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歌細想了一遍,在藏經閣附近出現的證人除了歐陽昕瑤和不急大師之外,很有可能還有藏書閣內的兩個守門小僧,可慈慧大師既然說了佛門重地僧人不宜參入世俗恩怨之中,這番話便包括了寺廟內的所有僧人在內,所以,目前她猜到的所有證人都被一一排除,除了證人出面之外,那唯一剩下的一種可能就只有同伙了,和鳳玉娥同伙的人除了夏雨夢還會有誰?
總不會夏雨夢喜歡慕容鈺,為了討好他所以提前將她和鳳玉娥設計殺害四公主嫁禍她的事情透露給慕容鈺,並保證到時候站出來指正鳳玉娥?順帶著將自己也指正在內?夏清歌撇了撇嘴,除非夏雨夢傻了,不然絕對不可能!
「看樣子你又有很多事情要問,我究竟要先回答你哪一個?」慕容鈺低瞬看向夏清歌緊抓著他衣袖的手,若不是他此時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什麼時候會如此主動的黏上自己?
想起鳳飛郎今日在崖低所說的那番話,他含笑的瞬子瞬間凝住,如果有一日他不再主動纏著她,她會想起要主動去找他麼?
「那就一個一個的回答好了,總之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就對了!」
收起了思緒,慕容鈺勉強笑了笑,伸手將手里的錦盒遞給了夏清歌「這盒子內只不過是一件舊物而已,沒什麼要說的,不信你可以打開來看。」
夏清歌抬眼含著不信的眼神看了慕容鈺一眼,不知他此時在想些什麼,不過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正常,不再多想,低頭接過盒子,伸手將其打開,便露出了一幅畫軸,抬眼帶著一抹疑問「畫?」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清歌點了點頭,伸手輕輕卷開手里的畫軸,畫軸紙上率先出現了一雙身穿白靴的腳,隨即是一身繡著梅花暗紋的白色錦袍,再到縴長的脖頸,最後露出了一雙極其溫潤瞬子,和一張年輕男子傾世絕色的姿容,模樣俊秀,氣質清貴,頭上挽著一株白玉簪子,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春動如水,整個畫卷將男子的出塵之氣繪制的淋灕精致。
「這?」當看到畫軸上那張人物的容貌時,夏清歌不自覺的驚呼一聲,抬眼詢問慕容鈺。
「這是你?」
慕容鈺尋著夏清歌打開畫卷的動作淡淡看了一眼,嘴角挽起一抹極其淡雅的笑意,搖頭回道。
「不是!」
「不是?這不是你還會是誰?」有了冥神的例子,夏清歌知曉慕容鈺這張臉並非獨一無二的,可他那種氣質和那一支通透簡單的白玉簪子卻是他最好的標志,畫中的男子和他長相有九分相似,連裝飾和笑容都如此接近,試問,這世間真的還有人能這般相同嗎?
慕容鈺拿起畫卷平放在桌上,靜靜的看著上面的男子「前陣子你還不斷罵他是老禿驢,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啊——!」這一次夏清歌不是驚訝而是驚嚇,下巴險些掉落在地,她不由的從坐位上猛地站起來,嘴巴張大,一臉的震驚。
「這——你——你不會是告訴我這男子是慈恩大師吧?」有木有這樣的?不帶這麼折騰人的,如果慕容鈺真的點頭了,如今這爆炸性的消息讓她如何接受?
雖然從白鶴仙翁的口中,她隱隱約約听出慈恩當年必然是風靡一時的美男子,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慈恩竟然和慕容鈺長得這般相似。
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夏清歌伸手指著慕容鈺,微微試探的道「你不會是慈恩的後代吧?」雙眼微微一閃,夏清歌腦海里突然想起了慈慧大師的那番話,鳳家子弟世代出奇才,夏清歌在腦海里仔細回想了一下,雖然鳳家子弟她不是全都知曉,可京城內的那些旁支後裔她卻還是有所耳聞的,鳳家子弟這些年在京城的口碑的確不錯,可鳳家的名聲為何會如此響亮,不知內情的人定然覺得是因為鳳家出了一任皇後,鎮國公更是朝中肱骨大臣,所以鳳家如日登天,不過她卻知曉,這都要歸結于鳳飛郎暗中的手段和推動。所以若真的算得上竟是奇才的鳳家子弟也不過鳳飛郎一人而已,其他子弟雖然也算得上優秀,可也絕對不會優秀到讓一代高僧如此贊揚的地步。
除非——除非慈慧大師所說的鳳家子弟還另有其人,還有那位慈慧大師欣賞的雲璃公子,這個人又是誰?她從未听說過!
仔細推敲下來,夏清歌覺得慈慧大師今日的一番話深意太濃,而慕容鈺和慈恩大師之間必然也有極其復雜的關系,不然慈慧大師也不會將慈恩大師的畫像交給慕容鈺保管!
「慈恩大師是你什麼人?」如果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和慈恩又怎麼會長得如此相似?
「如果算起來的話,慈恩應該是我的曾祖父,鳳家的人很奇怪,子孫後代的長相都基本延續了祖先的模樣,所以到了我這一代,我和慈恩這位曾祖父可以說是最為相似的。」
「曾祖父?這麼說你是鳳家子弟了?那你和鳳飛郎豈不是同出一門?」夏清歌真是越听越震驚了,雖然她總覺得鳳飛郎和慕容鈺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糾葛,可如今得知他二人竟然同為鳳家子弟,這還真是讓她的小心肝難以接受啊!
慕容鈺輕笑一聲,淡淡開口道「如果按備份的話,我和他的確算是堂兄弟。」
夏清歌眉頭緊皺「我越發不懂你們之間的關系了,你的父王不該是平南王嗎?據我所知,你的母妃似乎是宜昌侯的嫡女婁氏吧,怎麼你又會和鳳家牽扯上關系的?」
「這件事今後在談,現在我們應該收拾東西準備下山了。」慕容鈺瞬子輕輕一顫,收起了手里的畫卷,將其平整的放回錦盒內,站起身來「我回房間了,待會兒你收拾好了之後就過去找我。」
夏清歌微微挑眉,一臉的不爽「每次說道關鍵時刻你就開始裝無知了,今日你若不說完的話就別想出這個門。」
抬手一揮,飛雪錦綢如靈蛇一般緊緊固定在了慕容鈺的腰間,後者並未躲避,身體隨著她袖中飛出99999的雪綢被她拉回到桌旁,微微俯身,低頭溫柔的看著她「有了功夫就是不同,連說話都這般有底氣了。難得,看你武功進步的很快,倒是希望有一日你真能將鳳凰訣煉制頂層!」
夏清歌輕笑一聲,瞬子內洋溢著一股驕陽之氣「如今我只不過練就了鳳凰訣的第一層而已,等我有一日真的練成了第七層的話,到時候必然要好好和你較量一番。」這陣子她眼看著慕容鈺的武功深不可測,究竟他有多厲害還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衡量,都說這鳳凰訣乃是世間難得的絕世武功,若她練會了之後能和他好好切磋一番,順便試探出他的身手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夏清歌手上稍微用力,雪綢像是賦予了生命一般,將慕容鈺纏繞的緊緊的,後者未曾反抗,順勢被她拉過去,慕容鈺含著淡淡笑意,手上微一用力,一股真氣打斷了她拉扯雪綢的方向,慕容鈺嘴角含著一抹邪笑,伸手一勾,穩穩的將安坐在位置上的夏清歌拉扯而起摟在懷里,在扯動飛雪錦綢,將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隨即抱著夏清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有人說你真的很陰險狡詐嗎?」夏清歌不甘的瞪著緊緊貼著自己的男人,眼神閃著羞怒之色。
「你是第一個。」慕容鈺輕柔的開口。眼神緊緊盯著她像是極其認真的思考她的問題。
「待會兒七殿下的人怕是要來催促我們了,你確定我們要保持這種姿勢說話。」夏清歌瞄了瞄他緊緊挨著自己的身體。
「你我昨晚上在思過崖下孤男寡女共處一整夜,我想多數人都不會覺得我們是清白的了,既然如此,我們到不如坐實了它。」慕容鈺依舊毫不在意的微笑。
夏清歌臉色綠了綠,伸手推了推他「我才不要和你的名字掛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回京之後只怕又是沒完沒了的霉運等著我呢。」
慕容鈺摟在夏清歌腰間的手緊了緊,將兩人的臉更貼近了一些,臉對著臉的輕聲開口「你的事情似乎也不少,兩個霉運的人走在一起才最為適合,看來連老天都覺得你和我最為般配。」
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梅花清香,夏清歌心神微微激蕩,隨即急忙拉回思緒,正色的盯著他「少在這里和我套近乎,我和你不熟。」
說完話,她小臉一撇,不再看他,臉上卻燃起了一片不自然的顏色,心里暗罵,這家伙總是說話沒有規矩,連這樣的話題他都能牽扯到兩人的關系上,她真是服了!
「好吧,那我回去收拾東西好了。」慕容鈺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兩人身上的雪綢解開,夏清歌得到自由立刻站起身跳離了慕容鈺的身邊,而後者也緩緩站起身,優雅的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就打算出門。
「等一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夏清歌見他轉身就走,急忙上前攬住了他的腳步。
「你都不想見到我,還這麼關心我的事情做什麼?讓開,我要回去收拾行李去了。」慕容鈺眼神淡然,一臉的咱倆不熟的表情。
夏清歌雙眼一瞪,撇了撇嘴「我哪里是關心你的事情?我是想要從你這里得知慈恩的事情而已,你是知道的,他的事我一直在追查,從你這里也許會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呵呵!」慕容鈺輕笑一聲,原本平靜的瞬子內閃過一抹暗色「那我就更沒必要告訴你了,請問小姐,你是我的誰?我要對你言听計從?」
「你——。」夏清歌一下子沒說出反駁的話,慕容鈺見此,原本只是裝作生氣的臉色真的有了一抹陰郁,側過身不再多看夏清歌一眼,大步走出了屋子。
夏清歌愣愣站在原地,心里有些郁悶,他是她的誰?他的確不是她的任何人,可相處的時間長了,她竟然把什麼都當作了理所應當,她憑什麼?
轉過身看著那抹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夏清歌方才收回了眼神,慕容鈺提醒的是,如果此時她對他只是略有好感的話,她似乎根本不配隨意讓他替自己做什麼!更不應該這般理直氣壯的去問他。
——
眾人收拾了行禮後就隨著慕容逸以及宮里的錦衣衛一同速速下了衡山,下山之後眾家馬車早已經候在了山下。
一路下來夏清歌和楊子月一起,而下山的過程中,她曾有意去找尋慕容鈺的身影,卻並未見到。
鳳飛郎一路陪著被押解的鳳玉娥,下山之後鳳家怕是要經歷一場不小的風雨,而鳳玉娥便是這其中的罪魁禍首,雖然鳳飛郎對于鳳玉娥劫持慕容鈺的事情深惡痛覺,可她畢竟是鳳家子女,他有責任將她安全帶回京城。
至于簫玉蝶和宋玲娣兩人,前者似乎受到了慕容逸的冷漠而郁郁寡歡,後者今早上方才醒來,到現在還要靠幾名錦衣衛抬著擔架下山,而歐陽文瑾和歐陽昕瑤兩人均是陪在慕容策的身邊。夏雨夢和夏霜霜兩人原本是跟隨在夏清歌和楊子月的身後,可前面兩人根本不想和她們說話,尤其是楊子月,在今早上听到夏雨夢那番話之後,看待她的眼神就完全變了,楊子月只要一看到夏雨夢跟上前來,就立刻拉著夏清歌快速超前走,擺明了就是冷落她,夏雨夢也算識趣的人,即便心里急著補救她和夏清歌之間的關系,可知曉楊子月和夏清歌此時定然不喜她,她也沒好意思在主動上前攀談。
至于夏清歌,除了偶爾回答楊子月的話之外,全程都極少言語,對于夏雨夢的心思,她更是毫不在意,既然兩人已經撕破了臉面,到了這個階段她也懶得在繼續假裝友好。
就這樣,一眾人在極其沉默安靜的情況下一同下了衡山,各自上了馬車之後,大隊人馬便緩緩的朝著京都的方向而去。
夏清歌在下山之後就和楊子月分開,坐回了自己的馬車之上,進入馬車之後,她就閉上了眼楮,一路都昏昏沉沉,似乎這幾天她每一晚上都未曾睡好,借此空閑好好的補眠了,也或許是因為心里堵著事情,不願去深想,盡量用沉睡來放空自己。