所獲。
慕容鈺靜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沉思白鶴仙翁剛剛透露給他的信息,也或許不是。
「把脈吧,我想知曉,服用了萬年白雪蓮後她能延遲多久的壽命?」
「我會的你都會,你為何不給她把脈?」白鶴仙翁不解的看著他。
「你對血蠱比較了解,我對這種蠱毒只知一二,自然不能和你比了。」
「嗯,說的也是。」白鶴仙翁輕點了一下頭,拉過夏清歌的手細心把脈「在這之前你給她服用過結語茶,現在又服用了萬年白雪蓮,她的受命可以延遲到十九歲,若沒有這兩樣東西,十六歲她必亡。」
「也就是延長了三年!」慕容鈺低聲開口「好,多出三年已經是奢望了,接下來那黑木斯寨我會派人去查,這件事情已經和你沒有關系了,不過她既然想要學醫,你又答應收她為徒,我知曉你擅長撒謊,可今日她當著天地敬了你一杯拜師茶,你自然是要兌現你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