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酸澀的厲害,夏清歌昂起頭,將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又生生忍了回去,等收拾好情緒之後,她方才一步步的走到姜嬤嬤的身邊。
伸手輕柔的拉過她的手腕把脈,片刻後,她方才放下姜嬤嬤的手,給她蓋好被子。「大夫用的是什麼藥?我看一下。」
雲崢端起旁邊的藥碗遞給了夏清歌,她伸手接過來低頭輕輕嗅了嗅,點了點頭「這個藥可以繼續服用,雲崢你和姜成大哥一起幫我燒一鍋滾燙的熱水,待會兒我有用,伯母,你幫我一起把姜嬤嬤側過身,我要查看一下她身上的傷勢。」
「好的。」
三人誰都不敢耽擱,雲崢看了夏清歌一眼,隨即和姜成一起出去燒水了,夏清歌在雲母的幫助下,把姜嬤嬤的身子側了過去,看到她身上穿著的白色中衣此時早已經被參出的鮮血和擦上的藥汁混合物緊緊粘在一起,雲母嘆息一聲「姜嬤嬤這幾日身上一直不曾止血,可能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她的衣服每日都要換一身,每次都是這般模樣。」
夏清歌臉色暗沉,未曾說話,她輕柔的將姜嬤嬤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褪了下來,隨後拉過被子,給她蓋好。
這才轉身看向雲母「這幾日有勞伯母照看了,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現在這里也沒什麼事情了,您先回去休息去吧!」
「我沒事,清歌小姐不必擔心我,自從吃了您派人送來的藥後,我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了,這身體本來就是疾病纏身,現在能維持成這個樣子已經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了。」
夏清歌見她堅持,未在勸說下去。
這時,躺在床上一直陷入昏迷的姜嬤嬤卻顫動了一下眼皮,夏清歌眼尖的發現了,急忙俯身看去「嬤嬤,你是不是醒了,我是清歌啊,你醒來看看我!」
听到清歌這個名字,緊閉的眼楮緩緩的睜開,眼神里還帶著一抹因為疾病和疼痛折磨的渾濁,她似乎不太確定看到的是夏清歌,強自抬起手,撫模上夏清歌的臉頰,微弱的聲音里帶著一抹激動,眼角隨之流下了眼淚「大姑娘——真的——真的是你,你身體好了嗎?傷口還疼——疼不疼?老奴——老奴可真是擔心——擔心你。」
夏清歌一把握住了姜嬤嬤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嬤嬤,是清歌來晚了,我很好,嬤嬤不要說話,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清歌這就給你治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姜嬤嬤微微一笑,雖然面部蒼白如紙,可她這絲笑容卻溫和的如春天的暖日,溫暖到了人的內心深處「老奴——老奴即便如今下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大姑娘如此聰慧懂事,老奴下去後,也有臉面給夫人交代了。」
「不——嬤嬤不可以有事——清歌什麼親人都沒有,你不能在離開我。」夏清歌不斷的搖頭,眼眶疼得厲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姜嬤嬤溫柔的伸手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大姑娘不要哭,老奴沒事——府里那些惡人還未——還未鏟除,老奴怎麼能離開你。」
「嗯,你要陪著我,陪著我一起看著那些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清歌小姐,水已經燒制好了。」雲崢和姜成兩人每人提著兩桶水走了進來。
夏清歌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方才轉過身去看向他們「搬來一個浴桶吧,待會我要給姜嬤嬤泡一個藥水澡。」
「好。」兩人將水桶放在地上,隨後出去搬來了一個木制浴桶放在了屋內,他們將浴桶內注滿水後就一起離開了房間。
夏清歌站起身走至浴桶跟前,將自己隨身帶來的草藥分量倒入了浴桶內,隨後又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打開後,將里面的的一些清水倒入了木桶內,這是她前陣子無事時研制成功的雙氧水,如今總算是它派上大用場的時刻了。
「清歌小姐,你放入的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雲母好奇的走到浴桶跟前,朝著里面看去,好奇的問道。
「這是止血的一種方法,內服外用雙管齊下,姜嬤嬤方才能好得快一些,伯母,您幫我一起把嬤嬤抬過來吧。」夏清歌輕笑一聲。
「好。」
夏清歌怕木桶踫到她的傷口,就找來了許多軟布將木桶內整個包裹起來,這才將姜嬤嬤小心翼翼的抬入木桶里。
這期間姜嬤嬤早已經被疼痛折磨的再次昏睡了過去,夏清歌和雲母抬起她時,兩人都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極輕。
「清歌小姐,姜嬤嬤要在這浴桶內寖泡多長時間?民婦看您的臉色十分不好,不如讓民婦在這里守著,您先去其它房間睡一會吧,總是這麼熬著對身體不好的。」
「不必了,倒是伯母你趕緊下去休息吧,我在這里看著就好,姜嬤嬤最少要寖泡兩個時辰,中途還要添水,我看著好一些。」
雲母眼見勸不過夏清歌,嘆息一聲「您要是不休息,總要吃些東西補補身子,民婦這就下去給您煮一些宵夜去。」
「伯母。」夏清歌想要拉住她,雲母卻已經轉身出了房門。
等屋內只剩下自己後,她走至姜嬤嬤身邊,用棉布輕柔的幫她擦拭身體,看著眼前的姜嬤嬤,她對明日的反擊就充滿著期待!
大約半個時辰後,雲母端著一些宵夜走了進來,夏清歌吃了一點,臉色比起剛才更差,雲母勸說了一番,夏清歌仍舊堅持守在旁邊,她只好無奈守在旁邊,她只好無奈的走了出去。
片刻後,雲崢、姜成兩人又燒好了熱水送了進來,兩個時辰一共換了四次水,夏清歌一刻都未曾閉眼,一直坐在一旁觀察著,直到雞鳴之時,她看著姜嬤嬤的臉上明顯有了血色,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站起身,走出門外想要換來雲母幫她一起將姜嬤嬤抬出來,卻不想,剛走出來就看到雲崢靠坐在走廊上的石柱前閉目休息。
她站在原地低頭朝著他的臉上看去,清秀儒雅的面目上帶著深深的倦意,白淨的面下似乎因為幾日未曾好好休息而顯得極為憔悴。
似乎是感覺到別人的注視,雲崢緩緩睜開眼楮,抬眼時正對上了夏清歌淺笑的臉龐「姜嬤嬤好些了麼?」
「嗯,差不多應該能止血了,正打算去找伯母幫我一起將她抬到床上去。」
「好,我這就我喚我母親。」雲崢說話間就站了起來,卻被夏清歌拉住了衣袖「這些日子你受累了,今日姜嬤嬤月兌離危險後,你什麼都不要做,給我好好睡一覺去。」
背對著夏清歌的雲崢,嘴角露出一抹極其愉悅的笑意,轉過身看她,雙眼內的笑意明顯的表露出來,點了點頭「嗯,今日我必然要好生睡一覺。」
听了他的保證,夏清歌滿意松開了他的衣袖,嘴角也是一抹真摯的笑。
雲崢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片刻後,雲母就急匆匆的走過來,她和夏清歌一同進入房間,把姜嬤嬤抬出浴桶後,夏清歌幫她擦拭了身子,在擦了她特質的玉清散,確定傷口處不再出血後,她方才安心的為姜嬤嬤穿上了一身干淨的中衣,為她蓋好被子「時日不早了,我現在要立刻回府里去,這幾日伯母定然沒有好好休息,今日姜嬤嬤的傷口應該能夠愈合了,晚些了我會派兩個丫鬟過來幫襯著伺候,您好生休息著,還有雲崢和姜成大哥,他二人一看就知這幾天未曾合過眼,讓他們今個兒好生休息吧。到晚上了我在過來。」
「好的,清歌小姐放心,民婦的身體無礙,等一會兒,雲崢他嬸子也會過來幫忙,您今個回去了好生睡上一覺,民婦雖然不懂醫術,可病的久了自然也多少懂一些醫理之術,民婦看您這臉色實在有些蒼白,今日姜嬤嬤若是好些了,民婦讓崢兒給您捎封信,這樣一來,也免的您在來回奔波,姜嬤嬤這邊好了,您這邊又病倒了可不成。」
夏清歌輕笑一聲,看得出來雲母是真心擔心她的身體,點了點頭「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和雲母告別後,夏清歌走出了屋子,卻在剛出門時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一抹清瘦身影「不是讓你去休息嗎,怎麼這麼不听話,大白天的天上又沒有明月和星星,你處在這里看什麼?」
雲崢溫柔一笑「送你」
夏清歌扯了扯嘴角,白了他一眼「從這里出去走幾步就到了大門口,哪里還用得著你送。」
雲崢搖了搖頭「你身上有傷在身,如今不能騎馬顛簸,我備下了馬車在門外,雖然沒有修國公府的馬車奢侈排場,不過里面鋪了幾層棉被應該還算舒適,從這里到修國公府怎麼也需要一個時辰,你回去必然有一場硬仗要打,怎麼著也要養精蓄如才是。」
夏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滿是動容「知我者雲崢也。」
不得不承認,雲崢就像是一朵讓她極其寧靜又溫馨的解語花,他總是能猜透她的想法,並在這層基礎上盡他最大的能力來幫助她,這份情誼讓她覺得,比親情更平和,比友情更細膩,比愛情更通透,他的好不參雜任何的雜質,只是心與心的純淨交流。
「好,既然你將馬車都備下了,我豈有不讓你送我的道理?」
雲崢輕笑一聲「走吧!」
兩人出了大門後,夏清歌一眼就看到了一輛馬車,說不上大氣、更談不上奢侈豪華,卻別有一份精致在里面。
上了馬車後,她進入里面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確實如雲崢所說的那般,下面鋪著厚厚的棉被,旁邊還準備了枕頭和蓋著用的被子。
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一些,她躺了下來,身下的棉被很軟,棉花的清香味道縈繞著整個馬車,微微閉上眼楮,拉過一旁的薄被蓋在身上,嘴角含著一抹笑意,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雲崢坐在馬車前的架子上,听到里面傳出的均勻呼吸,他穩穩的駕著馬車朝著修國公府的方向行去!
在馬車上這一覺,夏清歌感覺自己睡的極沉,絲毫未曾感覺到馬車有任何的顛簸,馬車突然停下來後,她方才睜開了眼楮,臉色相比于剛才要好了許多。
「到了!」雲崢率先下車,朝著里面輕喚了一聲,夏清歌坐起身子,伸手挑開車簾猛地跳下了車。
「好了,我到了,你現在趕緊回去吧。」夏清歌看了雲崢一眼,隨即掃向一旁的馬車「這輛馬車雖然沒有修國公府的大,可睡著卻極其舒服,看來是車夫趕車的技術不錯。」
輕笑一聲,也不等雲崢的回話,轉身朝著國公府內走去。
雲崢站在馬車前,灰白色的長衫在日光的照射下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方才含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架著馬車離開。
夏清歌進入府內後,直奔著她的紫霞院而去,到了屋內,巧蘭、無雙、襲春三人一同等在了屋子里。
「小姐回來了,姜嬤嬤的傷勢如何了?」巧蘭率先問道。
「傷口總算止血了,這段時間若好好調養著,應該能慢慢恢復!」相比于昨晚上的擔驚受怕,此時的她心情也輕緩了不少。
听了夏清歌的話後,巧蘭、無雙、襲春三人也紛紛放下心來。
「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
夏清歌看著三個丫頭那欣喜的模樣,嘴角也忍不住帶上笑意「景銘、景泓可回來了?」
「小姐!」隨著夏清歌這一聲輕喚,隱藏在暗處的兩人飛身閃現在眾人面前。
景銘率先稟報道「回稟小姐,您昨晚上讓屬下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如今那兩人均已經答應,隨時等著小姐您的召喚。」
「嗯!很好。」夏清歌滿意一笑,朝著巧蘭、無雙三人看去「你們呢。」
「小姐,您讓奴婢整理的賬目也已經備好了。」
「您讓奴婢記下的名單,奴婢也寫在了一張紙上!」
「好,咱們立刻前去褔壽院,今日本小姐定要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那個姓齊的婆娘,新仇舊恨,今日本小姐定要找她算一筆總賬。」
三個丫鬟均是含著一抹期待的笑意,她們知曉在小姐心里一直都記恨著這個齊媽媽,自從上次她打了巧蘭後,小姐就盯上了她,一直在搜查她盜換府內物件的證據,這次她又膽敢出來惹是生非,依小姐的脾氣,今日這齊媽媽怕是小命休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